第26章 車中驚魂
五路車晃悠悠的開到了渭濱與常平的交界處。這處地方屬於南屋鎮管轄,最近的村子叫小周村。可以用荒無人煙這四個字來形容也不為過。
交界處很偏僻,道路兩邊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玉米田。田裡的玉米桿兒都長得比成人還高。金黃色的玉米天花灑落在葉子上,預示著快要到了收穫的季節。
「把你的煙滅掉,要抽下車去抽。」
前方的紅夾克男人公然在車廂內抽煙,司機厭煩的呵斥著他。
「我就是要抽,你能把我咋?」
男子吸了一口煙,朝著司機的面部吐了出去。
「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素質?下去!」
司機怒了,氣得面色發青。立刻將車子開到路邊熄了火。
「有種你就別開車,反正我就是不下去,我是買了票的。」
男人儼然是一副無賴的嘴臉。
前面兩個的爭吵吸引了乘客們的視線。況且司機停下車,有些乘客心裡著急。
「年輕人,車內是不允許吸煙的。你把煙滅了,司機師傅也就開車了。」
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似乎有急事,便忍不住勸慰了男人幾句。
「老頭,別以為自己年齡大了,就一副教訓人的口氣。在瞎掰掰小心氣喘。」
「你!」
老人被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手中的拐杖在地面上直跺個不停。
「嗨,對待老人客氣點。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一位身體健碩的中年人實在看不下去了,指著那個夾克男人讓他收斂點。
「你算那顆蔥?馬槽出個驢嘴,神馬東西。」
中年男人也被氣得火冒三丈,站起來就要上前理論。卻被妻子死死拉住。
「救命,有人搶劫?」
後面一個中年婦女突然驚恐的大聲手指著領頭的男人。
領頭的男人沒想到這中年女人膽子這麼大,自己用刀子逼迫著還大聲吶喊。將刀子收起來,氣急敗壞的大手擼了女人一巴掌。
「你這個死婆娘,大白天冤枉好人,是不是欠收拾?」
前面的事情還沒有平息,後面又出事了。車廂內的乘客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啊!我的錢不見了?」
一個站在通道的女人出於本能,摸了一下自己的拉鎖口袋,發現自己的口袋上有一個狹長的口子。
「我的錢也不見了?」
同樣通道內一個身穿灰色西裝,扎著暗紅色領帶的中年男人也發現自己的錢丟了。
西裝男子面目白凈,身材端正,原本黑色皮包在咯吱窩夾著。發現好幾個人丟了財物,立刻將皮包拿在手中,黑色皮包張開著大口,露出了裡面的黃色內襯。
「所有人都不要下車,我的皮包里有一萬元公款,我要搜身。」
西裝男子情緒有些失控,公款被偷他就算一年不吃不喝也賺不了那麼多錢。
這下子車廂內所有乘客都慌了,紛紛查看自己的財物是否安全。
「司機,開門!我要下車。」
夾克男在此時卻要下車,後面三個男人也嚷嚷著要下車。其中就包括拿報紙的男人和毆打婦女的那個領頭的男人。還有一個是坐在最後一排靠後門的位置。
「這麼多人都丟失了錢財,大家還是都安分一點。我把車開到就近的警察局,所有人等調查清楚再離開。」
司機突然意識到這是一起團伙作案。那幾個要求下車的明顯是一夥的。
「他么的,剛才讓我下車,現在卻不讓下。你特么的真當我是白痴呢。」
夾克男撲到司機的座位上,直接一拳砸在司機胸口。司機也不是吃素的,立刻還以顏色。兩個人在司機樓扭打在一起。
「你怎麼能打人呢?」
女售票員驚慌失措的從後面拉著夾克男的衣服。
「讓開,我們要下車。」
「不行,我得搜身?」
西裝男子張開雙臂擋在了領頭男人的面前。領頭男人看見前面的同黨被司機和售票員壓制住了。立刻圖窮匕見,左手從腰上拔出明晃晃的刀子。
「你特么的活的不耐煩了,讓開!」
「你不能走,我要搜身?」
西裝男子這會兒那會不明白,自己的錢肯定被這一伙人偷走了。雖然眼神里有一絲懼怕,可是比起前途來,這點威脅算什麼,何況還有滿車的乘客呢。
這時候,被打的中年女人性格剛烈,眼看著男人將自己的錢偷走,現在又要走人了。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從旁邊抱著領頭男人拿著刀子的左手,狠狠的咬了一口。
領頭男人疼的右手揪住了女人的頭髮。嘴裡還喊著:
「他么的都給我往死里打。」
後面兩個同夥立刻對女人拳打腳踢。西裝男子看女子吃虧,揪住了領頭男人的領口,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領頭男人這下子一下子激起了惡性,掙脫了女人的嘴。揮動著明晃晃的刀子,朝著西裝男胸口捅去。
局勢險象環生,車廂內亂作一團。穀雨和肖茹雲已經嚇得捂著頭,躲在座位下方。
眼看著西裝男子有危險,陳征因為分心保護二女,想幫手已經來不及了。但陳征還是義無反顧的朝西裝男子哪裡擠去:
「小心!」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強有力的手掌緊緊的攥住了領頭男人的手腕。領頭的男人只覺得手腕處傳來錐心的刺痛,那隻手就像一把鐵鉗,牢牢扣住了自己的脈搏。
「啊!你特么放手。哥幾個快幫忙。」
原來是右邊靠窗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在關鍵時刻救了西裝男子一命。
小夥子個子跟陳征差不多,平整的寸頭,黑髮根根豎立。濃眉大眼,四方臉。面容剛毅,稜角分明。雙目炯炯有神,精神抖擻。給人有一種華龍院保鏢的氣質。
此刻,後面的兩個同夥見老大吃癟。放開那位性格剛烈的婦女,沖著小夥子就是拳頭亂飛。
小夥子明顯有顧慮,害怕傷到周圍的乘客,發出雷霆一般的聲音。
「都躲遠一點,護住頭部蹲下去。」
周圍的乘客聽到小夥子的提醒,紛紛狼狽的躲到一邊去了。
由於有兩個同夥幫忙,領頭男子將手中的刀子換到了右手。嘴裡惡狠狠的叫囂著:
「去死吧!」
小夥子顯然顧及其他乘客,眼睛一直在關心被兩人毆打的中年女人,加上通道狹窄視線受阻。明晃晃的刀子輕易的刺進了小夥子的胸口。鮮血立刻從小夥子胸膛流出來。
小夥子流血后,眉頭一皺,雙眼就像有雷電閃爍。一拳砸在領頭男人的太陽穴上。
「啊。」
領頭男人慘嚎一聲,翻著白眼身體倒了下去。小夥子右手緊握著還插在胸口的刀子,剛毅的臉龐瞬間慘白,腦袋晃了晃也倒在了座位上。
這時候,西裝男子眼見救命恩人危在旦夕。立刻怒髮衝冠朝著剩下兩個同夥發起攻擊。
「是男人的都站起來,把這些人渣抓起來繩之以法。」
陳征感覺到一團熊熊烈火在自己胸口燃燒,大聲的吶喊著周圍的乘客。自己也跟西裝男一起對抗那兩個同夥。
或許是小夥子的熱血和陳征魔障般的嘶吼,幾個身強力壯的乘客,包括方才的中年男人。分兩撥擁向了這幾個同夥。
陳征這邊那位被打的婦女,披頭散髮的在一個男人臉上抓來抓去。很快前後三個惡徒都被制服。
「司機師傅,以最快的速度開到最近的醫院,先給這位大哥療傷。大叔阿姨找東西將這四個人渣捆結實。想發泄的繼續。」
陳征不敢亂動小夥子的身體,脫下自己的白色純棉襯衫,死死的捂住他流血的胸口。
司機也顧不得自己鼻子口上的血,迅速發動大轎車。打開閃光燈,一路按著喇叭狂奔。
「大家都看看自己周圍,看有沒有木板之類的東西?」
「小夥子,最後一排座位背後有幾張木板。」
女售票員衣服都撕破了幾處,此時也不顧形象的站起來手指著後面。
後面的乘客快速的趴在座位上將木板一一取出來。
陳征扭頭看見有三塊寬二十多公分,長約一米七.八的木板。
「請幫忙將那三塊最長的固定成床板,短的背在後面,要快啊!」
陳征心急如焚,英雄的胸口還在滲血。白色的棉襯衫都染成了紅色。現在就是爭分奪秒,最好是將英雄固定在木板上,到時候就省去了醫院抬擔架的時間。
後面的幾個乘客手忙腳亂的擺弄著木板,那位被打的婦女撥開一個乘客。將短木板並排放在車廂地面上,三塊長的木板放在上面。沒有繩子,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用牙咬著撕成布條。
有幾位乘客眼睛一亮,紛紛效仿。很快床板就紮好了。
陳征找了四五個身強力壯的乘客,小心翼翼將小夥子平放在木板上。
「小夥子,前面穩當。把這年輕人抬到司機跟前的通道。後面太顛簸了。」
那位拄拐杖的老人開口提醒著陳征。
「大家誰身上錢多一點,都湊一下。回頭我保證一分不少給大家。穀雨.茹雲,幫忙記一下。」
乘客們開始清點身上的財物。
「我這裡有一萬。」
西裝男子從拿報紙的小偷身上搜出了自己的一萬塊遞給了茹雲。
「我有四千塊。」
那位被打的婦女,也從領頭的男人身上將自己的錢搜出來。
婦女的樣子很凄慘,臉上傷痕纍纍,右邊臉蛋腫的老高。但是她的一雙眼睛卻很明亮。
乘客們七拼八湊將錢全部歸集到茹雲和穀雨手中。卻沒有一個人報出自己的姓名。
「大家準備好,到了陣地醫院。」
司機大吼著提醒大家做好準備。
「那位腿腳麻利,到了之後立刻儘快通知醫院。」
陣地醫院到了,由於一切都提前準備。醫護人員及時將小夥子送進了重症病房。
陳征雖然極度虛脫,但是他依然堅持在外面等候消息。
西裝男這時走了過來,拍著陳征的肩膀:「小兄弟,好樣的。」
「大哥,那四個兇手呢。」
都被乘客們推著滾下了車,又被大夥重點照顧了一下。已經報警了,警察估計很快就到了。
手術整整持續了兩個小時,還沒有結果。
所有乘客都在外面過道內憂心的等待著。
砰
病房的門開了,開門的聲音雖然很小,可是聽到陳征等人的耳朵內卻響若雷聲。
「誰是病人家屬?」
聽到女醫生這樣問,陳征心裡咯噔一下。一般這樣問有可能,陳征不敢想。
「醫生,他現在怎麼樣?」
陳征雖然在這裡年齡可能最小,但是大家都等著陳征開口。
「你是病人的什麼人?」
女醫生依然再問家屬情況,陳征不由得有些生氣,臉色有些不好看。
「醫生,病人的病情怎麼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
「呵呵」
「年齡雖小,脾氣蠻大的呦!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不過……」
女醫生聲音很好聽,不過戴著口罩和帽子,看不清容貌。因而無法判斷真實年齡。
「哎呦!姑奶奶,您能不能一口氣說完啊。我這心臟病都犯了。」
陳征一臉憂心,整顆心都急到嗓子眼了。
咯咯咯
女醫生好像有心逗弄陳征,悅耳的笑聲不停,用手捂著嘴。
陳征立刻想到了,醫生能這樣笑,肯定是不要緊。哪有急死人的白衣天使。
「醫生,您帶著口罩,用得著捂嘴嗎?」
陳征翻著白眼,立刻變成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吆喝,你是屬兔子的?算了還是告訴你吧。病人失血過多,還處在昏迷狀態。需要繼續觀察,現在可以放心了吧。」
女醫生將話說完,脫下手套,又取下口罩。翹起櫻唇,迷人的大眼睛戲謔的看著陳征。
「我可不是姑奶奶呦。哈哈!」
「呃!這麼年輕?難道陣地醫院沒人了?」
陳征很驚詫,這位天使不但年輕,而且漂亮的不像話。穿上這身衣服真不愧是白衣天使。
「你這娃胡說啥呢?我們白主任可是華夏醫科大學碩士學位呢?」
旁邊的一位端著盤子的女護士顯然對陳征的話十分不滿,一口氣就將女醫生的家底全暴露出來了。
陳征猛然想起外面過道的乘客們還在等消息呢。突然轉身大步走到外面的過道。
「叔叔阿姨們,英雄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暫時處於觀察期。」
「好」
焦急等待的乘客們歡聲雷動。過道內的歡呼聲驚動了其他醫生。
「醫院內不許大聲喧嘩,你們還是小孩子嗎?」
「對不起。」
大家這才停止了喧鬧,一個個心情稍作平復。
「那個誰?那個小夥子,你過來。」
陳征回頭一看是挂號室的女醫生。旁邊還有一位相貌威嚴而又不失風度,身穿白大褂的醫生。
「小夥子,你可把我坑苦了。當時情況緊急,我一不留神就被你坑了。」
「醫生,我啥時候把你坑了?」
當時情況緊急,但是陳征回想起自己交錢時沒有什麼過錯。
「小夥子,華夏國什麼時候出現了『病』這個姓氏?而且有人叫人甲?」
旁邊的男醫生顯然忍不住了。
「哦!」
當時情急,收費的醫生不停的詢問病人姓名。陳征根本不知道小夥子的姓名,又擔心耽誤手術,隨便給醫生說了一句『病人甲』。醫生可能也是看情況太過危機,不假思索的就給掛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