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阿姨與大姐

星期六早晨，陳淑娟將陳征叫醒。二人一起去銀行存錢。

「姐，到銀行了，你自己進去存吧，我還有事。」

說完也不管姐姐同意是否，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陳星突然想起了翟楠，準確的是想起了翟楠的手錶。距離手機普遍還有幾年，買塊手錶是必須的，要不然沒有一點時間觀念。

附近正好有一家鐘錶行，陳征進去隨便買了一塊暫時看時間。因為到明年五一，姐姐將會送給自己一塊限量版的飛亞達手錶，那是姐夫在電廠表現突出的獎勵。

前世對那塊手錶愛不釋手，後來在省城看同學時遺失在公交車上了。為此一直人到中年都很遺憾。

買了手錶，時間已經快九點了。陳征覺得還是儘早到渭濱公園去一趟保險，這傻妞字條上時間都沒有寫，自己下午還有重要的事要辦。萬一與這傻妞錯過了，不太好。

為了節省時間，乾脆來個招手停。司機也是麻溜人，車開的極快，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濱河公園坐落在濱河北岸，這裡倚河而建，有著獨特的天然優勢。由於代表著城市旅遊文化形象，這裡算是全市自然環境治理最好的一段。綠柳成蔭.百花爭艷。由於緊靠市中心，這裡是渭濱人休閒遊玩的佳處。每天來來往往的市民絡繹不絕。

左右等得無聊，陳征乾脆找了一片廢報紙，坐在路邊的草叢裡準備眯一會。

「陳征。」

抬起頭陳征有些懊惱，剛才那個戴遮陽帽的就是齊悠然。

「你能不能靠譜點，字條上時間都沒寫，鬼知道你啥時候來？」

「哎呀！對不起啦，我也是忘了，所以6點多就來了。」

這傻妞，怎麼這麼沒腦子呢？7點才有公交車，6點就到了，那得走多少路啊？

今天的齊悠然一改在遊戲廳的烈焰紅唇裝扮。長長的頭髮垂於背後，俊俏的瓜子臉上不施粉黛，略顯稚嫩。一身灰白色運動裝輕鬆寫意，將筆直而修長的美腿輪廓完美的展現出來。

與陳征站在一起，更襯托出挺翹的身姿。

「走吧，先帶你吃點東西。」

看這傻妞的樣子，絕對沒有吃早飯。

「我不餓。」

「騙鬼呢。」

雖然是一面之緣，陳征還是很心疼這傻妞。總感覺這傻妞很孤單。

「已經十點多了，咱就吃個兩當一。」

「兩當一是啥意思啊？」

「意思是說兩頓飯當一頓飯吃。」

傻妞撅著小嘴，顯然還是有些不明白。

前世最愛吃羊肉泡，而渭濱市有兩家羊肉泡尤為可口。清風樓緊挨濱河公園，環境清幽，佔地面積也不小。三層木質八角閣樓，古香古色。在這裡吃飯聊天，能夠令人緩解疲勞神清氣爽。

「哇，好大的飯店，這得多少錢啊？」

陳征不由得對悠然的處境有了更進一步的判斷。

在賭廳那種魚龍混雜的場所，要儘可能的偽裝自己。不能讓那些人看得太透，這樣只能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傷害。如果有更好的選擇，誰願意在賭廳謀生。僅僅是裡面的空氣都會令人作嘔，何況是如此年輕而美麗的姑娘呢。

「你多大？」

「19。」

「想讓我怎麼幫你？」

陳征要了一盤牛肉，兩碗泡饃。

「我想跟著你，只要是正當工作都可以。」

「昨天在遊戲廳表現的那麼機靈聰敏，今天真的變成傻妞了。」

「昨天聰明是我要在那種環境里更好的保護自己。今天在你面前我要表現的像笨蛋一樣，你才能收留我，不忍心不要我。」

「看來你絕對是受刺激了，我怎麼要你，你會相信一個素昧平生的人？」

「我信。我看得出來，你對翟楠那麼好，其實你倆也不是很熟悉。很有可能是在遊戲廳認識的賭友。雖然你也偽裝的很好，可是你真的怕他誤入歧途。」

齊悠然有些羞澀的補充道:

「還有，我昨天抱你的時候，你的身體明顯僵硬了起來，肌肉緊繃而且有些抗拒。最起碼你不是壞人。」

「呦呵，看來傻妞不傻嘛。」

「電視里不是說了嗎？再聰明的女人在男人面前都要學的笨一點。」

陳征猛然間發現自己就不應該這樣聊天。

「說說你想幹什麼，或者將來要做怎樣的人？」

「還沒想好，我只不過是想做回我自己。我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一個山裡娃。去年剛來時，我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飯店當服務員。老闆是一個五十歲滿嘴黃牙的老頭，對我非常好。可是在第三天晚上，他就悄悄跑到我的房間要那個我，我偷跑出來時懷裡就揣著一把剪刀，每晚睡覺時我就將剪刀放在右手最容易拿到的地方，當那噁心的老頭趴在我身上時，我用剪刀在老頭的腰上狠狠的刺了一下……」

陳征對齊悠然的遭遇深感同情。一個農村女孩子，在舉目無親的城市裡生活，背後的心酸可想而知。

「我還是一名高中學生。」

「啊？你就像一個四十多歲的老油條，咋可能是一名學生？」

齊悠然對陳征的回答很吃驚。表現得有些抗拒，似乎不願意承認陳征是學生的身份。

「遊戲廳你就不要再去了。星期一就27號了，你在新華書店門口等我。」

陳征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京華書店。那裡正在調整，估計應該缺人。

「不去遊戲廳，我睡哪啊？」

「你沒有住的房子嗎？吃喝拉撒怎麼都在遊戲廳？」

「我租的房子房東每天色眯眯的動手動腳，前幾天晚上我偷聽他和另一個男的談話，我偷著跑出來，就不敢回去了……」

陳征不禁一陣苦笑，怎麼這些事都讓齊悠然遇見了。想想也是，一個無依無靠卻又美麗的女孩子確實……

「要不我跟你去學校，你贏了那麼多養我還是很容易的。」

陳征對齊悠然的荒唐想法很無語。

「這樣吧，先找一家賓館住兩天。估計你身上也沒有多少錢，昨天我給你的五百你又悄悄還回來了。我給你一千塊錢，你先用著，到時候賺到錢了再還給我。」

「小氣鬼，贏了那麼多還計較這些。不過不用了，我暫時還有一點。」

吃完飯，陳征在齊悠然的再三央求下，陪著她在公園轉了一圈。

下午還要與苗婕見面，肯定不能遲到。為了省時間，陳征帶著齊悠然坐16路車到了西站附近。

嘉宏賓館是嘉宏機電廠旗下開設的一家賓館。屬於國營單位，安全上有保證。陳征便在那裡給齊悠然開了一個單間。

「這賓館就是不一樣，床單雪白雪白的，還有電視機……」

齊悠然就像一個小孩子，歡快的在裡面跳來跳去。陳征自己也很開心，與人為善良心甚安。

前世自己心底純善卻潦倒半生。因為能力有限，做了許多好事效果微乎其微。

這一世卻不一樣了，自己可以通過努力改變一些人和事。

陳征有足夠的信心，培養和團結一些一心向善的人，為這個社會做出更大的貢獻。

「要不我做你情人咋樣？你看我多漂亮！」

「你腦子有問題，我還小……」

陳征狼狽的逃離了賓館。

到了約定地點，看看錶剛剛兩點，還有一個小時。陳征的宗旨是寧可多等，不能遲到。

在路邊站了沒有多大功夫。一輛黑色桑塔納停在了路邊。

嗶嗶的喇叭聲響起，陳征扭頭一看，黑色的玻璃窗打開，苗婕正在招手。

「大姐，您咋來這麼早？」

陳征打開車門順勢坐在副駕駛里。按照前世的經驗，一般領導要坐後排。苗婕是領導還要開車，自己坐後排不合適。

「有人著急見你，要印證一件事情，所以我早來一會。我猜你肯定會提前到這裡等我。」

「我一個學生，誰要見我？」

陳征不禁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

「在後排坐著呢，你還沒有發現？」

陳征扭頭一看，不禁脫口而出:「咦，阿姨！這麼巧？」

「哼！我有那麼老嗎？我和苗婕同歲，你叫她大姐，卻叫我阿姨，不就是說我老嗎？」

坐在後排座的女人正是京華書店遇到的中年女人。中年女人對陳征的稱十分不滿。

「哎呀！阿姨，您一點都不老，您比苗姐看上去還年輕。」

這時候駕駛座的苗婕再也忍俊不禁的咯咯地笑個不停。

「好了，陳征啊，你別解釋了，你越解釋你阿姨越生氣。」

苗婕笑的很開心，還不忘回頭調侃一下後面的閨蜜。

「老就老，有啥好笑的？」

中年女人惱怒的扭頭瞥向窗外，不再理睬陳征二人。

其實中年女人在陳征坐上車那一剎那，就壓抑不住內心的狂喜。自己和閨蜜欣賞的居然是同一個小夥子，這個世界就這麼神奇。

這樣自己以後聯繫這小夥子就更方便了。店裡的很多構想還需要跟小夥子再仔細討論討論。

「陳征，以後你能不能經常來書店幫忙指導一下，自從和你討論之後，我的思路開闊了許多。」

「行了小薇，陳征還是學生那有那麼多時間。」

「人家陳征都沒吭氣，你瞎摻和啥？」

陳征頓時愕然，這兩位怎麼就杠上了？

渭濱是千年古城，有著悠久的歷史文化。古河公園過去是皇家的一處重要渡口。

人類對大自然索求的無節制，導致自然環境越來越差。由於氣候環境的影響，原來清水長流的濱河早已變得渾濁不堪。河道變窄，大量的泥沙堆積造成了如今的古河公園和濱河灘。

相對而言濱河灘算是古風遺留比較完整的一處。那座老舊的木橋就是濱河最輝煌的記憶。

「小陳啊，以後你就叫我二姐，這樣我就比大姐年輕了！」

戚小薇掩著嘴咯咯笑得不停，尤其是看見閨蜜黑著臉，心情無比愜意。

陳征也想不到這倆閨蜜竟然都有著童趣的一面。

戚小薇在車上苦思冥想，終於想到了這個奇妙的稱呼。

濱河莊園這座小區就建立在濱河南岸。站在樓上濱河沿岸美麗的風景盡收眼底。這裡是富人的聚集地，聚集著渭濱市乃至省城平城的頂層人物。

據戚小薇說自己的姐姐和姐夫都是南方某省電子廠高層，在這裡買了一套房子準備日後退休回來養老。

戚小薇經常來這裡照看房子，她很喜歡這裡優雅的環境。丈夫經常出差的時候，她都在這邊住。

三人現在就在小區的觀景台里聊天。人類的智慧是無窮的，僅僅這個別出心裁的觀景台，就令陳征對這處小區的設計者佩服不已。

花費這麼大的場地，建造了一座僅供小區居民聽風賞月的地方。

前世曾經路過，很遺憾沒有機會進來一觀。這一世卻早早就有了身臨其境的感受。

觀景台自西向東貫穿了整個小區。河風陣陣.竹林濤濤，四處鳥語花香，不失為人間盛景。

「這裡真是一處難得的修身養性的佳處，我要是有錢絕對要買一套。」

陳征倚靠著護欄，望著煙波渺渺的濱河，不由得心生嚮往。

「這裡的房子還有很多，說實話我都想買，就是沒錢。」

戚小薇和苗婕也扶著欄杆緊緊的依偎在一起。

「我也是沾你光，每到周末過來蹭熱鬧。」

苗婕看來對這裡也很喜歡。不過聽說這裡一套房子接近五六十萬就嚇著了。

「這樣吧，過幾年我如果有錢了就給兩位姐姐每人買一套。」

聽到陳征的話，倆人連連擺手。並不是不相信陳征的能力，而是不合適。

「或許兩位姐姐不相信緣分，但是我信。雖然和你們認識沒有幾天，但是我能感受到你們內心的純潔與善良，也能感受到你們對我真的很好，給我的感覺就像我大姐陳淑娟一樣。」

陳征重新將自己的情緒整理了一下。盡量讓的心情平穩一點，而不是激動莫名令人難以接受。

當然這種想法是突如其來自然流露的情緒，而不是處心積慮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刻意表現出來的。

人就是這樣一種奇妙的高級動物。有了理想或者美好的願望一旦達成，就會毫不猶豫的跟自己的親人或者自己認為值得的人去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