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生污點(一)
「大哥,借個火,現在幾點了。」
早晨的太陽懶洋洋的掛在天上。快到九月了天氣微涼。
這個帥氣的男子上身穿著淡灰色的休閑西服,裡面穿著一件雪白襯衫,脖子上系著明黃色的格子領帶。下身穿著筆直的藍色老闆褲,下垂感很強,一看就知道布料不一般。黑色的尖頭皮鞋上面能映出人的影子,左腿呈四十五度斜站著露出純白色的襪子,更是增添了美感。
男子有三十歲左右的樣子,正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開始。黑亮的頭髮三七分,髮型在微風下絲毫不亂,明顯用著摩絲定型。濃眉大眼,鷹鉤鼻令陳征有一種港星的感覺。
「八點半。」
男子瀟洒的抬起手腕,露出精緻的機械手錶。
「哥,你這飛亞達手錶可不便宜,一看您就是一位生活品味很高的男人。」
「哦,兄弟年紀輕輕還是識貨之人。我這是紀念表1500塊。」
男子仔細打量著陳征,微笑著說出了手錶的價格。並沒有那種年輕人的得意或者狂傲。
「我也很喜歡飛亞達手錶,做工精細而且是牌子貨。」
陳征打算和男子攀談下去,這個人值得一交。
「兄弟,看你年輕不像是上班的?」
「我今年上高三,哥你在哪裡高就啊,一看您就不是普通人。」
「那,電信大樓。」
文化宮十字東北角,聳立著一座新蓋的高大建築–電信大樓。
男子說這話,用手指著東北方向,眼裡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自豪。
「兄弟,咱哥倆投緣,我叫翟楠,在五樓辦公。你有啥事需要哥幫忙的,上來找我,我先走了。」
翟楠給陳徵發了一根金白沙,準備走人。
「哥,我叫陳征。你幹啥去,能帶上我嗎?如果是工作就算了。」
翟楠轉過身擁著陳征的肩膀,將手指按在嘴上:
「哥去遊戲廳玩兩把,你就別去了,那裡不是你去的地方。」
翟楠人確實不錯,不想把陳征帶壞了。
「老虎機我玩過,哥你帶上我吧,我能控制住自己。」
翟楠重新審視了陳征一眼,點點頭。
翟楠右手搭在陳征肩膀上,準備去人多顯眼的遊戲廳。
「哥,咱不去人太多的,去那邊拐角人少的裡面。」
翟楠以為陳征怕遇見熟人,也就聽從了的意見
二人彎腰揭開厚厚的圍簾進去。
「獅子獅子……」
在門口就能聽到裡面的賭徒們的嚎叫聲,一股嗆人的味道令人作嘔。
遊戲廳里燈光昏暗,門口拐角處有兩個留長發的青年抽著煙在巡視這賭場里的動靜。
這些青年都是看場子放哨的。防止有人搗亂和突擊檢查。
這家遊戲廳不大,只有十幾個遊戲機。三三兩兩的圍著一些專註的賭徒。
圓形的老虎機半人高,有八角.六角和四角的。機子正中間上方放著一個圓形塑料桶,裡面裝滿了高檔香煙。最次的都是十元一盒的。每個機子旁邊都有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給賭客提供服務。
「兄弟,你先轉著,哥先玩兩把。贏了請你吃大餐。」
翟楠兩眼放光,白凈的臉龐有些漲紅,迫不及待的從錢包里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服務員。
「哥,你好久都沒來了?」
漂亮的女服務員右手接錢,眼裡秋波暗閃。
「中了,服務員爆燈。」
機子對面一個男賭客頭髮凌亂,興奮的嘶吼著。
這個賭客壓中了最大賠率的獅子,而且一個人獨壓四面。按照賭場的規定爆燈是要獎勵一百元的優惠卡。可以兌換現金也可以兌換賭幣。
老虎機四面嘩啦啦的吐著賭幣,牽動著每一個賭客的神經。許多人都圍了上來。
翟楠更是忍不住的擦拳磨掌。拿到賭幣立刻進入了狀態。
陳征走到一個無人的四面機旁邊,認真的開始觀察計算著。
「小帥哥,要投幣嗎?」
一個20歲左右的女服務員,從煙筒里抽出一根金白沙香煙,遞給陳征很有眼色的點上火。
「麻煩你給我換一百塊。」
陳征從褲兜里摸出一張紙幣遞給女子。女子不著痕迹的看了看陳征掏錢的褲兜。
「帥哥,面生啊?」
「頭一回來。」
「怪不得呢。你要白開水還是飲料。」
「白開水,謝謝。」
女子將一百個賭幣遞給陳征,隨即去吧台倒水。
陳征拿著賭幣隨便投進去一個,隨手按下十二倍的紅猴。
嘩啦啦,竟然中了。
一塊錢贏了十二塊,賭徒能不瘋狂嗎,僅僅眨眼的功夫。
陳征一個兩個的隨便押注,玩了近半個小時,手頭上略有盈餘。
期間那個女服務員端來一杯熱水,轉了兩三次,便在吧台閑聊,只是眼神卻一直關注著陳征這裡。
這次陳征計算了一下,投進去九個幣一次性押注11倍的黃猴。
隨著極速的吐幣聲音,意味著陳征中了99塊。
隨著押注越來越狠,陳征手中放賭幣的塑料盒子已經裝不下了。看來手氣不是一般的好。吸引了幾位賭客,四面被賭客佔滿了。
「姐姐貴姓?」
陳征將盒子遞給女服務員,順便問了一句。
「我叫陳瑤,率哥今天手氣真好啊,最少贏了一千二。」
陳瑤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巧了,我也姓陳,天下同姓是一家。」
陳征說著話,人卻沒閑著,將手中的賭幣一一投進機子里。
「十一號。」
陳瑤來到吧台將賭幣遞給收銀員。收銀員迅速而熟練的將硬幣放進一個方形格子里。10個一格很快就清點完畢。
「一千二,餘五十八個牌子。差不多了摸一下底。」
收銀員將一千二百元仔細數了兩遍,並且將剩餘的牌子都放進塑料盒裡。
「一家子,這是一千二百塊錢你數好,還有剩下的58個牌子。」
陳征將錢看都沒看揣進褲兜。
「我拿八個牌子再玩一把,剩下的送給你了。」
「啊!」
陳瑤明顯有些不敢相信,以前也有賭客贏錢了給賭幣,最多也就十個二十個的,甚至一個兩個的都有,從來沒見過這麼大方的賭客,而且是一個小男孩。
自己一個月工資也才管吃300塊,當然提成另算。
「你都說一家子了,我贏了當然要給你辛苦費了。拿著吧。」
陳征看見陳瑤還在猶豫,便開玩笑般的解釋了一下。
從盒子里拿出8個牌子,又遞給了陳瑤。
「哇,這麼多,謝謝啦。見好就收!」
陳瑤靠近誇張的喊了一聲,後面四個字如同蚊子聲音一般,僅僅自己倆人能聽到。
「一家子,你家是幹啥的?」
「喔,我爸開了十幾個糧站。」
陳征一邊押注,一邊回答著。
「怪不得。」
陳瑤搖搖頭,轉過身去了吧台。
「董姐,那小夥子給了我五十個牌子,說他爸開了十幾個糧站。」
「有錢,陳瑤你不錯,好好乾,過段時間提你當領班。牌子給你換成現金,這是你應得的。」
吧台的女子誇獎了陳瑤幾句,順便給了五十塊錢。
「謝謝董姐,我一定好好乾。」
陳征墨跡了半天將手中的牌子輸完,裝出一副謹慎的樣子。
「手氣不行了,一家子我換個地方。」
陳征給旁邊陳瑤打個招呼,打算去其他地方碰運氣。
「兄弟,不玩了地方讓給我。」
一個瘦高個男人見陳征贏了錢,急忙佔了陳征的位置。
「好,那你先轉轉。以後常來啊。」
陳瑤眨著大眼睛輕快的揮揮手。
陳征來到翟楠的身旁,有些傻眼。
這時候的翟楠哪有半分形象,挽起袖子,嘴裡叼著半根煙,煙灰足有三公分長。襯衣領口敞開著,領帶就像褲帶一樣搭在肩上。
「翟哥,咋樣?」
「別提了都輸了一千塊了,有點小背(運氣不好)」
「你悠著點,看準再壓。」
陳征知道這會翟楠已經徹底上頭,但還是出言提醒一句。
這會場子里的賭客已經很多了,所有的老虎機都被佔滿了,圍觀的人也不少。有些看客時不時地在煙筒里拿出香煙點著,這些人都是渾水摸魚的或者是純粹混飯的。
還有一種是各遊戲廳的耳目。
這時候進來兩個人在其他認識的人耳邊輕輕說著什麼。緊跟著很多人紛紛離開了場子。
陳征這會由於是閑人,心思也沒在遊戲上,當然也捕捉到一點信息。原來是某某遊戲廳這會在放水,這些賭徒去蹭機會去了。
這很正常,幾乎每個遊戲廳都會不定時的玩這種把戲。
陳征很有耐心,一直在觀看翟楠押注。有時候還給參謀一下。這在遊戲廳里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果然,翟楠的手氣也上來了,開始快速的回本。周圍的賭徒們也開始興奮了,到處都是美妙的吐幣聲。陳征豈能放過這放水的大好時光,大膽的佔了雙面押注。
整個遊戲廳沸騰了,許多賭徒彷彿打了雞血一樣睜著血紅的眼睛吶喊著。
賭場里的人立刻爆滿了,有些人急得抓耳撓腮,甚至願意掏一百元買地方。
在陳征的強烈要求下,翟楠跟陳征將手中的牌子兌換了兩次。陳征在賭場熱情最高漲的時候以100元的價格賣給了其他賭客。賭客上去第一把就將100塊贏了回來。
估摸著差不多了,陳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翟楠從機子上拉走。
「兄弟,走,哥請你吃飯。」
翟楠將手中的鈔票數了一遍,又回頭戀戀不捨的回頭看了一眼。
兩個人出了文化宮,在翟楠的指引下來到了肯德基。看來翟楠也是一個追求時代的青年人。可惜有很多人把別人為了節省時間而發明的快餐當成了一種時尚,甚至是一種高傲的資本,不得不說也是一種悲哀。
甚至在後世里有些人,會因為自己留過洋或者拿到外國護照,而成為在國人面前炫耀的資本,更有甚者竟然會拿著這些破事在國人面前耀武揚威。所有的種種都會令陳征莫名的憤怒,胸口就像有一團烈火在憤憤燃燒。
「你們再這樣,我就不回國了。」
「我是從m國回來的,你們是什麼身份,我又是什麼身份。」
前世里網上流傳著某些無知者的言論,由不得發人深省。同時也深深的刺痛著陳征的心。
跟雪碧可樂礦泉水一樣,肯德基也是在這個夏天才登陸渭濱市市場的。
渭濱市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就是距離省城平城非常近。
「翟哥,你贏過錢沒有?」
「沒有,每次都是剛去了贏最後都是輸。」
「今天贏了么?」
「今天手氣好,贏了2400。」
「過癮沒?」
「沒盡興。」
「這就對了。」
「等等,你啥意思?讓我好好想想啊,別急。」
翟楠拍著腦門像極了《賣拐》里的范爺。
拍了半天腦門,翟楠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摸不著頭腦。
「在大部分人都興奮的時候,你就該清醒了。」
陳征只能提醒到這個地步,有些話說的太敏感就破壞了規矩。
看著翟楠放下漢堡一副極力思考的樣子,陳征狼吞虎咽的將兩個漢堡吃完。
「下午,幹啥?」
「我吃完飯還有一點時間,放到以前就又進去了,甚至班都不上了。聽你的,我一會去辦公室睡一會就上班。」
翟楠難得的控制住自己的貪念。
「這就對了,好賭好色是大部分男人的通病。但是得有一個限度,不能影響工作,影響生活。」
陳征鄭重的對翟楠進行了提醒。翟楠的三觀很正,陳征不想讓賭博毀了他的大好前程。
翟楠能在電信大樓里上班,說白了不僅關係夠硬,自身或許也是精英。
「兄弟,以後來城裡一定要來大樓找我啊!」
臨走時,翟楠回過頭還不忘提醒陳征。
陳征上趟廁所,最主要的是清點成果。早上半天贏了三千九,可以說是一筆巨款了。照舊拿出伍百裝口袋,其它的統統裝入國庫。尷尬的是褲襠這塊有些臃腫,容易令人引起誤會。
下午陳征換了兩家遊戲廳,很輕鬆的贏了七千多塊。看著時間還早,就又去了陳瑤的那家賭場。
「你咋又來了?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