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虎機

第十章 老虎機

「上大學,多麼神聖的一個話題啊!本來已經心灰意冷,如今卻給了我一線曙光。可真是平地起波瀾啊,讓我該如何去選擇?」

習慣性的到口袋裡掏煙,卻發現自己如今還沒有學會抽煙。

「老闆,6號包間結賬。」

「小兄弟,老哥我叫陳守禮,以後常來啊。老哥絕對優惠到你滿意這是你的押金一百元。」

吧台其實是有服務員在旁邊結算的,可偏偏作為老闆陳守禮也現在吧台。

「老闆,飯錢還沒算呢?」

陳征有些遲疑,賬沒結算先退押金。

「小兄弟,你的賬有人已經結過了。」

陳守禮隨即拿出一張名片遞給陳征。

「啥意思?」

陳征並沒有伸手去接名片。

「是這樣的,那會兒煙草公司的趙經理與你有些誤會,為了表示歉意,順便把賬結了。並且表示改天請你吃飯,這不留下聯繫方式。」

「好吧,謝謝。」

陳征將一百元裝進口袋,卻並沒有拿名片。然後離開了天源飯店。

「你們都把剛才那個小夥子記住,以後他要是來了熱情招待。解散!」

陳征走後,陳守禮將店裡的所有員工集合到吧台錢專門強調了幾遍。

「爸,有這麼誇張嘛,一個小年輕值得這麼大張旗鼓嗎?」

吧台的收銀員是陳守禮的大女兒,對於父親這麼鄭重其事行為很不理解。

「小雲啊,做生意要練就一雙火眼金睛,要學會察言觀色八面玲瓏。最主要的是不要看扁任何一個人。今天就是一個例子,你覺得那小伙沒啥,可為啥牛逼哄哄的煙草公司趙經理要給人家結賬。剛才你也看見了,趙經理的名片人家都不帶正眼看的,換了你試試……」

陳守禮今天的話確實有點多,嗓子眼都快冒火了。

苗婕下午上班開了一個會議,基本上下午也就沒啥事了。這些年工作一直兢兢業業工作,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神不守舍。

辦公室里有些沉悶,打開窗戶透透氣。腦海里一直回想著中午吃飯時的談話內容。

陳征這個高中生很賦予理想,而且視野開闊有主見。是怎樣一個家庭會造就如此神奇的一個小夥子。

這麼小的年齡怎麼會有那麼多超前的思想,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奇思妙想。這不是一個農村孩子所具備的,城裡也沒有這樣的年輕娃。

以陳征的才智考一所名牌大學應該是手到擒拿的事情。偏偏這小子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根本考不上大學。這樣的人才不上大學太可惜了。

自己如果幫他會不會害了他。然而自己已經答應了也不能反悔。看來以後得找機會勸勸這孩子。

想到這裡苗婕不由自主的走到電話旁。

「喂,小薇啊,晚上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

「吆,局長大人盛情邀請,妾身哪敢不從啊。」

「貧嘴,七點老地方,掛了。」

長吁一口氣。靜下心開始工作。

下午六點左右,陳征和喬軍軍在小區門口等待何勇。

沒過幾分鐘,便看到喬建軍和何勇有說有笑從小區里出來。

前世陳征跟何勇一起上過班,因而對其很熟悉。

今天何勇穿著很隨意,灰色的體恤衫,藍色的大短褲,黑色皮涼鞋。

「勇哥,你好。早就想認識你,今日才有幸得見。」

還有一段距離,陳征就快步伸出右手迎上去。

兩隻右手虎口相對緊緊的握在一起,從其掌中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強勁的力量。

「哎呦,說話文氣得很,你是常平哪兒的?」

何勇拍著陳征的肩膀聊起了家常。

「勇哥,我是禕鎮小寨村的,在西城高中上學。」

「咱哥倆是鄉黨。你西城高中有一個叫馬如龍的認識不?」

「那是我老大,你認識?」

「不熟,我一個夥計認識。」

兩個人站在小區門口聊的非常開心,似乎忘了出來的目的。

「勇哥,你看我激動的忘乎所以了,咱去哪兒吃飯?」

「沒事,我也一樣。要不咱去天源飯店吧,那環境還可以。」

「啊?」

陳征腦子有些短路,卻也沒吭聲。

一行四人走進飯店,好幾個服務員立刻迎上來。那熱情的服務令幾個人有些懵逼。

吧台還是陳小雲值班,幾個人還沒有走到台前,陳小雲站起來已經開口了:

「你好,6號包間沒人。張娟泡一壺好茶送到6包。」

幾個人彼此狐疑的相互對視。

「勇哥,你提前打過招呼了?」

「滾,你在樓下叫我的時候我還在睡覺呢。」

「怪了,見鬼了。」

軍軍困惑的嘟囔了一句。

「陳征,剛才勇哥說天源飯店的時候你明顯驚訝了一下,是不是你又猜到了,提前做了安排。」

「沒有,我哪有這麼神奇的。」

陳征聳聳肩表示否定。

四個人坐進包間,各自隨意坐了下來。

「頭一次見兄弟,而且還是鄉黨,非常高興。醜話說道前頭,這一頓還是我請。」

何勇掏出一盒阿詩瑪香煙,每人發一根。卻發現喬建軍兄弟倆低著頭哭笑不得的樣子。

「你倆慫貨幹啥呢?」

「勇哥,實不相瞞,今天晚上你請客陳征又猜對了,而且說的話都猜對了。」

喬建軍終於忍不住說出了事情。

「沒有勇哥,別聽他倆瞎說。我就說我跟勇哥頭一次見面,而且還是鄉黨,肯定是勇哥掏錢。」

「還不是跟我說的一樣。不說了,今晚非把你小子灌醉不可。服務員–」

「哥,菜單。」

何勇有一種無力的挫敗感,今天真是見鬼了。一進飯店接二連三的失去掌控,陳征神了也就認了。自己叫服務員拿菜單,話還沒說完這菜單就遞過來了。

「哎呀,軍軍,我覺得你說的太有道理了!真見鬼了!」

擁有前世的記憶,陳征知道何勇喜歡什麼.習慣是什麼,因而一頓飯吃得是相當的成功。

何勇做事果斷,不喜歡拐彎抹角耍小聰明,再加上兩人是鄉黨等等,總之陳征這個兄弟是認下了。

「兄弟,有前途,哥看好你。常平和渭濱這兩個地方,有些事情哥還能說得上話,需要打招呼的,儘管開口。」

何勇打著酒嗝,拍著胸口做出承諾。

吃飯的過程中,陳征將自己以後的想法大概在酒桌上提了一下。何勇豈是等閑之輩,心裡有著自己的衡量。

結賬的時候,碰巧飯店老闆陳守禮巡店。何勇與老闆也認識,最後這一單又免了。

何勇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輕易不願欠人情。隨即給飯店存了200塊,聲稱以後那個兄弟來吃飯用這些錢結賬。

「陳老闆,如果你看得起我這個小老弟的話,兄弟將來給你介紹一筆生意如何?」

陳征覺得陳守禮人還不錯,雖然有些滑頭,做生意的人有幾個是笨蛋的。只要有著自己的堅守,合作也是雙贏的局面。

「小老弟,這話說得多見外。以後有啥好事,老哥也絕對虧待不了你的。」

陳守禮看見陳征鄭重其事的樣子,眼睛瞬間射出精芒。雖然不知道是啥事,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拍著胸膛打包票。

何勇對於陳征的話,也是微微愣神。不由得心裡的分量又加重了幾分。

短暫的相處,陳征覺得何勇的確值得結交。做事大氣不脫泥帶水。更重要一點,何勇講義氣,做事有自己的底線。

幾個人一起將何勇送到樓下,才回到喬建軍家裡。都喝的有點多,倒頭都睡了。

眼看距離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時間已經到了8月24日了。陳征心裡的緊迫感更加濃郁了。

農村和城市的確是無法相比的。在農村一個星期甚至一分錢都不用花,日子也能過得下去。而在繁華的城裡,沒有錢真的是寸步難行。

牽扯到明年租門面房,需要的可不是一萬兩萬塊那麼簡單。問題是陳征手中連一萬塊都沒有。

早上六點多就起床了,老太太可能出去買菜了。那哥倆還在呼呼大睡,陳征留下一張紙條便出門了。

惠民市場現在遠沒有前世熱鬧,陳征在市場里轉悠半天,才找到一家賣油條的攤位。

「老闆,兩根油條,一碗豆漿加糖。」

「好勒。」

陳征這會也是漫無目的,暫時還沒有找到快速生錢的路子。一邊吃著油條,一邊還在琢磨。

「老八,來五根油條,一碗豆腐腦多放辣子。錢先欠著。」

「老王,你是咋混的,吃油條還要欠賬?」

叫老八的老闆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豆腐腦打趣著老王。明顯兩個人很熟悉。

「別提了,我夥計個喪門星,昨晚非要拉我去文化宮砸猴子,結果上頭了,輸了一杆子。」

老王左右偷偷瞄幾眼,才壓低聲音對老八說道。

「你瘋了,你就是拆遷戶,也經不起這樣折騰啊。」

老八的雙手抖的太厲害,臉色也有些蒼白。額前的頭髮幾乎掉光了,光禿的頭頂只有長長的一簇從正中間分開,形成一個大大的八字。這或許就是被稱作老八的緣故吧。

老王用手捋了捋頭髮,心臟似乎承受不了這樣的驚嚇。在頭腦眩暈的時候還計算著:一晚上輸一萬,任誰的心臟的受不了。這得賣多少根油條啊,關鍵是一晚上而已。

「哎,一進去我就贏了兩千……」

陳征的位置就在老王的後面,耳朵里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又勾起了前世的回憶。

96年陳征在渭濱第二高級中學補習。有一個同學叫張超,家裡開了18個糧站,非常有錢。經常拉著陳征在遊戲廳賭博。

當時也是在文化宮,陳征自己都輸了幾千塊。那些錢都是從家裡騙的,當然更多的是大姐給的。

文化宮是渭濱市中心,也是最繁華的娛樂場所。那幾年裡面開了十幾家遊戲廳,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裡面傾家蕩產。

與其說是遊戲廳,還不如說是掛羊頭賣狗肉。那會信息滯后,警局整天查封,查封一家又冒出一家,很難杜絕乾淨。

老王說的砸猴子實際上就是通常說的老虎機。這款遊戲機設置的是獅子.熊.猴子和兔子四種動物,分紅綠黃三種顏色,十二個按鍵。每種顏色代表的是不同的賠率。

貪婪是每一位賭客的通病。贏了不走還想再贏,輸了不走還想撈本,陳征也不例外。

陳征經常在思考,有什麼方法能夠一次性解決有些人愛賭博的毛病。

前世的記憶在這一世就像是一個作弊器,讓陳征有了作弊的機會。

陳征知道賭博違法,可是他心裡的緊迫感不得不驅使自己去走鋼絲。實際上他不認為自己賭博會去害別人,反而有可能會救一部分人。

陳征對遊戲廳的規則知之甚深,所以打算去轉轉。

花五毛錢坐在一路車上看著外面的繁華世界。

文化宮在統一廣場對面,旁邊是全市最大的衣服市場,和華聯百貨大樓,這個地段可以說是寸土萬金。

雖然是95年,中間差了一年的時間。但是文化宮的格局跟記憶里差不多。

大門門樓上鐫刻著『工人文化活動中心』八個鮮紅的大字。直走進去兩邊都是門面房,大多數卷閘門還上著鎖。

大早上許多店鋪還沒有營業,只有幾家卷閘門開著半人高,門口也沒有任何裝潢和牌子。

毫無疑問那些都是見不得光的遊戲廳。陳征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在周圍熟悉環境。

這會進去裡面的人不會太多,都是一些輸紅眼的賭徒和一些在裡面撿漏的閑皮。只有到了八點多以後,才會陸陸續續上人。

將文化宮裡的情況觀察了半天。陳征不免有些吃驚,仔細數了一下最少有20家。零零散散的坐落在四處。

當然,越是顯眼的地方越是人多,也意味著更多的人輸錢。去那些顯眼地方的都是些新手。

其實那些偏僻的地方反倒是贏錢的概率大一點。因為偏僻的地方意味著客源少,遊戲廳的老闆為了吸引客流放水的頻率就會多一點。

一般遊戲廳都會在某一時間段,人最少或者人最多的時候,尤其是在早上九十點和晚上七八點。

陳征找了一處公共廁所,借著撒尿的功夫,從內褲口袋裡摸出五百元,這是陳征的底線。

哪怕是擁有者前世的記憶,陳征也不敢說穩贏。畢竟自己又不是製造遊戲機的,再說那些機子都有控制板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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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蕩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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