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酒吧公主

傍晚，我依然叫了份皮肚面，吃完直奔酒吧找榮榮，進了酒吧門又退了出來，退了很多步才看見門頭上的大字「touch吧」。再進去被保安攔住，「盆友，還沒營業！」

「你好。榮榮上班了嗎？我約了她談事情。」保安上下大量了我一下，揮了揮手讓我進去。

一推門就聽見女人尖叫，我趕緊把門又關上了。一會兒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大波妹從裡面出來了，撇了我一眼就走了。「哼，看了要給錢的！」

「多少錢？」我嘴真賤，人家明明已經都走了，我接什麼話。

果然，一股香氣襲來，大波妹轉身走到我的面前，披胸長發掩蓋不住中間那誘人的溝壑，再抬頭看臉，彎彎的假睫毛，洋娃娃般的臉，閃閃的眼影下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我。「點我的台我再告訴你。」

「美女，那個，我啥都沒看到，不要誤會哦。另外，什麼是點台？」我那會兒已經頭暈目眩了。

大波妹「噗嗤」一下笑了，「棒槌。」轉身走了，我莫名感到被嘲笑了。

敲門進了休息室，看見榮榮坐在沙發扶手上前後擺著腿，笑著對我說，「喲，一來就是吃了我們大美女的豆腐啊。」

「沒沒沒，啥都沒看見。」我趕忙搖手。

「好了，不逗你了，說正事。」榮榮從沙發扶手上跳了下來，坐在了沙發上。「你的名片我放桌上，沒想到姐妹們看見了，都在問有認識熟人嗎？有想做鼻子的，有想豐胸的，有想做熱什麼馬的，我也不了解你這裡能做什麼，什麼價格。」

「能，都能的。你說的那個不叫熱什麼馬，叫熱瑪吉，是一種抗衰老的方法。我們醫院的價格比較透明，根據需求不同價格也不同，我的渠道折扣許可權在9折。」

「你看怎麼弄吧，這幫姐妹七嘴八舌都在問。」榮榮嚼著口香糖，歪著頭看著我。

「這樣，你哪個姐妹有需要，就和我約個時間，我帶你們去醫院，我安排最好的醫生給她設計方案，根據方案會報出價格，我的許可權可以有一定的折扣給到你的姐妹。」

「我也要跟著去？」

「這些是你的資源，也是你的朋友，你不得陪同來去看看，說不定你也想折騰折騰呢。」

「什嘛？老娘的臉需要整！！！」榮榮跳了起來，雙手叉腰，感覺生氣了。

「不不不，不是整，榮榮息怒。我們醫院有保養皮膚的項目，可以保護你的皮膚不受歲月侵襲。」每次見榮榮她穿得都比較嘻哈，寬大的衛衣加運動褲，加上一頭金髮，開朗的性格像鄰家的妹妹，可惜，我還買不起房，沒有鄰家。

「切，說得跟廣告似的，油腔滑調的。」榮榮又坐了下來，翹個二郎腿，沒正臉看我。

「哎呀，榮榮，我不會說話，給你賠個不是。你帶你姐妹消費了，我會和醫院申請你的勞務費，一般是30%。」

「如果姐妹消費一萬，我豈不是可以拿三千多？」

「是的啊，所以你得一起來啊。」

「暈，這個行業多暴利啊！」

「這話也對，也不對。」榮榮好奇地聽我說。「這個醫療行業本身就是高風險、高收益的行業，現在競爭激烈，老闆也是把營銷費用放寬在渠道的勞務費上而已，哪像酒吧行業那才叫暴利呢。」

「嗯，理解。反正姐妹的錢我不坑，勞務費我也要，拿到還給姐妹唄，你儘力安排好就行，以後生意不會少！」

「那是真要請你吃大餐了。」

「切，我以為今晚你就會請我吃大餐呢，看你這樣子估計吃完晚飯來的吧？」

我有點慚愧，又靈機一動，顯得自己業務繁忙。「是啊，沒辦法，客戶請吃的晚飯，推不掉。這不，嘴都沒擦乾淨就趕緊飛奔來找你了。」

「油嘴滑舌。你幫我的姐妹整美了，她們天天請你吃大餐。對了，先帶小黃整，她昨天就鬧著要小小那樣的大胸了，一會兒她來上班我就問她啥時候空。」

「好嘞。榮榮，你吃過了沒，要不我再陪你吃點？」其實我上個月業績差，口袋裡的工資已經所剩無幾，說這話的時候心裡還是有點虛的。

「沒誠意，要請早就提前約了。本姑娘早就料到了，所以吃得飽飽的。」

「冤枉啊，奈何造化弄人，事與願違，俗事纏身，無法提前邀請，還請榮榮大人有大量啊。」

「噗嗤」榮榮笑了，「好，好，你欠我的，下次補上。」

「好的您嘞！」看來這個月我的業績不愁了，回頭再搭上星薈美容院這條線，搞不好我就成銷冠了。

「你一個人呆笑什麼呢？沒事還不走，要照顧生意嗎？」榮榮似乎在趕我走了。

「我一個人喝酒就算了，那多沒意思。」其實，我沒在酒吧消費過，承受力有限，心裡還是有點忐忑的。

「你點個公主的台不就得了。」榮榮回得很輕巧。

「點公主的意思就是叫坐台小姐嗎？」我弱弱地問。

「是啊，大哥，這個你都不知道啊？」榮榮好像看見了外星生物一樣。

「我這不是忙嘛，很少來酒吧，確認一下嘛。」我趕緊自我解嘲。

「這還要確認啊，就是啊，不然客人來喝什麼酒啊。」

「呃，這樣啊，算了，我怕得病。」我一臉嫌棄地說。

「什麼呀，只陪酒，不出台，你別胡思亂想的！」榮榮音量已經放大了。

「呃，我又不知道。再說，那個我也消費不起啊」我心裡一直在猜想，榮榮在酒吧是做什麼的，也不像其他女人那樣濃妝艷抹、穿著暴露。

「她們其實很可憐的，就說雙雙，她在村裡從小跟一個叫大飛的小子談戀愛，後來跟著他來到大城市，沒想到大飛是個混社會的，逼著她在大城市裡做皮肉生意，雙雙不從，大飛就打她，還威脅回村裡弄死她年老的父母，就這樣雙雙一直做了三年，直到大飛吸毒被抓了她才逃了出來。到了元城什麼生存技能都不會，精神狀態也很差。我們這裡收留了她，也只是陪客人喝酒拿提成，不會做違法的事，現在她開朗了很多，而且可以養活自己了。」

「哎，世態炎涼啊！」榮榮說得我心生憐憫。「對不起，我思想複雜了。」

「你呀，別戴有色眼鏡看人！」

「榮榮說得是，是我膚淺了，我不了解酒吧里還有這樣的工作崗位。」

「嗯，她們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不然也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去賺快錢。以後幫她們弄美些，將功補過吧。」榮榮說完就去忙了……

走出這個燈紅酒綠的地方，我的心裡依然沉甸甸的，人的命運有時無法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能在歲月的浪濤里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