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老大

樓下老頭放的《寶玉夜探》慢慢喚醒了我膨脹的膀胱，全身像散架了似的又酸又痛，賴了一會兒床才起身去交警大隊。到了現場，奶奶灰和大金鏈子的事都處理完了，就等我了，一來就被警察叔叔訓了一頓，說我沒時間觀念。

大金鏈子瞥了我一眼，繼續抱臂而坐閉目養神，奶奶灰腫著雙眼一看就是一夜未眠，看我來了問了一句，「沒事吧？」。

「沒傷到骨頭。」

「那就好，昨天喝多了，你看怎麼解決吧。」

這算是道歉嗎？我其實也沒怎麼生氣，只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到現在我還沒緩過神來。警察叔叔說要是傷勢達到輕傷等級，奶奶灰就要罪加一等了。在他的協調下，奶奶灰認了我的賠付金額，我去醫院的檢查費、治療費，加上磨破的牛仔褲，再加上傷害補償，一共賠付我5600元，雙方簽字，我提供帳號。

警察叔叔說雖然我是見義勇為，但不提倡蠻幹把自己小命搭進去。要智取，現場取證很重要。這算是表揚嗎？他還說已經把我的事迹進行申報了，見義勇為基金會會協助區政府給我頒發榮譽證書的，忽然感覺我做了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正準備出門，大金鏈子忽然起身，「辦好了跟我走，我們領導要見你。」

「呃，我……那個……走！」我怕惹上什麼事，想找個借口推掉，但話到嘴邊就同意了，不是我不爭氣，只怪這個大金鏈子的威懾力太大。

剛出大門，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問號！真的是你啊！」

「我擦，楓子！你來幹啥啊！」

「聽說昨晚有人飛身逼停醉駕肇事司機，我來做採訪啊。交警說見義勇為的叫文浩，我還在想不會這麼巧是你吧。結果老遠就看見這麼二的身影就知道是你！」

「你才二！你double二！」

「來來來，我來先採訪一下，等下次拿榮譽證書時，我再采鏡頭。」李楓掏出錄音筆。

「他沒空。」大金鏈子回頭狠了李楓一眼。

「你誰啊，不要干擾我們傳播正能量！」李楓採訪過太多難纏的角色，也是見過世面的，沒被大金鏈子嚇著。

「自己人，都是自己人。我這會兒確實沒空，回頭電話和你說吧！」我趕緊上前解圍，然後拍拍李楓肩膀，把他推走了。「空了電話你！」

「哎，問號！你小子！」……

上了車，我就開始舒緩氣氛，「你領導是昨晚那個？」

「嗯，這車是他的，所以他想見你。」

「哦，那你們領導還是很信任你的，豪車都交給你很放心啊。」說完發現我好像說錯話了。

大金鏈子看了我一眼，居然沒往「司機」這個詞上想，「那是，元城道上誰不認識我張傑，幫唐總做事後，我現在也是正經商務人士了。」大金鏈子難得這麼開懷、得意。

「哦，你叫張傑啊。」

「嗯，在外面受欺負了報我名字。」

「好的，張大哥！話說這個唐總是做啥生意的啊？」

「跟你說你也不懂！」張傑一句話又把天聊死了。好吧，我刷會兒手機。

打開微信，一看好多條未讀信息，很多都是榮榮發來的語音，打開一聽，耳朵都要炸了，「帥哥！來大單子啦！」「喂？你不興奮嗎？」「你得好好感謝我哦！」「你從此走上發家致富的道路了！」「以後看見我得喊我恩人了！」……

哈哈，一早又是收錢，又是聽到這樣的好消息，自然很開心。平時那麼倒霉的人，昨晚摔了這麼一下，霉運全摔掉了。於是趕忙回復，並約了晚上酒吧見。

車停了，停在一個我熟悉的地方——星薈美容院門口！大金鏈子帶著我直接走進大堂，大堂經理喊了聲「張總」后，手指著我愣住了，沒等他回神我就進到美容院的內部區域了。

哇，真奢華，和這裡比，外面根本不算是真正的大廳，這裡的大廳四面環水，水裡有魚，是不是錦鯉我也不認識，大廳中央有唐裝美女彈著古箏，輕柔慢板配著滿屋子的香味撩得人心猿意馬。

繞過屏風，裡面一間間的就是美容室，走到盡頭右轉是一間很大很氣派的辦公室，牆上惹眼的字畫雖然看不懂，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這就是「不明覺厲」吧。一進門我就認出茶桌旁喝茶的人，昨晚的翩翩男子。

「唐總，人帶來了。」

「喲，英雄出少年啊！來來來，這裡坐。」唐總招手，示意我坐他旁邊。透過無框眼鏡，看見唐總的眼睛不大，上瞼有些下垂，眼角微笑著的魚尾紋彷彿是事業有成的標誌。臉很瘦長，沒什麼肉，下巴尖翹，一身唐裝儼然港片里富商的模樣。

「正巧，這一泡是剛收到的雀舌，快來品品。」

「唐總，我就不客氣了。」一口就悶掉了，唐總看著我不停地笑。

「那個唐總……」

「小兄弟，哪裡人啊？」

「土生土長元城的。」

「聽張傑說你很勇敢，我很欣賞剛正的人。」

「哪裡哪裡，過獎了。唐總，這家美容院……是您的？」

「小產業而已，我太太在幫我搭理。」

「您說的是江總？」

「喲，你認識啊？」唐總好奇地問我。

「呃，說來慚愧，我是做醫美業務的，來過幾次，還沒被江總接見過。」我抓了抓頭，有些無奈。

「哈哈，這個好辦，回頭我和江總打個招呼。如果你哪天不做業務了，可以來幫我做事。」

「那太謝謝了，唐總。」說完，我又悶了一杯茶。

唐總緩緩地把小半口茶抿完，微笑的點了點頭。

後來我們又聊了一小會兒，我把業務範圍也簡單給唐總介紹了一番，唐總卻和我說了些「致良知」之類我完全聽不懂的話，然後接了幾個電話就帶著張傑匆匆趕飯局去了，臨走前張傑加了我的微信併發了88元紅包讓我自己吃午飯。

早春的天氣沒有陽光也沒有風，就是陰漆鬼冷的，走在路上更覺全身酸痛，不知道多久才能康復，去吃個開封菜（kfc）吧，然後回家補一覺，養足精神和榮榮談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