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再挫偷襲

上一天夜裡兩村聯手打了勝仗之後，兩村人並不敢因此放心安睡。都說這一次多虧嚴家幾個在山上布捕野豬陷阱的人發現趕回村裡通知，若不然，恐怕已被山賊得手了。又說山賊狡詐，說不定隨後就會捲土重來，寧可山賊不來我們白辛苦，但如果被山賊瞅空得手，那就沒有「後悔」二字可說了。因而兩村商量好送俘送呈文的同時，定下每天夜裡各自派人輪流在村口巡邏警戒的村約，沒有想到第一個夜裡，就被他們守了個正著。

當連山虎一夥出現在村外山路上的時候，在村口巡邏的村人就已經發現，趕緊學著貓頭鷹叫的暗號向村裡發出警報。很快，整個村裡的人都在暗地裡做著迎戰的準備。他們成年累月在這片土地上生活勞作，又都是勤勞與練武兼顧熟悉地形，更借著夜色的掩護，在悄無聲息間布下了包圍圈。這時見山賊點起了火把就要放火，他們就像是從地下冒出一樣「嗬」的一陣吶喊，將連山虎一撥十人圍在核心。

在雙方火把的映照下，周家村人都看清了偷襲的人就是前一夜在嚴家村被打敗逃走的同一夥山賊，不禁都將新仇舊恨的心情化作奮勇殺賊的鬥志殺向山賊。

連山虎與九個手下都沒有料到周家村裡真的有防備，初被圍住時都略顯驚慌。但是他們畢竟是十多年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的慣匪，稍稍驚了一驚的瞬間就都立刻拼出全力殺向村人。五個功夫高強的大王迅速掃了一眼包圍圈的陣勢，都在舉刀虛晃了幾招即施展縱身騰躍的功夫，快速向包圍圈外側衝去。五個嘍羅各自一手執刀一手虛晃火把一步一步後退，然後猛地一擲火把各自拔腳揮刀向黑暗處猛衝。

周家村人早有準備，見到山賊以彈跳騰躍功夫突圍，周嗣庥周連明周裕財周好容周安虎周敬祖等人同時騰身飛躍展開攔截。周孔則身體長大粗壯，騰身輕功不及其他人，但是應戰縱跳功夫同樣敏捷，這時急速連縱幾步將一桿棍舞得如疾風驟雨般擋住了的連山虎的去路。與此同時，村裡其他的高手分別戰住了其餘四個大王和五個五個嘍羅。眾山寇見突圍不成，只好在包圍圈內左衝右突作困獸之戰。

連山虎識得此時的情勢，比起昨夜嚴家村戰場上的覆轍更為兇險，但同時也發現此處地形凹凸不平有利逃跑。他的輕身功夫勝於周孔則，幾個回合過去，周孔則一腳踩著凹處轉步時稍稍遲緩了瞬間，連山虎乘機急速縱身一躍跳出周孔則的攻勢圈，緊接著一個旋風跳躍至包圍圈稍疏處，繼而一個騰躍飛身出了包圍圈向村外黑暗處逃去。

眾山寇剛剛經歷上一夜在嚴家村的大敗，此時誰都不敢心存幻想，眼見得老大已經突圍逃走，他們一個個都不顧死活地猛殺狠砍急著想要逃命。

周家村人數雖然占絕對優勢，但是這裡的地面有許多亂石堆和小坑窪。因此難以形成嚴密的包圍圈，幾個武功高手在剛開戰時各自認準一個山大王捉對廝殺，終因為這樣複雜的地形，很快就在交戰中打亂了陣勢變成了無序的混戰。戰不多久，有三個嘍羅抓住對方的高手都在集中精力圍攻幾個大王的時機，藉助地形破綻拼著死命衝出包圍圈。還被困在包圍圈內的四個大王兩個嘍羅，因此都在拼出渾身之力向村外方向狠殺。周家村包圍防範的人大多由此轉向村外一方，靠近村邊的包圍圏就顯得相對疏鬆。這情景讓正在拚命急於逃跑的山十三猿猴覺得有機可乘，猛然向對手虛晃幾刀即縱身向後一跳往村巷裡逃去。

十三猿猴果真選對了逃竄的方向。這時還站在村邊一側包圍圈舞刀吶喊的，都是村裡功夫相對低下的人。他們平時雖然也練武，但都沒有下過真功夫苦練，這時參戰，只起著吶喊助威的作用。十三猿猴從他們身邊竄過時，幾乎沒有受到阻攔。正處在混戰之中的村人高手反應過來時，十三猿猴已逃進了村巷，只有位置最接近村口的周好容趕緊跳出混戰圈急起直追，但已經晚了一步。

周好容追進村巷時，已看不見十三猿猴。這條村巷的前頭有三條岔道，周好容沒有看到山賊是朝哪個方向逃的，站在岔路處稍作傾聽，即選了一條稍大的村巷追下去，而十三猿猴這時卻在朝相反的方向跑，兩人的距離因此越來越遠。

其實當時的十三猿猴，距周好容並不很遠，只因為他有如猴子般輕捷的行動聲音被窸窣的夜風淹沒，周好容因此沒有發覺他的動靜。十三猿猴跑了一陣，感覺後面沒有人追趕，即站在又一個岔路口四周打量了一下，不知道哪個方向是出村的路。心裡焦急的十三猿猴忽然計上心來，縱身一躍上屋背向四周瞭望。誰知屋背上果然可以望得見出村的方向，卻同時也把自己的行蹤暴露了。他看準村外方向正要跑時，忽聽得兩個銀鈴一樣的聲音同時響起：

「什麼人，深夜裡在屋背上鬼鬼崇崇！」

十三猿猴還來不及反應，就感覺一陣清風似的飄然出現了兩個矯健女子，兩道明晃晃的劍鋒向他殺來。

十三猿猴這一驚，不亞於在村口被包圍時。

兩個持劍殺來的女子，就是上一夜在嚴家村戰場上大顯身手的周蕊瓊和周蕊珠。十三猿猴剛剛慶幸自己逃出重圍的心，立刻又沉到腳底。

初八夜嚴家村大戰之後，周承庥和周達雄都在初九日上午回了岡溪庄，周蕊瓊和周蕊珠還留在周家村，繼續教村裡的姐妹們練劍。傍晚時，村裡眾姐妹和周好容周安虎等族裡的小兄弟都來她倆的祖屋說武功論劍術，直到二更瞎后才各自散去。姐妹倆送出眾人後回到房間里一上床就睡得很香。卻不料她倆還沉睡在夢鄉里，就都感覺到有隱隱約約的有吶喊廝殺之聲。兩人幾乎是同時驚醒，稍一凝神，就辨別出確實是從西邊村外傳來的廝殺聲。兩人立刻起床持劍出屋，急著向廝殺聲方向趕。可是，因為平日不住在村裡不熟悉縱橫交錯的村巷方向，姐妹倆急中生智縱身上了屋背探路，正好發現了不遠處屋上的十三猿猴。

姐妹倆都已經經歷過幾次戰陣，防敵意識強烈，一見到十三猿猴在屋背上窺探的身影，就感覺他的行蹤可疑，因此在呵斥聲的同時，就以跬步移身術迅捷一飄，一左一右殺向十三猿猴。

還在村巷裡追尋的周好容聽到這邊屋背上的交戰聲，趕緊躍上屋背趕過來。見是周蕊瓊周蕊珠堵住了十三猿猴，周好容一邊揮刀參戰一邊說：

「我正在下面村巷裡尋找這個山賊，卻被兩個妹妹在屋背上攔住他，都說賊心不死，此話一點不錯。昨夜在嚴家村沒有把山賊悉數殲滅，今夜他們又自己送上門來。」

周蕊瓊問道：「好容哥，村外廝殺的情況怎麼樣？山賊來得多不多？」

周好容說：「兩個妹妹放心，山賊沒有幾個，有眾多村人圍著，孔則、連明、嗣庥、連用諸位老叔和安虎敬祖他們都在那裡，山賊一定占不了便宜。我們三人合力把這個拿住就可以了。」

周好容的參戰和他說的話，頓時把十三猿猴還存幻想的心打進了冰窟窿。

十三猿猴想不到自己從那邊的重圍逃出來，卻又落入這三人的重圍之中。那邊是眾多人混戰，地形複雜，或許還可以趁亂找到逃脫的機會，而在這裡，三個對手的功夫都不在自己之下，以他三人之力專攻自己一個，自己要想逃走的路比尋找登天的路還難。十三猿猴識得眼前的處境除了死拼，沒有半條活路可逃，因此只是咬著牙關提起全力拚死一戰。但畢竟力量對比懸殊，任憑十三猿猴怎樣拚命死戰，也很快就多處受傷。最後，周蕊珠一劍擊中他右臂，周好容與周蕊瓊的刀和劍幾乎同時從左右擊中他的兩腿，十三猿猴立刻從屋背上倒下滾落，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動不了身。

這裡三人捉住了十三猿猴，西邊村口的廝殺也在這時結束。

被圍在核心的眾山寇都明白，今夜的遭遇唯有拚死一戰，或許還可以僥倖逃出，因而個個都是拼著死命往外沖。俗話說一夫拚命萬夫莫敵，被圍的幾個山寇大王不僅僅有著十數年的劫殺經歷，更主要的是他們的的功夫與村裡幾個高手的功夫處在不相上下之間，這時又都是橫下心往死里沖的勁頭，加上地形複雜難以形成多人圍攻一人的戰術，在雙方激烈的混戰之中，又被瘟鬼五活七神兩個山大王借著複雜的地形沖了出去。

戰場上還被圍住的山賊，只有十大王十眼豹和二個嘍羅三人，且都是身上多處受傷招架動作遲鈍笨拙。周孔則周嗣庥周連明等幾個高手早已收住兵器退出圈外，看著村裡幾個年青人與三個山賊交戰。周寰看出三個山賊都已精疲力竭，忍不住喊話說：

「你三人還不識事務棄刀投降，再戰片刻，必死無疑。」

周寰的聲音雖然並不震耳欲聾，三個山寇卻象是被雷擊中一樣，頓時癱坐到地上動彈不得。

此情立刻讓周家村人暴發出雷鳴似的歡呼聲，只見周好容推著一瘸一拐幾乎走不動的十三猿猴走在前面，周蕊瓊周蕊珠姐妹倆在後邊一起從村巷裡走出。戰場上立刻又暴發出一陣歡呼。

在村人獲勝的歡聲笑語中天色漸漸明亮，清麗的晨曦在山村上空呈現出一派溫馨的光芒。把周家村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照得祥和溫熙。

這時，幾個族首腦都忽然想到嚴家村。周同翰派出兩個年青人去嚴家村，一是向他們報說昨夜來了偷襲山寇的情況，二是為了探問。兩個年青人行至溪上石碇步時，正好遇到兩個嚴家村人往這邊走。

雙方四人走近一說，這才知道昨夜兩村同時遭到山賊的偷襲，交戰的情況大致相同。嚴家村的仗也剛剛打結束。他們共抓獲了兩個山賊頭目二個嘍羅，被逃走的有雙角狼、四爪鷹、壁虎曲六三個賊頭目和三個賊嘍羅。

雙方互相說明了情況，就各自返回村裡彙報。兩村裡的首腦們，又忙起聯名向縣裡寫呈文送交俘虜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