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受欺

曹偉「嘿嘿」一笑：「你還算識相。」

可張鐵樹真是急眼了，他抹了把流到眼睛上的血，大吼道：「不去，就不去，楊師弟你也不許去。」

也不知道是因為曹偉出手了自己也不好意思閑著，還是被張鐵樹的不服所激怒，那個王遠志「哼」了一聲，繞過曹偉和楊楓，飛起一腳向張鐵樹踹去。楊楓心道可不能再讓張鐵樹挨打了，橫身往張鐵樹身前擋去，同時兩隻小臂往胸前一護，王遠志的飛腳正踹到楊楓的雙肘上，楊楓暗地裡腳尖一點，借著王遠志的腳力，擦著張鐵樹左肩飛出五步多遠，「嘭」地摔在地上，隨即手捂后腰，肚子前挺，面部抽搐，痛苦地呻吟起來。

實際上楊楓後背著地之前，先用手臂撐了一下，所以沒有多疼，但以前在家裡和大哥打架時，楊楓經常把疼痛誇大以博取父母的同情，裝相的本領也算是有些造詣，這時候順勢施展了出來。

李在雲和張鐵樹都向楊楓跑去。曹偉看了一眼王遠志：「王師弟好腳力啊。」王遠志大概也覺得自己腳力好像有長進，但沒說話。曹偉頓了頓說：「今天就算了，走吧，改天再收拾他們。」二人轉身走了。

楊楓三人也不摘紅果子了，李在雲和張鐵樹攙著楊楓找到吳師兄告了狀。吳師兄先給張鐵樹往臉上抹了葯，又給楊楓推拿了幾下腰背，讓三人先回去歇息，說等晚上自己再教訓曹王二人。一路上李在雲和張鐵樹都不停地罵，並說一定要練好武功，將來收拾那兩個惡棍。

第二天早上李在雲和張鐵樹去玄武堂領兵器，幫里會根據新弟子選擇的功法配給兵器。楊楓選的功法特殊，幫里什麼也不給配，楊楓就留在屋裡。

昨天的事讓楊楓想了很多。幫規中嚴禁弟子私下鬥毆，更明示對欺侮其他弟子的會嚴懲不怠，而曹王二人為了他們自己清閑一點兒，就想以武力強迫別人，甚至打了別人，楊楓似乎有些想不明白，這倆人就不怕幫規嗎，他們就不怕陳先生嗎？自己根本想不到的事就這麼發生了。雖然說他和張鐵樹都只受了點兒輕傷，但這可是在鎮山幫、在百草谷啊，這要是出了鎮山幫、出了百草谷，說不定他們還敢搶人東西，放火殺人呢。看來二叔說的江湖險惡，真是一點也不誇張。李在雲張鐵樹說的練好武功收拾曹王二人，楊楓也不是沒想過，但他由於以前二叔的告誡，還是有自知之明。自己的習武資質一般，而且還要拿出很多的時間學醫，要成為高手是很難的。看來輕功一定要學好，好逃命啊。另外自己還是先研究研究隱藏的功夫吧，本來以為要在將來行走江湖時才能用得到，現在看來說不一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他本來想先看完《毒法》再看《刺》，考慮之後把《毒法》放了回去，把《刺》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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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葉凋零，大雪紛飛，轉眼間冬天到了。現在谷內所有弟子都在庫房裡製作成藥。楊楓以前就看過關於成藥的書，現在經過親手製作又加深了了解。成藥由初級藥材加工製成，大致分丸、散、膏、丹四類，便於攜帶，也便於服用，不再用煎煮。其中最特別、最難製作的就是丹類成藥，因為丹的製作必須要經過爐火的煉製才能更大限度地發揮出藥材蘊含的藥力，並將不同的藥力融和成新的藥力。尤其是那些年份很長的藥材，比如五十年以上的，如果不經過煉製就服用，可以被身體吸收的藥力不足一成，浪費頗多。但煉丹也是件極其不易的事，除了事先要有丹方外，煉製的過程也需要精細地掌控，先放什麼藥材，再放什麼藥材，什麼時候放，放多少，什麼時候用什麼樣的火候，等等，很難；而且藥材的年份越高，成丹越難。丹有很多種，其中武林中人最常用的有三類：一是救命的，如「回還丹」，只要人還有一口氣，就能起死復生；二是治療內傷的，如「玉平丹」，能使內傷恢復的快十倍不止；三是突破內功瓶頸的，如「越心丹」，幫助突破一重內功境界是十拿九穩的。當然這些丹都屬於高級丹，需要年份很高的藥材，而且隨之而來的是煉製更加不易，失敗率極高，陳千葉先生出手，成丹率也就十之一二；就連江湖中被視為神仙之流的「毒手丹王」，據說成丹率才達到十之四五。所以這些丹都被武林中人視為至寶，根本就是有價無市。

由於丹類成藥比普通藥物貴重許多，關於丹的秘籍絕大多數都被持有者珍藏秘匿起來，外面少有流傳，楊楓已經讀了將近十五六本醫書了，只有一本是關於丹的，不過也只是記載了三種低級丹的煉製方法。據說陳先生有丹方面的藏書，但從不外借，即使他的兒子也只看過幾本而已。

庫房裡，楊楓三人正圍著一個簸籮挑揀五味子，色澤紅艷，內含漿液的為上佳，色澤稍淡、果粒干硬的為次等。揀好半簸籮后交給吳師兄，吳師兄按四兩對一兩的比例，分別摻入上佳和次等的吳茱萸，放在一個大鍋里拌炒，待到香熟，盛出來交給曹偉和王志遠，曹王二人分別趁熱在葯槽中研磨，最後磨成粉末，再裝到木盒中。這就製成了一味治療腎泄的成藥——五味散。

楊楓三人和曹王二人每次見面時雙方都不自然。那次曹張打人後，被取消了當月的歇息日，並第二天禁止吃飯一天。雖然習武之人一天不吃飯沒什麼大礙，但餓飯的滋味也不好受。所以第三天雙方在伙房見面時，曹王二人對楊楓三人怒目相視。看起來好像他倆吃了大虧似的，實際上這樣的處罰算是很輕的了，因為欺侮同門不算小事，情節嚴重的要被廢除武功，驅逐出幫的。後來李在雲打聽谷外弟子才知道，這曹偉有個舅舅是玄武堂的一個長老，很有權勢。所以吳師兄也很難辦，陳先生基本上將百草谷里的事都交給他處理，他既要約束好谷內弟子，又要維護陳先生以及自己的利益，減少幫中對百草谷的糾拌，所以才如此處罰曹王二人，既給他倆以懲戒，又讓曹偉的舅舅無話可說。大概因為怕再遭懲罰的緣故，這段時間曹王二人再沒找楊楓他們的麻煩。

晚上吃過飯後，楊楓自己回了屋，李在雲說先去張鐵樹那裡說會兒話再回來。因為楊楓不愛說話，時間長了李在雲就不難為他了，想說話了就找張鐵樹。

楊楓點上燈剛想拿書，房門「嘭」地被推開了。楊楓回頭一看，居然是曹偉。楊楓楞了一下，還是叫了聲「曹師兄」。

「就你一個人在？」曹偉問。

「是。」

「那小子呢？」

「在隔壁。」

「聽說你們最近練武練得挺不錯，練得也挺賣力，想不想和我們切磋切磋？」

「不想。」楊楓聽出曹偉的意思是想邀他們去習武場比斗，就馬上拒絕。幫里雖然禁止私鬥，卻允許雙方在特設的比武場里公平比斗，只是不能將對方重傷，更不能傷及性命，否則最少也是廢除修為、驅逐出幫。

「聽說你們三個人里你最厲害，怎麼，你也不敢和我比比？」曹偉嘴角一翹，帶著嘲諷。曹偉說的是實情。大概是因為楊楓內功更深厚的緣故，雖然楊楓最小，但平時習武時，李張二人都打不過楊楓。而且楊楓學起什麼來還快，比如流雲劍法，李在雲練了兩個月，還不如後來楊楓練了半個月，楊楓的動作更到位、更有輕靈飄逸的韻味，這讓李在雲鬱悶不已。當然鬱悶的還有張鐵樹，不論他的透石錐怎麼練，也不及楊楓打得快、准。

「不敢。」楊楓實際上並不是不敢，而是不想惹是非。

「那你最擅長什麼功夫？」

「破玉拳。」

「嗯，聽說這拳法確實不錯，能不能把你抄錄的那份給我看看？」

「幫中禁止弟子私下借閱秘籍。」

「你裝什麼裝，你不是還練別人的劍法了嘛。快拿給我看看，你不會是想就在這裡切磋切磋吧？」曹偉語氣惡狠起來。

楊楓真不願意借書給曹偉看，心裡對他十分厭煩，但又不想多惹麻煩。看這樣子，曹偉就是這個德行，討不到便宜就想動手。算了，給他看吧，不過也不能就這麼給他。當然楊楓也不會向曹偉要功法看，一是曹偉不能給，二是就算給了，楊楓還怕曹偉將來誣陷自己。於是楊楓說：「給你看看也行，不過你得保證以後不能再找我們的麻煩，否則我就不借給你。」

「好，我保證以後不找你們的麻煩。」大概是想把破玉拳快點拿到手，曹偉頓了一下，回答道。

「說話算話？」

「我曹某人當然說話算話。啰嗦什麼，快點吧你！」

「給你，記得看完了還我。」楊楓從枕頭下抽出一本書，扔給了曹偉。這本書是李在雲知道楊楓練過破玉拳后央求他背錄出來看看的。

「知道了。」曹偉面露喜色地拿著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