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玭玭不見了
「藍哥哥，藍哥哥，看我今天採回了多少藥材。」玭玭把一筐藥材倒在桌上，滿眼寫着「快誇我，快誇我」。
司空出藍正在院內曬著草藥，看着她雀躍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今日采了這許多，明日就休息一下吧。」
「好呀好呀，那藍哥哥明天也不出診嗎？」
「對，我也不出診。」
「太好了！」玭玭蹦跳着跑進屋內，「我先喝口水，一會就出來幫藍哥哥。」
日子過得飛快，這一年間，司空出藍早已習慣玭玭每日精力無限，嘰嘰喳喳的日子。他們對外自稱是一對兄妹，來到現在的這個鎮子已經半年有餘。每日生活簡單、繁複，卻也總是歡聲笑語，其樂融融，這完全是託了玭玭的福。
第二天，玭玭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藍哥哥，藍哥哥，藍哥哥。」她穿好衣服，走出房門就是三連喊。
「你終於肯起來了。」司空出藍正坐在院內喝茶。見玭玭走來，從身邊拿起一個包裹。「你我去年今日相識，既然你不記得自己的過往，那今日便算是你的生辰吧，這是禮物。」
「藍哥哥送我禮物！我可太歡喜了！」玭玭邊說邊拆開包裹，裏面是一套雪白的套裙。平日裏她總要上山採藥，衣服都以利於行走，禁臟耐磨為出發點。有一次，她見到路上的小姐穿着粉白的紗裙款步而行，曼妙婀娜，忍不住說了句：「好美啊。」沒想到被司空出藍記在心裏，還為她也買了一件。她開心地比著裙子直轉圈，然後一把摟住司空出藍的脖子，說了句：「謝謝藍哥哥，我這就去換上。」
玭玭進屋后，司空出藍默默地喝了口茶，調整了下呼吸，又拿起手邊的扇子扇了扇，想讓自己臉上的燥熱趕緊散去。
一會兒功夫，玭玭已經出來了。她學着別家小姐的樣子，慢慢地從屋內走到司空出藍面前，問道：「藍哥哥，如何？」
司空出藍望着眼前的女孩。他很少這樣直接的看她，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靈動有神，彎彎的嘴角俏皮可愛，白色的衣裙襯得她的雙頰愈發粉嫩。天上的仙女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不錯，剛好襯你。」
「藍哥哥挑的，當然好看。」
「今日有市集，我們去逛一逛，你若遇上心愛之物，我便買來一併送你。」
「要去逛市集，我可太開心了！」
二人在集市上走着。玭玭對什麼都好奇，左看看，右看看。司空出藍就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邊。集市上人來人往，不少人停足注目這兩個外鄉人。玭玭五感發達，聽到人們的議論后，突然拉住司空出藍的手，說：「藍哥哥，我們快回家吧。」
司空出藍只當她是累了，便應了她。一路上，玭玭都悶悶不樂。走到僻靜處，她突然問：「藍哥哥，什麼是成親？」
司空出藍一愣，道：「成親就是舉行個儀式，然後發誓與另一個人相親相愛，相守一生。」
「那藍哥哥可是會成親？」
「也許吧。為何這樣問？」
「我剛才聽那些小姐們議論，說藍哥哥一表人才，她們都想和你成親，做你的娘子。」
「這……她們只是說說，不作數的。」
「我不管，我不想藍哥哥成親。」
「放心，我即便成親，也會先將你嫁出去才安心。」
「我不嫁人，我要嫁也只嫁給藍哥哥。是了，藍哥哥，我們成親吧，這樣玭玭就不怕藍哥哥和別人成親了。」玭玭像是找到了解決辦法，滿臉希望的看着司空出藍。
司空出藍甚是意外，他知道玭玭只是依賴自己，對成親和男女之情並不理解，但心臟還是漏跳了半拍。「婚姻大事怎能兒戲。」司空出藍有些生氣，究竟氣什麼他也不知道。
「藍哥哥是不想和玭玭相親相愛，相守一生么？」
捫心自問，司空出藍也不知道。他享受獨自相處時的孤獨，也喜歡與玭玭在一起時的單純快樂。他想過日後有一天，他們二人可能各奔東西，卻從未想過他二人會終守一生。面對玭玭這突如其來的疑問，他只能打馬虎眼。「你我情同親人，是全然不同的情。」
「藍哥哥就是不願與我成親！」玭玭又生氣又委屈，哭着跑回了家。這是司空出藍第一次見到天真爛漫的她哭得那麼傷心。他站在院子裏，都能聽到她哭泣的聲音。他甚是心疼，想去敲她的門，安慰幾句，但又不知進去后能說些什麼，索性就坐在門口等她出來。
哭聲漸漸停止，月上柳梢。司空出藍回到自己的房間，輾轉反側。也許她會想明白吧，或許明天一早再和她說得清楚些？思來想去中，他進入了夢境。夢中他一路尋找着什麼，最終在黑漆漆的環境中隱約看到一個女孩，只見那女孩從高處一躍而下，跳下深淵，他伸手去抓卻沒有抓到，眼看着女孩掉進火焰中，消失了。他心如刀絞，從夢中驚醒。
司空出藍起身看看窗外，天已然大亮。剛剛那個夢猶如他親歷其中，醒後身上倍感疲憊。想起昨天與玭玭的不愉快，他準備做頓好吃的並好好和她談一談。但他卻看到玭玭的房門大敞大開，昨日送她的衣裳整整齊齊的疊放在床頭，而她平時常用的包裹也不見了。難道她一氣之下已經走了？一向沉穩的司空出藍有些慌亂。這天大地大，該去哪裏尋她？他有些後悔昨天為什麼沒去敲她的門，沒去把事情解決掉。現在他該怎麼辦？他跌跌撞撞地走出門去，想着，她許是去後山採藥了。他急切地往山上跑，一路上摔了好幾下，他顧不上什麼君子形象，在樹林里喊她的名字。他坐在他們一起採藥時常坐的那塊石頭上，想起兩人背靠着背，談天說地的時光。
她說：「藍哥哥，謝謝你帶我看這個世界，一切都好美。」
她說：「藍哥哥，你說天上到底有沒有神仙？」
她說：「藍哥哥，我今天聽鎮上說書的講了個特別有意思的故事。」
……
司空出藍越想越難過。已是晌午，也許她只是出門玩，餓了累了便回家了也說不定。他三步並作兩步的回到家，依然沒有見到玭玭的影子。而且發現院子裏晾曬的藥材也被一掃而空。難道在他出門的期間，家裏來了賊？若這世道如此不太平，那玭玭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豈不是更危險？他越想越怕，急匆匆的又出了家門，準備到鎮子上去尋一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