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鐵哥們

夜深人靜，當大家都進入夢鄉的時候，老田家卻是一個不眠之夜。

「娘，她還是不說。」

田大牛打了一個哈欠，他不僅打累了，也困了，老娘說，趁著對方疲憊時候，最容易審出來，可是沒等對方開口，他已經支撐不住了。

田婆子咬牙：「真是一個狠茬子，對自己也這麼狠，就這麼揍，都死活不承認。還真是一個要錢不要命的主。」

「娘，她不會把錢拿回娘家了。」田大牛很擔心，那可是100塊呀。

要不是爹提起當年殺豬的事情，他也不會相信。

那錢上的記號，他也記得，要不然真被矇騙過去了，主要是想不到這人的膽子可真大，竟然敢私吞100塊。

田婆子自高奮勇：「我來，你歇一會兒，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睡覺，那錢摳不出來，這口氣，我說啥都咽不下去。」

這一晚上，都是田婆子和田大牛輪班，要不然早就熬不住了。

田老頭擔心的說道：「你們悠著點兒，可別真弄出事兒來，再把全家搭進去。」

田婆子信心十足：「放心吧，我有分寸，這回讓她在外邊裝可憐，都沒法裝了，絕對讓她有苦說不出。」

田大牛媳婦昏昏沉沉，她都快困死了，可是怎麼都不肯讓自己眯一會兒。

不是用雞毛撣子弄自己的痒痒肉，就是往最隱蔽的地方招呼，就是不讓自己睡覺，這都夠受了。

她看見田婆子進來，馬上顫抖的哀求起來：「婆婆我真是冤枉的，我哪有那個膽子，那些錢都放在一起了，怎麼可能少了100塊？你再好好找找。」

她死不承認，既然已經遭這麼大罪了，說啥也要給自己留一點過河錢。

田婆子冷笑，「是嗎？你忽悠別人行，對我就不好使了。我自己拿沒拿，我還能不知道，你用得著在這裡裝傻充愣。」

田大牛媳婦心虛的低下頭，小聲嘟囔：「反正我沒拿。」

她就不信了，還能把自己怎麼樣，只要熬到天亮，她也要去告狀，想讓自己沒有好日子過，那大家都別過了。

田婆子搖搖頭，看來你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既然這樣我也豁出來了。反正我都這麼大把歲數了。就陪你玩兒一玩兒。

田大牛媳婦驚恐的喊道：「你要幹嘛？」怎麼突然扒自己的衣服。

「哼哼，既然你把我的棺材本拿走了，我會讓你想活都活不下去。」

「我現在就把你扒光了，扔到曬穀場，你說說，等明天全村人都觀賞過，看你還好不好意思活著了，正好你好好陪我，咱倆一起也是個伴。」

田婆子一直在笑，可是那笑容怎麼那麼猙獰。

田大牛媳婦怕了，她連連求饒：「娘，你不能這樣對我，大牛，你快來看看。娘，你要是這樣對我，大牛不會放過你的，我怎麼都是她的媳婦，大寶的親娘啊！」

「一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有的是。要想找媳婦，還不容易嗎？再說，我的棺材本都沒了，我還管得了那些嗎？」

田婆子的話，讓田大牛媳婦跌入了谷底，喪失了所有的希望。

「我說，我說還不行嗎？不要再扒了。」

田大牛媳婦以為，只要自己遭點罪，扛過這一關，就能保住這筆錢。

哪想到，這老婆子是認錢不認人，簡直就是一個瘋婆子。

田婆子也沒瞎說，那些錢確實是自己的棺材本，不管啥時候都不能動，沒想到卻被這死玩意發現了。

「你還不說，這是要跟我玩拖延。」她只能又上手，上衣已經沒啥了，開始扒褲子。「看來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

「我說，我說，在在……」田大牛媳婦心一橫，一咬牙，「在茅房入口的牆壁里。」

她藏的非常隱秘，還是受老死婆子的啟發，藏的那個地方，只要自己守住不說，誰都找不到。

田婆子沒讓她穿衣服，只讓她披個單子，又把嘴給堵上了，才讓她起來帶路。

她可怕，這人出去大喊大叫，再把人都引來，真要那樣，錢說啥也找不回來了，必須趁熱打鐵。

田大牛都愣住了，好傢夥，這任誰都想不到，在石頭牆中藏有一個小盒子，裡面還用油紙包著，打開一看，正好100塊。

「娘，你好厲害，這死玩意的嘴，也太硬了，差點讓我懷疑你說的話了。」

他說完抬起腳，就給田大牛媳婦一腳，害得自己累的夠嗆。

田大牛媳婦來一個狗啃泥，不僅被單掉了，還摔的滿臉血。

田老頭在後邊，馬上轉過身去。

「晦氣玩意。」田大牛把單子又給她裹了裹，才給拽回去。

田婆子拿著錢，也顧不得臭，抱著回屋，數了無數遍，才鬆了一口氣，終於找回來了。

她抱著錢，睡的格外踏實。

田大牛把媳婦扔到炕上，他氣不過，竟然敢跟自己有外心，又揍了一頓，打累了倒頭就睡。

田大牛媳婦縮在角落裡，她恨的咬牙切齒，卻也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什麼時候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她照常起來做飯，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要不然還能怎麼辦？她的鑰匙也被收上去了，又恢復了從前的日子。還不如從前呢，起碼還有兩個丫頭。

村子里又恢復了平靜。

進城上市場擺攤的人，越來越多了。

驢車總是滿員，有時候不預定，根本坐不上。

有了老鄭家包驢車，鄭老實就給定了價，之前鄭大海給的多，都是為了彌補之前，他怎麼能再要那麼多呢？

之後都是兩塊錢一趟，這已經不少了，更何況鄉里相親的。

今天下午回來，又出了一趟車。

老趙家的小兒子，趙小勇回來了，之前帶著媳婦上南方了，現在懷孕了，才趕回來的，還買了不少東西，老爺子特意叫驢車去接。

天擦黑了，趙小勇才進村，他跟父母說了一會兒話，拿上事先準備好的東西，就要往出跑。

趙老爺子忙拽住他，「你這是幹啥，都多晚了，黑燈瞎火的也不消停。」

「爹，我去看看大海，我們都好久沒見了。」

「屁股還沒坐熱呢，你就要去看他，瞅你跟他都比跟我親。」趙老爺子不是滋味兒。

趙小勇滿臉的討好：「爹，哪能呢？我跟你最親了，這不是最先看的你嗎？他這是排在了最後。」

趙老太太勸道：「行了，就讓他去吧。要不然他一宿都不帶睡覺的。」

當初讓孩子去南方，她們也是顧慮重重。

要不是總跟鄭大海在一起，一天天的不務正業，他們說啥都不會同意去南方，守家在地干點兒什麼不好？

趙小勇拎著東西，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鄭大海家，啪，啪啪敲著門，「大海哥，大海哥，快點兒開門吶！你想沒想我呀？」

鄭大海聽的頭皮直蹦，「誰呀？就不能輕點兒嗎？快把我家門拍碎了。」

他打開門，一個不注意，就被抱個滿懷。

「大海哥，我想死你了。」

趙小勇激動壞了。

鄭大海把他扒拉開，皺著眉頭一看才對上號。這是原主的鐵哥們兒。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恨不得穿一條褲子。那關係是杠杠的。

「別擱這誇張了，才多長時間呀。」應該是上次闖完禍，這人被家裡給送走的，總共真沒有多久。

「嘿嘿，我媳婦懷孕了，我這不就回來了嗎？」

「時間咋不長？也有一年多了。」

「你這段時間咋樣？過得好不？」

「缺不缺錢？我可有啊。」

鄭大海要是不阻止，這人能在外面說一宿。

這一連串的，就停不下來了。

「得得得，你可別臭美了，我媳婦也懷上了，我天天還上市場擺攤，不比你在外面掙的少，沒準比你掙的還多，少跟我顯擺了。

他說完自己都愣了一下，他怎麼感覺跟這人這麼親近？難道是因為記憶的關係嗎？

「啊，懷上了。你行啊！我這都是意外之喜，都感覺老突然了。」

「我家老爺子，老太太都老重視了，說啥也不讓我們在外邊待了，畢竟盼了好多年了，不像你都好幾個了，小的都能打醬油了……」

趙小勇突然發現秦麗麗，他立馬閉上嘴巴，「嫂子，那個，我給你們帶了好多東西。」

他可知道，秦麗麗不喜歡那幾個孩子。

他不會被趕出去吧？

「嫂子，你快瞅瞅。這都是我們精挑細選的。」他乾脆把袋子，全都放在秦麗麗的懷中。

希望看在東西的份上，原諒他剛剛的口不擇言。

「進來坐吧。」秦麗麗知道這個人，一天沒個正形，也是讓家長頭疼的主，原主不願意搭理這些人，所以也沒怎麼打過交道。

「好好好好。」趙小勇得意的看向鄭大海，還是自己聰明吧！先把東西遞上去，要不然他們哥倆，今天都不能好好說話了。

鄭大海搖搖頭，「你這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回來，哥們夠意思吧。」趙小勇拍拍胸脯。

「那吃了沒？」鄭大海問道。

趙小勇剛要搖頭，看向秦麗麗馬上點頭，「吃過了。」哪想到，這時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秦麗麗忍著笑意，「那你們先說話，我去給你們下點麵條吃。」

「嫂子！」趙小勇驚喜的喊到。

鄭大海是使勁拍了他一下，嫌棄的說道：「你幹啥玩意？一驚一乍的，嚇我一跳。」

「嫂子懷孕了，就是不一樣。看來肯踏踏實實的跟你過日子了，你終於盼到了。」

趙小勇沒想到，還真修成正果了。他當時還說：強扭的瓜不甜，這樣硬留著沒啥意思，可是咋勸，這哥們兒也不聽啊？

「切，我們本來就挺好。」鄭大海洋洋得意，他們可是兩世的夫妻，誰都比不了。

「吹吧，你就吹吧。也就是在我面前吹，到嫂子面前，你就蔫吧了。」趙小勇可不那麼認為。

秦麗麗進屋取東西，只煮麵也不行啊，再打幾個荷包蛋，把滷菜切幾盤，這哥倆湊在一起，肯定得喝幾杯。

鄭大海叫道：「麗麗，是不是你最稀罕我了？」

趙小勇嚇的一個機靈，他使勁拽了拽鄭大海，鬧不好，要被掃地出門。不過這樣也好，把大海哥拉回家喝酒，也挺不錯。

秦麗麗看看又變成孩子了，她無可奈何的說道：「對，我最稀罕你了。」

趙小勇瞅瞅門口，他不會進錯門了？一看也不對呀，使勁敲了自己腦袋三下，也沒有變化，怎麼一段時間不見？咋就啥都不一樣了？？

秦麗麗皺眉，這人腦子不會有毛病吧？在記憶中，只不過比較跳脫，沒想到會這麼嚴重。這麼不穩當，還能做生意掙錢。

她趕緊取完東西，迅速消失。

鄭大海滿臉的嫌棄，「你看看你一驚一乍的，把你嫂子都嚇著了。」

趙小勇苦著臉：「我只是太意外了。嫂子，好像真不一樣了，對你好像真是死心塌地了。」

鄭大海揚起頭，「什麼叫好像？一直都對我死心塌地，我的魅力那是擋都擋不住。」

趙小勇點頭，「嗯，有魅力，有魅力，這麼久了才搞定，真有魅力啊。」

「瞅瞅你！出一趟門兒，還不信我了，行了，今天就罰你多喝幾杯吧。」

趙小勇一聽眼睛就亮了，「正合我意，一定要多罰幾杯，咱們哥倆好好喝，今天不醉不休。」

他說完又看向門口，「你這裡有酒嗎？要不然上我家吧，我媳婦可啥都聽我的。」

「我媳婦也啥都聽我的，我說喝兩瓶，他絕對不帶給我拿一瓶的。」

鄭大海說完看向門口，狗蛋露個小腦袋。

「幹啥？在那裡藏著。」

狗蛋眨眨眼睛，「爹，我不揭穿你。」

他說完就要跑，跑了幾步又跑回來，「我娘讓我叫你們吃飯了。」

「大瓣蒜，你給我回來，也不知道叫人。」鄭大海大喊。

狗蛋馬上跑回來，「趙叔叔好。」然後立馬溜了，真怕他爹把他抓回去揍屁股。

趙小勇感慨：「那是你兒子？真是不一樣了。」

他都快認不出來了，跟以前那黑不溜秋，總是滿臉髒兮兮，穿的還破爛不堪，真是判若兩人吶。

鄭大海搖頭：「可不唄。我不就那麼一個臭小子，現在可皮了。」

趙小勇仔細看了看鄭大海，這人變化也挺大，真是成熟了，肯定是想開了，就那一個兒子，不對兒子好，還能對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