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解決

田婆子真想說，她沒打幾下孩子，那些傷痕，全是孩子親娘造成的，跟她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可是想起前幾天，她為了賣雞肉，抽打幾個孩子的事情，幾乎家家戶戶都知道，現在矢口否認，也不會有人相信了。

而那個晦氣玩意，每次打孩子，都是在背地裡，心眼子可真夠多的。

就算她們自己清楚，又有什麼用呢？

特別是這人還總裝可憐，一副小綿羊的樣子，已經深入人心。

她看見秦麗麗過來，立即來了主意，她大聲喊道：「哪有你們這樣的，要是把我們逼急了，我們就去告你們，總是欺負我們外來戶。」

「你們要是管，就要一碗水端平。你們看看那幾個丫頭，她們的傷可不老少，要說留病根，滿村子也沒有她們多。」

「你們怎麼不把那她們領走？非要盯著我們家。」

田婆子越說越氣，乾脆坐在地上嚎了起來。

她每次打孩子，都是雷聲大雨點兒小，倒也不是多麼捨不得，是怕耽誤她們幹活兒，真沒有留下多少傷，全是孩子們的親娘，現在這鍋想甩，都甩不掉了。

滿村子瞧瞧，誰沒打過孩子？又不是只有她們一家。

就是那個秦麗麗，有幾次把孩子打的下不來炕，那不也沒人去管，怎麼到了她家，就大變樣了。

大隊長心裡苦啊！從前老鄭家打孩子，他們沒少上門，咋能沒管過，因此還找幾個孩子談過，可是那幾個孩子死活都不承認，他們自然無法插手，這回可不一樣啊！

「田老爺子，你們要是去告，那就告吧，正好上面查起來，我把這些材料拿出來，看符不符合要求？」

大隊部婦女主任，鄭主任領著兩個丫頭，「你們瞅瞅，都把孩子嚇成啥樣了，傷的還這麼重。不管你們老田家怎麼推脫，今天這賣孩子的事情，你們都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我們說啥也不會讓孩子們回去，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誰能保證你們不再起壞心思？」

「你們要是不同意，不用你們去告，我領著兩個孩子去告，看看公社管不管，縣裡管不管。」

「也不用拿他人說事兒，咱們村子里賣孩子，你們家是頭一份，把全村的臉都丟盡了。」

她是真的心疼倆丫頭，更何況倆丫頭，還死活不肯回去。那就必須得管了，要是真給硬勸回去，真要出點啥事情，那後悔都晚了。

田婆子硬著頭皮辯解：「那是我家兒媳婦乾的，又不是我們，以後有我們看著，保管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她也想好了，大不了再養個幾年，反正也能幹活，然後收點高彩禮，到時候誰都說不出啥來。

田老頭連忙附和：「對，對對，我們都看著，那可是我們老田家的孩子，我們咋能不心疼，以後絕對不會讓兒媳婦，再做出此等丟人之事。」

鄭主任說道：「你們不用把責任推來推去，要是真想分出來誰對誰錯，那就去找公安，他們是專業的。」

田老頭一聽到公安，立馬就蔫兒了。

她拽了拽田婆子，「算了，就由那倆丫頭去了。」

「那不白養活她們那麼多年。」田婆子不服氣。

「你也不想想，兩個丫頭片子，大隊部再管，能管幾天，到誰家都不如在自己家，讓她們嘗嘗寄人籬下的滋味，就會回來求咱們了，就算她們能忍受，在哪裡她們都姓田。」

田婆子贊同的點頭，兩個丫頭片子，誰敢收留？就算有人敢養，那也是替她們老田家養，到時候彩禮照收不誤。

反正家裡還有兩個使喚的，也要趁此機會，好好收拾收拾，那個晦氣玩意，不管用什麼方法，到時候讓她咋吃進去的，就咋吐出來。

她看了那倆丫頭一眼，是挺慘的，回家也幹不了啥活兒，這樣正好，既然這些人想做面子活，就讓他們做吧，給養好了再送回來。

她拽著田大牛媳婦，使勁扯了她一把，「咋的？你也想住在大隊部嗎？還是想永遠不回老田家，不會想好下家了吧？」

田大牛媳婦就是一哆嗦，她把頭垂的低低的，都怪那兩個死丫頭，為什麼要掙扎？有好日子不去過，非得賴在這裡。

既然回來了，還耍上小性子，要是有她們在，多少能擋擋婆婆的怒火？

她再不情願，也得跟著回去。否則這個屎盆子扣上來，她就算有千張嘴，也說不清了，那樣再也沒有臉見人了。

她走的門口，迎面碰上秦麗麗領著幾個孩子。

她是真恨呢！同樣是人家的兒媳婦，看看人家過的日子。

這有婆婆沒婆婆，就是不一樣，要不然咋能過的那麼滋潤。

只要有這老死婆子在，不管她怎麼賣力的幹活，也是沒有用的。

她走到秦麗麗身邊，忍不住的說道：「你以為裝好人，把他們養大，就會有好日子過嗎？只要不是你生的，永遠養不熟的，小狼長大了，只會反咬你一口。」

她說完，還看了幾個孩子一眼，他們都不小了，怎麼能過幾天好日子，就把之前遭的罪，受的苦，全都給忘了，應該找到機會，狠狠的報復回來。

秦麗麗看看這個人，從來都沒有跟她打過交道，跟田婆子倒沒少吵，跟這人對上，還真是頭一回，

總是悶頭不吱聲，還以為是個苦菜花，原來是個狠茬子，比原主，還有田婆子都可氣，那可是親娘啊！竟然狠心賣自己的親生骨肉。

她反問：「難道要向你學嗎？不過我可真學不來，你這做親娘的，都能這麼惡毒。」

「我我，我那是為孩子著想，我是逼不得已，和你可不一樣……」

她又看向幾個孩子，「你們都被她騙了，想想從前，千萬不要忘了，現在對你們好，肯定是覺得你們有更大的用處。」

二丫歪著腦袋，「你的閨女都沒用了嗎？」

「娘，我很有用的。」狗蛋沒太聽明白，但是也不耽誤他撒嬌，反正只要秦麗麗對他好就行，因為啥不重要。

「娘，我最能幹了。」二丫看狗蛋又搶先了，馬上把他擠一邊兒去。

秦麗麗故作思考狀：「看你們表現吧。」

「瘋子，都是瘋子，一群好賴不知的瘋子。」田大牛媳婦氣的直跺腳，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

田婆子回頭，看田大牛媳婦慢吞吞的，她大聲催促：「趕緊跟上，在後面磨蹭啥呢？你以為你還能逃得過嗎？

田大牛媳婦就是一個機靈，今天這關不太好過了。她瞪了秦麗麗他們一眼，然後快速的追了上去。

秦麗麗看著她們的背影，又低頭看看幾個孩子。

她也搞不明白，現在這幾個孩子真是無條件對自己好，孩子就是純真，不記仇。

就沖幾個孩子這樣相信自己，她也會對他們好的。

「走吧，去看看你爹。」

她帶著幾個孩子在家學習，本來不想過來，但聽說鄭大海攪了進去，她這才帶幾個孩子過來。

大丫嘆道：「娘，她們太可憐了。」

二丫點頭：「那麼小，沒有了家，咋活呀？」她是真慶幸，現在她們有人疼，有人愛，還有學上。

「唉，是啊，大隊長正在組織捐款捐物呢。你們可以把不穿的衣服，給拿過來幾件，大丫你回去取十斤玉米面，也算咱們的一份心意吧！」

秦麗麗聽到消息，都被嚇了一跳，那個王媒婆怎麼那麼大膽，她都那麼說了，這人還是不知道悔改。

她了解差不多了，只要自己一問，好多人都主動跟她講。

真不是自己人緣有多好，而是這些人的八卦之心呢。好不容易碰到一個不知道的，恨不得從頭至尾給你學一遍。

「娘，我們這就回去取。」大丫馬上拉著二丫回去了。

「嗯，去吧！」

秦麗麗領著狗蛋等著。

還是質樸的人多，沒用多長時間，隊伍就排上了。

雖然大家捐的都不多，大多數捐個一斤兩斤，或是一件兩件衣服，她們捐十斤也不算冒頭兒，明面上還是不要太張揚了。

大隊的幫扶政策，其實真的挺好的，以前都是孤寡，像這樣的還真是第一份。

想想從前，要是有虐待兒童的，一樣會被剝奪監護權，大隊這種形式應該跟那個差不多。

鄭大海看到秦麗麗，馬上擠了過來，「按我的意思，就應該直接送公安，這樣太便宜他們了，我好不容易給抓回來的，就罰了20塊錢。」

秦麗麗點頭：「是太便宜他們了。你咋回來這麼晚？」

「你不是讓我買鴨子大鵝，我碰到一個，他說家裡有，我就跟著去取了，耽誤了點時間。」

狗蛋高興的叫道：「大鵝，鴨子，在哪裡？」

鄭大海拍了他後腦勺一下，「沒有你的份兒。」

狗蛋笑嘻嘻，他一點都沒有不高興，因為娘都跟他說了，會給他們腌鴨蛋，還要煮大鵝蛋吃，大鵝蛋可比雞蛋大了好多。

他想想就忍不住吞吞口水。

「趕緊擦擦，哈喇子都直往下滴嗒了，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苛待你了。」

狗蛋拽著鄭大海的袖子擦了擦，「這回沒有了。」

鄭大海嫌棄的甩袖子，真後悔提醒這個臭小子，現在越來越皮了。

他埋怨道：「瞅瞅你把他慣的，都不怕我了。」

狗蛋抱著秦麗麗的胳膊，很是得意，他也有娘撐腰了。

秦麗麗笑道：「你不說我都忘了，你應該帶孩子好好鍛煉鍛煉，瞅瞅這小體格子。」

鄭大海贊同的說道：「我看行，以後每天起來跟我跑步，先把身體練強壯了再說。」

狗蛋噘著嘴，「那我兩個姐姐呢？」不會就訓練我自己吧。

秦麗麗想了想：「她們跟你一起訓練。」為了避免以後受欺負，防止家暴，先把自己練厲害了。

狗蛋心裡平衡了，不是他一個人受苦就行。

秦麗麗點了點狗蛋的額頭說道：「你呀，這是為你好。你不想向你爹一樣力氣大嗎？就得這樣練，長大就會像你爹一樣厲害了。」

「哦！」狗蛋也想變得強壯。可是感覺自己變懶了，自從每天開始睡懶覺以後，他發現自己起不來了。

等大丫二丫取完東西，她們也排到了位置，把東西捐完，去後邊把三輪車推出來。

幾個孩子看到鴨子，大鵝，都高興壞了，轉眼把不高興的事情，拋到了腦後，蹦蹦跳跳的回家了。

鴨子和大鵝都不小了，不用在屋裡養著，直接放進事先蓋好的鴨棚，跟小雞隔著。

孩子們把它們喂的飽飽的，又看了好久，才戀戀不捨得回屋。

最興奮的莫屬大丫和二丫，她們恨不得把大鵝和鴨子抱回炕上。

狗蛋哀求：「大姐，二姐，我用小雞給你們換兩隻唄，這樣咱們就都有了。」

「你想什麼美事呢？你看一看，那雞和鴨的個頭都不一樣，咋可能呢？」二丫想都不想就給拒絕了。

大丫笑眯眯：「咱們這樣多好啊，省著分不開。再說，大鵝也不好喂，我是大姐，就應該多干一點，等以後它們下蛋了，肯定少不了你的。」

狗蛋抱著大丫的胳膊誇讚：「大姐，你最好了。不像二姐，最摳門了。等我的小雞下蛋了，不給她吃。」

二丫把頭一甩：「哼，你不給我還有娘呢，咱家那麼多雞，又不是光你那八隻。」

秦麗麗看他們你來我往，打打鬧鬧，也沒去管，這才有孩子樣。

她要好好了解了解情況，雖然別人說的也挺詳細，但是畢竟有出入啊。

她聽到鄭大海的描述，真是心有餘悸，這要是沒碰到，那兩個孩子的下場可想而知。

「這個王媒婆太不是東西了，當初就不應該放過她，要是讓她逍遙法外，她遲早還會去禍害別人。」

「咱們當初也是沒有辦法，總不能把咱們自己給搭進去吧。都那麼警告她了，這人還敢頂風上，遲早得栽了。」

鄭大海本以為趁此機會，把這些人關進大牢，在他看來，這些人就是人販子，姑息不得。

可是那倆丫頭，雖然不肯回家，一聽報公安局，那腦袋搖的跟波浪鼓似的。幾乎所有人都不贊成，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