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的秦公子(四)
秦牧一路趕回鏢局,就要踏進飛雲軒院門時,想到自己曾去到那屠戶的家,腳下的步子一轉,便去了一旁的靜園。靜園裏,小小正在晾曬她沒事出去山上採的草藥。瘦小的背影,看起來雖然沒有多強壯,但渾身的氣質卻穩穩的,很有做大夫的樣子。
聽到腳步聲,小小轉身看了過來。見識新認的秦大哥,她眼中的警戒這才散開,小臉上露出了笑:
「哥哥回來了。」
秦牧對小小剛剛的反應有些吃驚,想到之前她和丁大夫一老一小住在那樣一個人員混雜的地方,又明白了幾分,不由得對她多了些心疼,臉上的表情又多了幾分柔軟:
「怎麼就你一個人?蘇婆婆呢?」
說到蘇婆婆,小小一下就高興起來了:
「蘇婆婆去廚房了,要做她特別拿手的蔥花餅給我吃。」
秦牧點了點頭,很是贊同:
「確實,蘇婆婆最擅長做蔥花餅了。」
「到時候,你可別吃撐了。」
小小笑的眼睛成了一對月牙兒,
「哥哥放心,吃不完我就留着明天吃。」
抬手剛想摸小小的圓腦袋,想到自己過來靜園的目的,忙又將手拿開:
「行,吃不完就先留着。」
「那現在,你先找些藥草給哥哥我熏一下身上吧。」
猜到哥哥可能是遇到得疫症的人了,小小忙跑到一旁放置藥草的木架上,拿了一包先前配好的藥草,便放到一旁小房間的窗口點燃,等草藥的煙霧瀰漫進房間,就讓哥哥進去裏面。秦牧很是配合,在房間熏了有一刻鐘后,才出來。
房門剛一打開,一身淡藍色長裙的劉玉婉便看着他笑了起來:
「這為公子,可要再沐浴一番啊?」
秦牧嘴角含笑,拱手一禮,
「那就有勞小姐打水了!」
想到自己提着一桶水搖搖晃晃的樣子,劉玉婉臉色一僵,不過很快又恢復正常,抬手將九江招到身邊,故意問道:
「你家公子如此柔弱嗎?想要沐浴竟然連桶水都打不了?還要我這個弱女子幫他?」
九江本來站在丁小姐後面,和花雲花月一起偷偷看熱鬧,沒想到自己突然被提溜了出來。一邊聽着劉小姐的問話,一邊暗自在心底苦惱:怎麼就這麼倒霉,就不知道往後面再躲躲呢?最後,實在是受不了劉小姐和自家少爺的兩面夾擊,他腳下一動,直接使輕功跑了。
這就跑了?
劉玉婉看着九江消失的方向,愣了一下,突然就看着秦牧笑了:
「他這是怕說了真話,被你暗下里懲罰吧?」
秦牧抬腳一步一步,直走到劉玉婉面前,然後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彎下身子,在要與她鼻尖相碰時,才堪堪停住:
「我是否柔弱,等洞房花燭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劉玉婉本來硬撐著一口氣不讓自己後退,結果他這話一出,她感覺自己的臉一下就燒了起來。顧不得其他,連忙後退,拉開兩人的距離。
「怎麼,這就怕了?」
秦牧眉梢向上一挑,整個人都變得魅惑起來,像是一隻成了精的男狐狸。
定了定心神,劉玉婉懊悔自己先前的氣弱,起了一較高下的心思。煙波流轉間,劉玉婉重又向前一步,抬手輕輕拂過秦牧的臉頰,語氣更是輕柔若羽毛輕掃過心口:
「秦公子儀錶堂堂,我怎麼會怕呢?」
「只是不知道,秦公子這沐浴的水,一次能提幾桶多少呢?」
「若是累倒了,可如何是好呢?」
說着,劉玉婉又換了滿臉心疼的表情。
秦牧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臉上,笑若春風拂面:
「若我真的累倒了,婉兒可會幫我擦背?」
劉玉婉沒想到秦牧說話竟然越發沒了顧忌,心生膽怯,想要抽身躲上一躲。奈何她的手被秦牧抓着,只得強裝鎮定:
「你忘了,我們可還沒有拜堂成親呢?」
雖然她低垂著頭,只拿個頭頂對着秦牧,秦牧卻匆她鮮紅欲滴的耳垂那兒,看出她的緊張。故意低頭朝着她耳垂輕吹一口氣,秦牧低沉的聲音充滿了誘哄:
「那我們在這裏先拜堂成親,可好?」
劉玉婉本來只是想和秦牧玩鬧一番,沒想到卻聽到這樣一句話。抬頭看到他眼中隱含的認真,劉玉婉突然就緊張了起來,眨了眨眼睛,腦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真是的,連哄我的話都不會說嗎?」
看着婉兒那不知所措的樣子,秦牧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轉身出了靜園,準備回飛雲軒換洗一下。
劉玉婉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卻以為他又像之前那般生了悶氣,整個人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沒了精神。
丁小小和花雲花月一起看了這麼一出「打情罵俏」,在心底暗暗做了要抱未來嫂子大腿的決定。她算是看出來了,哥哥對未來嫂子,那可是真的上心的。若不然,依著哥哥那輕易不與人親近的性子,怎麼可能這般放開性子與她開玩笑?
「嫂嫂,你別多想,哥哥就是去洗澡換個衣服,沒有和你生氣。」
丁小小看不過眼劉玉婉那沒精神的樣子,忍不住替哥哥解釋了一句。
劉玉婉聽她這樣一說,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一時也沒注意到她稱呼的不同:
「你怎麼知道他沒有生氣的?」
小小歪了歪頭,聲音清脆:
「因為哥哥一直在笑啊!」
「只有生氣的時候,他才會變得冷冷的。」
劉玉婉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頰,語氣里滿是誇讚:
「哎呀,小小真箇小聰明!」
聽到誇獎,小小臉上的表情都變得雀躍起來,難得有了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樣子。
花雲花月見她們兩人有說有笑的,相互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對小小剛剛稱呼的糾結。雖然小姐和秦公子有婚約存在,但畢竟還沒有成親,小小小姐現在就叫嫂子,似乎早了些?不過,想到之前去聊城時候,秦公子和小姐的相處,她們又決定當沒聽見。小姐能得一份好姻緣,可是她們劉府上下最在意的事情了。
想通以後,兩人便跟上小姐她們回了飛雲軒。
秦牧快速的將身上沖洗一遍后,換了件青色窄袖,綉著竹葉暗紋的居家服。剛出房間,遠遠的便聽到小小的聲音:
「哥哥,吃飯啦!」
抬頭看了看已經沉到天邊的夕陽,秦牧不慌不忙地走進大廳,坐到劉玉婉身旁的位置。自從劉玉婉來到鳳城,住進飛雲軒之後,秦牧用飯的時辰都規律起來了。
或許是因為他剛剛洗過澡的緣故,一股淡淡的青竹氣味輕繞在劉玉婉鼻尖,讓她因兩人先前的問話而有些緊張的心,放鬆了下來。抬手拿起公筷,她略帶討好地給秦牧夾他最喜歡的魚肉:
「今天的魚很新鮮,你嘗嘗。」
難為劉玉婉能想到給自己夾菜,秦牧的心情變得很不錯。秉承著禮尚往來想法,秦牧也為她夾了最喜歡的蓮菜。
小小扭著小腦袋,一會兒看看哥哥,一會兒看看嫂嫂,不明白吃個飯而已,怎麼還要夾來夾去的?還有,為什麼不管是哥哥還是嫂嫂,都沒有人給自己夾呢?歪著小腦袋又想了想,她拿起公筷,伸著胳膊也夾了蓮菜放進嫂嫂碗中,然後就端著自己的小碗,眼巴巴地看着嫂嫂。
劉玉婉還沒有反應過來,秦牧先笑出了聲。抬手揉了下小小毛茸茸的腦袋,另只手裏的筷子一動,便夾了個雞腿過去:
「好了,趕快吃吧。」
見到秦牧這動作,劉玉婉哪裏還有不明白的?眼角帶笑,她又夾了個紅燒丸子過去:
「小小先吃這些,等吃完了,我再給你夾其他的菜。」
目的達到,小小高興地將頭埋進碗中,大快朵頤起來。
一頓飯,就在這樣溫馨的氛圍下用完了。
安排花雲將小小送回靜園休息后,劉玉婉又被秦牧拉着在院中散步消食。
天氣越來越人,白日也開始慢慢變長。雖然已經用完了晚飯,天色也並不是很暗。兩人手牽手慢步走着,雖然沒人說話,兩人間的氣氛卻分外融洽。從背後看去,兩人就像成親多年的夫妻那般。
「先前那個問題,你別放在心上。」
正走着,秦牧突然開口說起下午的事情來: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委屈你的。」
「我保證,我一定是會用八抬大轎將你迎進秦家的。」
想到下午沒有得到劉玉婉答案的那個問題,秦牧擔心她多想,猶豫着還是開了口解釋。
開始的時候,劉玉婉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待他轉身一臉認真的看着自己時,她這才想起下午時候的事情。臉頰爬上紅暈,她輕輕點頭:
「我知道的。」
秦牧握緊了他的手,略帶抱怨:
「也不知道母親和嬸娘什麼時候能商量好咱們的婚期。」
劉玉婉心底有些痒痒的悸動,看着他的眼神滿帶柔情:
「想想她們以前催我們成親的樣子,肯定比我們還着急的。」
「現在還沒告訴我們,估計是真的沒挑到滿意的好日子。」
秦牧看着她這般善解人意,低沉的聲音輕笑出聲:
「那我要多謝謝劉小姐的安慰了!」
劉玉婉被他這話一打趣,有些羞惱,便用了些力氣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秦牧如她所願放開,不過,就在她剛得自由轉身準備離開時,又被秦牧從後面抱住。秦牧下巴抵在她的肩頭,那一吸一呼的氣息便撓着她的耳垂,輕輕的又痒痒的:
「再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秦牧的懷抱很溫暖,但他的話,卻讓劉玉婉感到一絲異樣,也讓兩人周圍那黏黏的曖昧散的乾淨。
抬手握住腰間秦牧的大手,她這才開口輕問一句: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此時,一輪彎月慢慢升到高空,清涼如水的月光灑下,將兩人的身影映照的越發清晰,也越發的緊密。
秦牧看着地上兩人相擁在一起的影子,突然側頭吻了下劉玉婉的臉頰。劉玉婉安安靜靜地任他抱着自己,本來是在擔心他百日裏遇到了什麼難過的事情。不想,一不注意就被他偷吻了一口。於是,她的手向上一抬,便擰在了他的胳膊上:
「偷香竊玉,秦公子做的可是越發自然了。」
秦牧先前是想到白日裏,屠戶家那兩位雖然生了病,但仍相依在一起的老人,想着將來,自己和婉兒是不是也能這樣相守到老,一時失神。不想,卻得到婉兒這般不同的反應。一時恍惚,他又仿若看到年少時候,父親惹得母親生氣,母親偷偷擰父親腰間軟肉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