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是你想的那樣
白衣少年前腳一走,千葉後腳扮醜臉吐槽,吐槽歸吐槽,該做的事情一件沒有落下,保不住大神辦事分分鐘,回來她就哭唧唧。
千葉並非隨意的屈尊他人之下,相反之下,她是經過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她不是傻子,早就看出了這個世界的玄幻,既然玄幻,那就按照玄幻的來。
既然上天沒有讓她斃命,她就要想盡辦法好好惜命。
與其坐以待斃,一不小心翹辮子,不如大大方方的將性命交付,好歹可以苟延殘喘是不?
千葉看出了白衣少年的非凡身手和不知名的高深地位,所以大膽的做出了這個決定。
弱肉強食這個道理,她懂。
若想在這個玄幻的世界有立足之地,必須自立自強。
所以,接下來的計劃就是找個牛逼轟轟的人拜師。而她一向喜歡就近原則,所以將目標鎖定白衣少年,白衣少年叫啥來着,哦,帝華。雖然高冷之花難以相處,但她相信,名師出高徒!
千葉期待着自己脫胎換骨的一天!
這麼想着,她立刻鬥志昂揚起來。
畢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衛生打掃完就熟悉環境!
她總得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什麼個環境吧!
這麼想着,千葉便摸摸索索的走出了天池。
一出天池,就覺得一股神秘之氣撲面而來,千葉眯了眯雙眼,頓時瞪大了雙眼。
眼前是一座山谷,佔地面積遠比現代荒島還大。山谷的上空,隱約流光浮動,覆蓋整個谷身,千葉猜想是防空屏障之類的。
這麼大個神秘地,到底是哪?
千葉一邊欣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邊感嘆造物主的偏心。
尤其看到前方的大殿,驚嘆聲不止。
只見一層層秦磚漢瓦,紫柱金梁,極盡奢華。殿內寬敞華麗,金碧輝煌,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殿柱是圓形的,兩柱間用一條雕刻的青龍連接,龍頭探出檐外,龍尾直入殿中,實用與裝飾完美的結合為一體,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氣魄。
龍殿!
千葉還沉浸在感嘆中,就見遠處一抹白影飄過,白影由近到遠,眨眼飄到面前,嚇得她飛起一腳就踹,一邊踹一邊大叫:「鬼啊!」
白影伸手握住飛踢的腳腕,一個重力,直疼的千葉臉部抽搐,伴隨着來人的沉悶聲:「看清楚了我是誰。」千葉登時睜大了眼,待看清來人容貌,頓時鬆了一口氣。
「哦呵呵,您看您也真是的,回來就回來,做啥子腳步生風,走路不出聲呢。。。也怪我老眼昏花,沒看清您的矯健身姿——」千葉明著拍馬屁,話里暗戳戳說他的不是。
白衣少年也不與她計較,隨手一個打包的動作,直接將她送了出去。
「哎,有話好好說,別一言不合就走你——」伴隨一聲尖叫,千葉撲通一聲掉進了浴池。
『咕嚕嚕』千葉喝了幾口水,抬頭浮出水面,便見拽到天際的某人,抬手一指前方的屏風。
她順勢看去,立刻明白了什麼。
原來白衣少年是個嚴重的潔癖。接受不了眼前的事物帶着一點的污穢。
比如她英勇斬蛇,血濺的衣服。
千葉朝白衣少年點點頭,「你出去,我稍後就來。」
帝華看也不看,轉身就走。
這個浴池是閨房專用的池子,相比之前的天池,更小,也更精緻。
千葉沐浴後站在屏風前,目光落在琳琅滿目的衣櫥,再次發出感慨,高冷之花心思縝密,貼心指數令人髮指啊。
瞅瞅衣服的風格……說不出的感動啊……啊呸!是憤怒!
白衣!白衣!白衣!清一色的白衣!
說好的純情少女溫婉可人雍容華貴端莊大氣呢!
繞是千葉在做好準備,也忍不住低罵一聲,去他媽的白衣!老子要做青春靚麗,宇宙第一炫酷拽花樣美少年啊!
話雖這麼說,還是默默的拿了件衣服換上,她憤憤不平的摸了把布料,惡狠狠罵道:「太可惡了!老子就想做個飛天鳥人,奈何霸王逼我做白衣天屎啊——咦?」布料出奇的柔軟光滑,摸在手上很是舒服?再看看款式,好像也沒低俗簡陋?
千葉輕飄飄轉了一圈,飛起的裙擺如同空靈的雨蝶,漂亮輕盈。
好看是好看,就是搖擺過長,拖地了。於是,動手翻抽屜找剪刀,對着裙擺咔咔咔幾刀,然後引針穿線,飛快縫上,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千葉美滋滋對着銅鏡照,怎麼看怎麼滿意。
膚白貌美大長腿,玲瓏曲線一線天。
不愧是集智慧與美貌於一身的美少年!
不過,美則美矣,就是臉色太過蒼白,有點病怏怏的趕腳。她翻了翻梳妝台,找到胭脂,輕輕一點唇瓣,瞬間病秧子翻身,變成林黛玉的病嬌美。
咳咳咳……病嬌美完全扯淡,就是平常怠惰,懶得梳理自己,所以精神上總給人一種,慵懶,傲嬌的病態之美。
但那是懶得應付黑道上的爾虞我詐,今日不同,今日是脫胎換骨,爭取謀生第一步的重要時刻,所以千葉積極的,把自己拾掇的乾乾淨淨,利利落落,爭取第一印象和帝華達成和平共處的良師益友……
這麼想着,千葉更加歡快了,全然忘了第一印象是槍聲砰砰,對方早已把她劃分為危險分子。
瀑布般的長發零散的垂落在肩上,千葉一口咬着髮帶,一手用梳子將墨發梳順,然後高高束起,扎了個馬尾。
突然,銅鏡里映着某處發亮,仔細一看,是枚金釵,花紋漂亮,質地上乘。
她淡淡瞥了一眼,收回視線,歡歡喜喜的對着銅鏡理鬢髮。
忽然嗅到一股香味,千葉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落下饞饞的口水。
以她在現代撿破爛,吃殘羹冷炙的經驗來看,香味絕逼來自美食!而且是此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的第一美食!!
遇到美食該如何處置乎?
撲倒!強行撲倒!
美食快到我碗裏來!
等千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對着一桌子美食發出了可恥般的咕嚕聲。
正直晌午,帝華做好兩菜一湯,正準備洗手吃飯,就見某個白白嫩嫩的爪子,小心翼翼的探著桌子邊緣,左一下右一下的摸,一邊摸一邊嘀咕:「不對啊,聞着香味是這裏啊,怎麼沒有?」說着,就要收手。
帝華挑了挑眉,忍不住出口道:「你再向前試試。」
「向前?」白嫩嫩的爪子又向前探了探,終於摸到盤子上某個肥嫩嫩的東西,她一驚一喜,以迅雷不及掩耳抓了就往嘴裏塞,塞完發現不對勁,額,為什麼美食當道,有不明人士樂於助人……她躡手躡腳從桌子底下探出半個頭,瞅見白色衣擺一閃而過,剛伸出來的頭嗖的又縮了回去。
帝華好笑的看着桌子底下明目張膽偷吃的小賊,不由得嗔怒:「出來。」
千葉繞是在笨也知道助人為樂獻愛心的是誰,她眨巴著大眼睛,揚起四十五度角,對上清冷薄情的雙眼。
白衣勝雪,冰若寒山,目光清冷,俊美非凡,琉璃色的眸子,剎那流光涌動,涌動之後升起淡淡的疏離。不說不動時,宛如天尊神祗,不染纖塵。
他目光清冷,凝視着惴惴不安的她。
不知為何,千葉忽然想在清冷的雙眸里,看到不一樣的情緒。
這麼想也這麼做了,千葉腦子一抽,摸了摸發出抗議的肚子,訕訕笑道:」實不相瞞,它垂涎你好久了……」
聽出不對勁,清冷的眸子微微一頓,他輕「嗯?」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卻驚的千葉渾身一震。
她驀地瞪大了眼,明白自已逾矩冒犯了高冷之花,立刻擺手否認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意思是……」
「你,很醜。」
千葉:「。。。。」
呆住片刻,嘴裏的雞腿嘩啦掉了下來,滾了一身的油漬,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嫌惡,嫌惡之下也這麼做了,帝華甩下白帕,轉身走人。
能遮就遮,不能遮,保不準下一秒揍人!
白帕好死不死甩在臉上,質地柔軟,帶着淡淡的芝蘭清香,彷彿甩在臉上的不是手帕,而是某人貼身的廣袖寬袍。
千葉迷茫的張大了嘴,深吸一口氣,忽然鼻下一熱,羞憤的紅了臉,她猛的抓住手帕,大力搓鼻子,一邊搓一邊罵自己,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活這麼大活到狗肚子裏去了!
今兒是怎麼了!一點兒定力都沒有!是沒見過美男還是怎麼滴!以往美男如雲送到床上都沒見自己抬頭看一眼,今兒一枚區區白帕就蒙了心!!
她暗搓搓的又挫了下鼻子,似乎要把肚子裏的七七八八都給擤出來,擤完往後一扔,朝高冷之花伸出爾康手:「你聽我說——」
眼瞧著白花花的帕子上沾滿了油漬和鼻涕,帝華的臉色更黑了,不由分說拒絕:「別叫我!」
這話聽得怎麼這麼像,「不,我不想聽」呢!
千葉呃的一聲,收回自己的爾康手,嚴重的意識到,高冷之花對她髒了白帕的行為感到很憤怒,似乎弄髒的不是白帕,而是自己。
大佬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千葉重新將白帕撿了回來,準備洗好送回去,雖然他不一定要。
白帕拿在手上,絲滑冰涼,就像他這個人,冷冰冰冰的。千葉不由得將白帕擺正細看,方方正正,乾淨整潔,看了半天,才發現左下角綉了個梅花。
梅花啊,高貴,聖潔,就像他這個人,神聖的不可侵犯。
她不禁抓着白帕聞了聞,又笑了笑,正好對上某人慾言又止的臉。
千葉的腦袋轟的炸開。
完了,天大的誤會,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千葉腦子一抽,就更不在狀態,她如同做壞事被抓包的孩子,想也不想抓起白帕往懷裏一塞,塞完發現不妥。
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關心則亂啊!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對面,清冷的眸子變得更加微妙,簡直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
邁出房間的步伐一轉,帝華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千葉心裏慌的一筆。
來了!來了!世界末日來了!
眼看着魔鬼的步伐走到眼前,千葉再次伸出爾康手:「你聽我解釋——」
帝華拂袖一扇,錯開她的魔爪,冷冷道:閉嘴!」然後當着她的面,端起香噴噴的飯菜,面無表情,抬手一歪。
伴隨着傾斜的動作,千葉瞪大眼,腦子無法運轉,只反覆重複兩個字,倒了,倒了,全倒了……她咚的一聲倒了下去。
然後,似是想起什麼,嘩的一聲坐了起來,兩眼發直,臉部扭曲,幾近猙獰,她猛然抓住寬廣的衣袖,哀嚎道:「你有什麼氣沖我來!和美食過不去做甚——」甚沒說完,抓住的衣袖嘭的爆裂,生生把嚎叫憋了回去。
帝華森冷的吐出三個字:「別碰我!」
千葉不死心的繼續伸出魔爪。
下一秒,以拋物線運動飛了出去。
呯一聲落在草地上,吃了一嘴的泥巴。
她含淚望天,心中懊悔。
千不該萬不該算錯了大神的潔癖程度啊。
我的美食啊,我的衣食父母啊——
半個時辰后,千葉洗的乾乾淨淨,穿的利利索索,再次出現在帝華眼前。
面對某人不苟言笑的臉,她揚起四十五度角,甜美的問:「帝華,你累不累啊?」
回答她的是視而不見,聞而不聽。
帝華坐的筆直,端正看書,似乎什麼也打擾不到他勤懇看書。
眼瞧著,月上柳梢頭,飯不約黃昏后。
千葉摸摸餓扁的肚子,再接再厲,關懷備至:「帝華,天黑了,我給你掌燈吧?」
說着,點亮一盞明燈,房內昏暗的視線亮了起來。
帝華保持着八風不動,站如鍾坐如松的姿勢,依舊自顧自看書。
千葉神情厭厭的趴在桌上,一會盯着幽幽燭光,低聲傻笑。一會神情迷茫,陷入沉思。一會唉聲嘆氣,發出無奈長嘆。
實在無聊的緊,就盯着對面的少年看。
白日裏,清俊冷毅的線條,在燭光的倒影下竟變得柔和許多,他端正伏案,似乎看的不是文獻,而是棘手的麻煩事。
唔,的確不是文獻,也的確麻煩。
帝華不像旁人,無所事事,抱着書籍啃。恰恰相反,他是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都關心的能人。
批過的奏摺一本接着一本,足足有半個人高,他有條不紊的分類,批閱,蓋章。
評語寥寥無幾,但句句犀利,一針見血。
同意的,則歡歡喜喜,駁回的,則哭哭啼啼,敢怒不敢言。
嗯,大抵就是那種你敢上奏,我就敢批的那種。至於結果,你都不怕我還怕甚?
大不了,魚死網破,誰也沒個好處。
大神批奏章的態度,讓人不由得聯想到帝王的強弩之勢,堅不可摧……若有人圖謀不軌,勢必以摧枯拉朽之力摧毀……
當然,千葉描述的在精彩,也逃不過八個字的真香定律:以上所述,純屬扯淡。
千葉頹廢的趴在桌上,有一下沒一個的呼哧呼哧吹着氣,一天沒進食,她是真的,心力交瘁,身心疲憊。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這麼想也就這麼說出來了。
「我什麼?」
千葉眼皮直打架,她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聽到清冷的問聲,想也沒想回答:「我是真的很餓……」說着,哈喇子流了一地。
然後,世界停止了。
千葉猶自沒反應過來,砸吧砸吧嘴,抬頭看了一眼,不看不得了,一看嚇一跳。
卧槽!卧槽!卧槽!頭上一雙犀利的藍眼睛盯着自己看是什麼回事!
迷糊的腦子瞬間清醒了,千葉頂着灼熱的冰冷的恨不得砍了她衝動的視線,打馬哈哈道:「啊哈哈哈,起的那麼早啊,好巧好巧。」
帝華冷眼一瞥自導自演,冷冷道:「天沒亮。」
千葉語塞,憋了一肚子的火終於憋不住了。
她一腳踹開腳邊的凳子,殺氣騰騰道:「擦!還讓不讓人活了!不就是弄髒你的白帕,擦臟你的衣袖,流了一桌的哈喇子!至於這麼記仇嗎!至於嗎!」瞅到冷到骨子裏的寒眸,不由得一抖,但輸人不輸氣勢,千葉抬起下巴,素手一指對面,聲音提高八度,囂張道:「該死的!氣宇不凡!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驚才風逸!的翩翩少年!帝華!你給我聽好了——我——錯——了——」
劍拔弩張的氣氛陡然一變。
用最囂張的語氣說最慫的話。
她稱第一,沒人敢稱第二。
這是千葉多年來總結的經驗。
只要臉皮夠厚,沒有化不了的干戈。
清冷的眸子愣了愣,似乎沒想到事情的發展趨勢如此詭異。
詭異到懷疑自我。
千葉的行為無疑刷新他的三觀。
挑釁,認錯還可以這樣的?
不管對方在惱火,腦噼里啪啦先誇一通,誇完再誠懇的,慫慫的認錯。
這種做法,顯然是……行得通的。
帝華思量片刻,再次投以懷疑的視線。
千葉立刻不開心了,鴨嘴子硬道:「怎麼了!怎麼了!我就是這麼實誠!說的有錯嗎!」
帝華凝了視線,道:「自古鮮有知恥為勇,你是第一個。」
千葉腳底一滑,差點踉蹌栽倒。
她穩了穩身形,笑道:「哪裏哪裏,見笑見笑。」
帝華瞥了她一眼,道:「當之無愧。」
千葉又忍不住暈了。
敢情您老故意拐彎抹角罵我呢?
罵着好玩是不?
帝華見她半天沒反應,放寬聲音,道:「跟我來。」
「做什麼?」
帝華冷眼掃下,似乎在說,要來就來,不來就滾。
千葉僅剩的一丟丟骨氣也被秒的連渣渣都不剩。
她叫苦連天跟上,「來來來,這就來!」
心裏哀怨道,大神這麼鐵石心腸怎麼破!
急!在線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