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請君入甕,你來或不來?

第二章 請君入甕,你來或不來?

天晟學院,乾淨整潔的房間里,端坐着一位白衣少年。少年相貌卓越,衣着不凡,正一絲不苟的翻閱著書籍,那低眉垂手之態,無不彰顯著貴族之氣。當然,要是忽略他汪洋般深不見底得眸子就更好了。

「據貧窯的那位前些日子說,今日,東南方向巳時時分,一奇人踏冰而來,此乃天降異星,福澤我妖界。」

不同於白衣少年的樸素簡約,這位少年的穿着打扮只能用一個詞形容。不似孔雀更勝孔雀。

相貌俊秀,衣着華麗,一雙美眸,顧盼生暉。他啪的打開手中摺扇,是漫山遍野盛開的桃花,上面題字:漫山桃花,不及伊人笑靨如花。

白衣少年輕輕應了一聲,道:「他怎麼說?」

「聖君說,若天降異星,便是通過考驗,理當恭迎聖女歸位。」花衣少年輕搖桃花扇,笑的一臉玩味,「那位莫不是算錯了吧?東邊是你的底盤,四季如一春,更別提常年盛夏的南朱雀了,兩處的交界,何來踏冰一說?」不知想到什麼,猜測道,「難不成是你的冰踏?」

對上探究而來的深眸,顯然兩個人想到了一起。

花衣少年無奈聳聳肩,嘴上說着不在乎,心裏還是放心不下,他故作輕鬆,打趣道:「冰踏冰踏,沒有冰,何來踏冰之說?」

只要你不使用玄冰之氣,縱使熱氣蒸騰的泉水也變不成寒冰。

白衣少年早年有頑疾,這是鮮為人知的秘密,如今被提到明面上,不得不讓人提防。

「旁人不知,你還不知嗎?」白衣少年淡淡提醒。

聞言,花衣少年不怒反笑了,「我就說嘛,就你那清澈見底的水池,能有一塊冰才怪,」他倒杯水壓壓驚,又擔憂起來,「話說,上神對你的懲罰何時才能結束---」見白衣少年翻書的動作一停,眉梢一閃而過鬱結,立刻轉移話題,「罷了罷了。不提也罷,對了,有幾個新入學的妖,其行事作風太過倨傲,竟以切磋為由,故意重傷其他學院的學生。」說到這裏,語氣頗有不滿。

白衣少年好似不放在心上,半晌,吐出二字:「來歷。」

知道他惜字如金,花衣少年言簡意賅回答:「虎丘。」

聞言,翻書的動作一怔,二人心照不宣抬眼,花衣少年眨了眨眼,狡黠一笑。

「既然是切磋,怎麼少的了我呢?」

白衣少年瞭然,說的輕描淡寫,無非就是殺雞儆猴,以暴制暴,他收起視線,繼續看書,緩緩道:「點到為止。」言外之意,別弄死就行。

花衣少年似是沒聽懂他的話,一臉無辜道:「你說哪裏的話,聽聞虎丘的兒郎個個驍勇善戰,我這不是好奇,想切磋一下嗎……」說着,理了理微亂的衣裳,搖著桃花扇,大搖大擺走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提醒,「哦,聽說今後,欣池對外開放,也不知有沒有榮幸接到福星降臨呢?」說着,故作期待得施施然走了。

欣池,取名木欣欣以向榮,既能洗精伐髓,固本精元,功力還會更上一層樓,想藉此出人頭地,飛黃騰達的妖多不勝數,怎麼能錯過這次機會呢?

以前僅供貴人使用,看的眾妖心裏痒痒,眼紅又不敢靠近。

也不知道師傅哪根筋搭錯了,竟然破天荒的對所有人開放,時間僅限當日。可想而知,今日的新池會很熱鬧,很熱鬧。

當然,這些話他就不說了,免得某人不願意,不曉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奇妙之處呢?

「唔。」白衣少年應聲,疲倦的揉了揉眉宇,半晌,放下堆積成山的奏摺,轉身朝冰踏走去。

今兒的新池不是一般的熱鬧,眾妖東奔西走,從這邊浴池跑到那邊,咋咋呼呼,好不熱鬧。

不知是不是受到野性的呼喚,山間野獸也忍不住跑過來湊熱鬧。

嘰嘰喳喳,呼哧呼哧,朗聲大笑不斷。

白衣少年一向喜靜不喜鬧,轉身避開新池,去了自己的靜謐之地--冰踏。

而冰踏並非是寒冰堆積得床榻,是由一汪清泉匯聚而成,池水清澈見底,氤氳一片。

此刻的冰踏不似以往寂靜,相反,熱鬧的跟個集市似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他朝領頭的花衣少年投去冷漠的目光,換來對方的無奈攤手,似乎在說這事怨不得他,畢竟除了冰踏,還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地方了。

白衣少年二話不說,轉身離去。

「大夥兒很好奇。。。哎,你去哪兒——」花衣少年拍打着桃花扇,裝模作樣喊道。

「蒼炎谷。」白衣少年冷漠回答,直徑離開。

今日的欣池很熱鬧。

而他,不喜歡熱鬧。

對於白衣少年的出現,眾人又害怕又期待,害怕擾了他的清凈,惹他不滿,又萬分期待福星現身的種種神奇。一時糾結中,看到白衣少年飄然離去,這才重重呼出一口氣,平日裏誰都不敢靠近新池,要不是今日特殊,給他們十個膽也是不敢的。

眾人悄咪咪打量花衣少年,默默為他點個贊。

論無恥,非他莫屬。

所謂人多力量大,白衣少年再不願看到他們,也不會當眾佛了院長的面子。

畢竟,欣池開放是院長首肯的,他們不過是藉機等奇人罷了。

白衣少年避開熱鬧之地,獨自一人回到蒼炎谷后的天池。

他站在屏風后,修長的手指一一褪去外袍,腰帶,中衣,裏衣…手指一抬,衣服盡數落在衣架。

他低頭沉思,思量著近期發生的事情。

奔波在外數月,從妖界平和的表面下,看出了一絲絲的裂痕。

聽說白虎王失蹤多年的長子回來了,高興之餘,舉國同慶三日。然後帶着長子策馬奔騰,熟悉虎丘各個部落。所過之處,無不塵土飛揚。他本不在意,但見馬蹄飛起,走獸皆露出膽怯之色。。。。

白衣少年半靠着池邊,任憑溫熱的池水漫過胸膛和肩膀,他側仰著腦袋,回想着花衣少年說過的話,神情有些恍惚。

「東南方向巳時時分,一奇人踏冰而來,此乃天降異星,福澤我妖界。」

是你么?你要回來了么?

他閉上雙眼,不敢猜測半分。

她說你福澤妖界,當真如此么?

若那人不是你,離開那麼久,你又何時回?

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何事,何人要置你於死地。。。

往事歷歷在目,令他痛苦不已。少年把頭低的更低,低到看不清神色。似乎把臉沉浸在水裏,才會覺得世界不那麼冰冷。

不知想到什麼,周身的溫度急劇下降,溫水變冷,水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冰,寒冰蔓延到腰身突然停止。少年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寒冰應聲碎裂,天池又恢復一片蒸騰之氣,他手指一點,外袍隨身一裹,和衣而坐,目視前方。

他倒要看看,奇人怎麼個奇法,沒有寒冰,何來踏冰之說?

又或者。

請君入甕,你來或不來?

天池與現代的溫泉很像,寬敞,溫潤,靠山又露天。許是少年想事情過於走神,以至掉進個人也沒引起太大的注意。

群鳥飛起,窸窸窣窣,嘰嘰喳喳個不停。

「噤聲。」

不冷不淡的聲音傳來,天池立刻噤若寒蟬。

千葉悄悄露出腦袋,快速大量四周,目光落在修長挺拔的人影身上,眼睛眯了起來。

她不動聲色躲在水裏,隨機應變。

浴池上空,縈繞着輕紗一樣的薄霧,薄霧朦朧,看不清來人的相貌,只看到一頭長若流水的藍發,不扎不束,服帖在身後和胸前。他**著身子,白色的浴巾擋住了下半身,白皙的肌膚上隱隱光澤流動,修長有力的雙腿一步步走來……

四目相對,恍惚聽見一句,「我等你好久了。」

與此同時,男子抬眸的瞬間,女子豁然跳出水面,抽出腰間的槍支,嘭的一聲激起浪潮。

男子神色一變,眼前轟然豎起一面冰牆。

千葉幾乎一瞬間斷定,扳手扣動的一剎那,冰牆自動生成。

水冰剎那?穿越?非人類?千葉短短一瞬間理清了現在的處境,她連續扣動扳機,分別打在男子的前後左右,水花濺起,地面塌陷,冰牆幾乎一瞬間豎起,男子偏了偏頭,與水花擦肩而過。

千葉趁機就逃,可惜她快男子更快,只見一眨眼的工夫,男子不見了,千葉怕下一秒近身攻擊人頭不保,對着周身就是一連竄扣動扳機,果然唬住了男子近身,他遠遠站在一邊,正面露沉色的打量着她,似乎不理解她手中的是何武器,殺傷力如此之大。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千葉拔腿就跑。

想跑?沒那麼容易。

眼看着逃離水面只差一步之遙,卻發生了奇怪的事情。寒氣從四面八方傳來,冷得她直哆嗦,在看水面,嚇得她差點沒站穩。水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冰,眼看寒冰蔓延到腳裸,千葉急了,也笑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幹的好事。

行,你有瓮中捉鱉,我有金蟬脫殼,看誰斗得過誰。

她抬頭對男子嫣然一笑,然後不知往懷裏掏出什麼七七八八,伸手一撒。

「天女散花!」。

瞬間房間充斥着混沌惡臭的味道,千葉見男子面露難色,蔓延到小腿的寒冰止步不前了。

不由得暗自高興,無敵臭屁果然是居家旅行防狼必備。

男子雖然做好準備,還是被濃重的臭味噁心到了。

臭氣熏天,忍無可忍。男子的臉色相當精彩,他拂袖一扇,緊閉的窗門全數打開,霎時一股清風席捲而來,將臭氣一吹而散。

不過拂袖時間,傳來某物跌入水中的聲音,男子瞬閃到女子站立的地方,低頭一看,水面下飄着一張慘淡的鬼臉,千葉鬼臉陰森,朝他咧嘴一笑。

本以為男子會被嚇得退避三舍,沒想到男子非但沒有驚嚇,反而一臉冷漠的看着她,然後僅剩的一寸之地的水面以光速冰封。

千葉顧不得裝神弄鬼,慌忙竄出水面,伸手一拉。

——刺啦一聲,某人胸前的衣服被撕開,一片春光——

好一個膚如凝脂手如柔夷——

然而周身不正常的下降氣溫和噴火的雙眼告訴她,大神發怒了!

千葉慌忙的跳出水面,彷彿觸電一般,刷的一下合上衣服,笑呵呵道:「嘿嘿嘿,誤會誤會,小心——」忽然瞥見一道綠光,神色一凝,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白衣少年撲倒在地。

只聽『將』的一聲清脆聲,一道血光飛過。

白衣少年冷冷的看着撲倒在身的少女,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合衣,抽刀,封喉。短短數秒,三個動作一氣呵成。

白衣少年抬手一揮將女子掀翻在地,然後淡定起身,漠然道:「多管閑事。」

千葉瞬間炸毛,氣憤反駁:「你這人真的是——」話音未落,就見白衣少年伸手一揮,千葉變成一株冰花,收入袖中。

緊接着一個花衣少年火急火燎趕來,語氣中夾雜着各種興奮。

「來了來了!真的來了!」他興緻勃勃的沖了進來,對白衣少年道:「奇人真的踏冰而來!只可惜行蹤太快,沒來得及看清容貌就不見了!」說着,猶自可惜的嘆了口氣。

「嗯。」白衣少年淡淡應聲,似乎不為所動。

「你這人就這點不好!和你說什麼都是這個反應!」花衣少年不滿吐槽,忽然瞥見白衣少年面色不太好看,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殷紅,關切的問:「帝華,你怎麼回事?你的房間里怎麼傳出寒冰之氣?」雖說是一剎那,他還是感應到了。

「沒什麼。」白衣少年淡淡回答。

這個說辭,顯然不對勁。

花衣少年快速掃了一眼天池,看到地上被匕首釘死的小黑蛇,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萬分理解的拍了拍白衣少年的肩膀,無奈道:「凌默這小子,也就他自兒個認為在和你決鬥,換做是我,玩不死他。」說着,啪的打開摺扇,笑的那叫一個不懷好意,「跟你玩有什麼意思?和我玩,花樣百出——話說,平日裏都手下留情,今日怎麼下狠手了,你這樣不得氣死他,更加找你麻煩么?」他旁敲側擊問道。

花衣少年也不是個笨人,那小子雖然日日找帝華決鬥,無非就是小孩子家家的使喚小蛇偷襲。以往是他懶得理睬的,隨手扔了拋了丟了毒暈了,很少向今日這般下狠手,惹得對方不滿。

「今日非比尋常,」白衣少年淡淡瞥了一眼死蛇,冷聲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你自己注意分寸。」

「說的也是,你小子是該注意分寸了,別一直這麼不懂事。」說着,花衣少年也忍不住對死蛇抱怨,他這麼說也是故意的,帝華平日是慣着他用些小伎倆,但是今日情況特殊,若真的是因為這小子耽誤了,聖君怪罪下來,可不是玩笑。

帝華出此下策,也是在保護他。

就是不知道凌默能不能明白帝華的用心良苦。

蛇眼幽幽的另一面,一少年望着水晶球里發生的事情,眸中閃過血色,他憤怒的手握成拳,道:「你給我等著!」

「那位算的果然不假,東南方向巳時時分,一奇人踏冰而來!雖說奇人沒有留下,但還是準頭的,我這就將此事稟告聖君,不日迎接聖女歸位。你也趕緊換身衣服去吧。」說着,花衣少年踢踢踏踏的離開了。

臨走前,還不忘看天池一眼,似乎有什麼事情是他沒注意到的。

帝華目送花衣少年離開,才收回視線,他拾起地上的彈殼細細磨砂。

短小圓潤,殺傷力巨大,那個地區的產物?

是授意暗殺還是真的福澤妖界?

白衣少年回顧剛剛發生的事情,臉色一沉。

巳時時分,她自空而來,踏冰而落。他同步施法為她化作虛影,隱去蹤跡。

是耶非耶?不可知。

他只知放手一搏,勝過擦肩而過。

白衣少年思索片刻,最終捏碎殼子,轉身沐浴。

千葉變成冰花安靜的藏在衣袖中,差點沒把她憋死。

是以,白衣大神不止手段高明,還睜眼說瞎話,隱藏她的蹤跡不說,還給她禁了言!千葉是有苦不能言!心裏一萬個悲憤啊!

她就這麼老老實實的呆在外袍里,將白衣少年的沐浴重頭到尾聽了個遍——那是不可能的!她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放耳聽白衣少年的動靜。

只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衣服巴拉巴拉的脫了,然後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了水池,再然後——一陣耳鳴聲,她聾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大神已經琢磨著空中取物,就地毀屍滅跡,「既然沒用,就毀了吧。」

聞言,千葉驚慌了,她瘋狂的涌動着,吶喊著心中的不安:「大俠饒命啊,小人願做牛做馬伺候您啊!哎呦!」說着,咕嚕嚕的從衣袍里滾了出來。

千葉發現自己可以說話可以動,更加賣力的勸說了!

「我我我,願意為大神效犬馬之勞!」

大神沒有反應。

千葉只好咬牙豁出去了,「真的,我以自己的名譽發誓,有違此言,天打雷劈!」

名譽什麼的啊,就是個球,反正沒人認識她。

大神沒反應。

「大神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您說什麼就是什麼!當然不做殺人越貨,坑蒙拐騙之事!」當然,她還是有原則,有底線的人。

大神沒反應。千葉都快哭了。

她豎起四個手指頭,心中無比虔誠道:「只要您不殺我,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哪怕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前提是,你不殺我在前,我保你在後!」

「此話當真?」

終於有反應了,千葉立刻慷慨激昂回答:「真,比真金還真!」

啥都別說了,就憑人家分分鐘能把自己變成冰花,隱藏自己的行蹤,她就願意追隨!

「得到我的庇佑是要以生命為代價,你想好了?」

「是。」千葉一瞬不瞬盯着他,堅定回答。

「用盡全力,傾盡一生,替我去保護一個人。」

「好。」

「在此之前,你要證明自身的價值,是否值得我去庇佑。」

「你要我如何證明?」

「給你三次機會,但凡觸及我一絲一毫,就算你贏。」

「好說!」

「在此之前,先打掃乾淨,」千葉剛想反駁,聽到後面的一句,立刻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這裏缺一個裝飾。」言外之意,我可以把你變回人,也可以變回冰花,你的表現決定我對你的態度。

千葉忍不住將白衣少年的祖宗問候了遍,面上笑的很狗腿:「呵呵呵,這裏的事不勞您費心,您先忙,先忙。」她可是聽到和花衣少年的對話了,他們要去什勞子的聖君哪裏彙報,一時半會回不來,她可以找個機會,嘿嘿,打不過還跑不過嗎?

似乎看出千葉的小算盤,白衣少年開口提醒:「別想着逃,否則後果自負。」

千葉撇嘴,面上裝着笑:「怎麼可能呢,我捉摸著怎麼打掃衛生,讓這裏煥然一新!」

帝華也懶得和她啰嗦,轉身就走,行至門口,忽然想起什麼,轉身問道:「拿來。」

千葉先是一陣懵,后反應過來說的是手槍,立刻點頭哈腰把手槍送上。

「這玩意兒不順手,回頭給你尋個順手的。」說完,當即碎成粉末。

千葉先是惋惜,後轉念一想,都沒了彈藥了,毀了就毀了吧。

帝華漠然看了她一眼,這才施施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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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與千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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