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風雲突變

27、風雲突變

昔日衙前朋滿座,今日席間成仇讎。

雨,夾雜著泥土的味道,飄入月港袁府的閣樓上。袁子衿憑欄遠眺大海,聽著陣陣雷聲,陷入了沉思。

身後,陳耀正眉飛色舞地講述著海澄縣知縣如何突然禁止月港的海上貿易,又是如何邀請幾個大海商吃飯,席間翻臉拿人。

袁子衿眉頭緊皺,陳耀滿面笑意。「轟隆隆!」一聲炸雷之後,陳耀安靜了一剎那,接著神秘地說:「少爺,月港的大海商消亡殆盡,我們的財運來了。」

「財運來了?」袁子衿望著窗外的大雨,並沒有回頭。

陳耀絲毫沒有察覺到袁子衿的異樣,依然自顧自地說道:「少爺,下面我們是不是趁著這個檔口,低價在月港掃貨?我想那些失去了買主的供貨商,正愁著找銷路呢。咱們在價格上,又能狠狠壓低兩三成。」

袁子衿轉過身來,倚著窗框,任憑風吹起他的束髮帶。他打開扇子輕搖幾下,問陳耀:「你說月港這幾個大海商當初是怎麼做大的?」

陳耀得意地笑著說:「那還用說,當然是靠著海澄縣黃大老爺的關係,能拿到便宜的貨,能賣出更貴价格,能有資格賣給洋商。」

「那麼!」袁子衿轉了下扇子,問:「他們賺的錢哪去了?」

陳耀愣了一下,說:「當然是大頭歸了黃知縣!」

袁子衿合上扇子,說:「那你說,我們袁家和那些海商有什麼區別?」

「這……」陳耀不敢往下說。

袁子衿意味深長地說:「嚴相國比黃知縣腿粗是嗎?改天嚴相國翻臉的時候,咱們的下場會比他們更慘。一個知縣辦了幾個商人,罰點錢也就算了。嚴相國要是辦咱們,咱們至少得是抄家殺頭的罪過,要不然他老人家不值當的動次手。」

「少爺,噤聲!」陳耀額頭見汗,臉上的興高采烈一掃而光。

袁子衿轉回身,再看向窗外,說:「都是一條道上混的,總得有個兔死狐悲不是?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幫嚴相國賺錢,而是想想怎麼不走那些海商的老路。」

陳耀低頭退在一邊,不敢再答話。

袁子衿轉回身對陳耀說:「明日找個好鋪面,我要開一家書館。」

「少爺,要在月港開蓬蒿書館嗎?」陳耀問道。

袁子衿說:「開書館不比做個如坐針針的商人好嗎?京城能開,這裡也能開。」

陳耀想了想,說:「可是少爺,在京城說書雖然紅火,這裡是福建啊,人家聽得懂北方話說書嗎?」

袁子衿則毫不在意,說:「月港不也大多數是外地人嗎?北方人自然能聽書,南方人也能聽南方口音的故事。去吧,除了我帶來的說書人,也招募一些本地的說書人。」

陳耀拱手離開,袁子衿回到書桌旁,展開了一個話本,上面赫然寫著《三保太監下西洋》。

福建的雨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雨後的月港涼爽了一些,穆菀宸想到海邊走走,元躍自然緊隨其後。

「菀宸,我聽說最近官府在抓外商,咱們是不是別去海邊了?」元躍追上穆菀宸,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穆菀宸則不以為然,她問元躍:「你是洋人嗎?」

「不是啊。」元躍回答。

「那你是商人嗎?」穆菀宸又問。

「不是啊。」元躍回答。

「那抓外商關你什麼事?你這真是做著賣白菜的事,操著倒騰白銀的心。」穆菀宸一邊奚落,一邊繼續往海邊走去。

月港的海岸已是一片蕭條,往日那些大型海船已然看不見了,海邊忙碌的搬運工和商人也不見了,甚至連打魚曬網的漁人都不見了。

穆菀宸忽然一陣錐心之痛,她問元躍:「你說獨豬島現在也是這樣的蕭條景象嗎?」

元躍沉默,不敢答話。

「在那裡!別走!」一隊衙差迅速沖了過來,把穆菀宸和元躍圍了起來。

「大膽!你們竟然違抗禁令,公然在此貿易,來呀,給我拿下!」捕頭拔出腰刀,一聲令下,捕快給元躍和穆菀宸圍了起來。

「我們不是商人!」元躍喊道,但捕快們毫不理會,手銬就要拘捕元躍。元躍剛要反抗,穆菀宸拉了一下元躍,對捕頭說:「官差大哥,我們是月港良善,來海邊看看風景而已。」

「看風景?哼哼,就你這長相就像是西洋人,還敢狡辯,帶走!」捕頭上下打量了一下穆菀宸,並不理會穆菀宸的辯解,元躍暗自運勁,準備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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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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