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見父母、奶奶離逝

第五章 初見父母、奶奶離逝

1973年,我工作己經到了第三個年頭。那個年代的人都非常的淳樸、正直、善良無私。我們對待工作太度是非常積極向上的,特別想表現自己想上進,想當先進工作者,還想入黨。要想達到以上的任何一個目標,是要付出很多代價的。食堂里的年青女職工特別多,競爭力自然也很強。所以我就像打了雞血似的。我每天上班都要提前1個多小時就來到了,替別的班幹活,切菜、蒸饅頭、包餃子打掃衛生等,食堂里哪裏有活就去哪裏幫忙,到該接班的時間了,再回到自己的崗位去。

前幾天食堂里又分配來了幾個女同事,其中有一個女同志,她又高又壯,有一米七多,看她那個身材,體重最少有80公斤之多。她是從山東過來的叫桂英,臉上長滿了青春痘,一口大黃牙,非常難看。剛開始她上班也會給我們一樣,會提前一個小時左右來上班。半個月以後她和另外一個同事,每天都會提前二個小時來上班了,每天都比我們來的早。她們都是單身住食堂里的集體宿舍,她們平時也沒有什麼事做,呆在宿舍裏面還不如來上班,這樣積極的表現,領導每天開班會都會表揚她們倆人。人越受到表揚,干工作就越有勁,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誰要對我說句好聽的話,讓我再累都沒問題。

我和桂蘭倆人心裏有點不服,還有點嫉妒。她們沒來的時候,我們倆還經常會受到表揚現在她們來了,搶了我們的風頭,就沒我們什麼事了。「女人的心要是妒忌起來也是無人能及的」我們不想認輸。於是我們倆商量著,準備暗地裏發起進攻,跟她們比賽,我每天都向師傅們打聽她們是幾點來上班的,因為我工作的時間比她們剛來的時間長,有的關係處的還不錯,特別是曹師傅,他很喜歡我幫他打下手,他如果有特別的需要,曹師傅總讓我幫忙,切肉絲、土豆絲、這類切絲類的技術活我切的最好。曹師傅還開完笑的說我,你就是瘸子裏面挑將軍,最好的那一個。這雖然不是最高的誇獎,最起碼也不是貶義詞。所以師傅還是有點偏袒我們。我就讓他們幫我記住她們上班的時間,然後告訴我,如果她今晚十點點鐘來,我們明天就九點四十就來了,可是第二天她們九點就來了。我們第三天八點三十過來。再後來就看到她八點左右就來了。我們互相攀比,暗自較勁二個多月,幾乎沒贏過。我們倆非常的沮喪,這是上夜班哎,難道她不困嗎?上夜班的時候,睡得正香呢,一看錶到點了,爬起來就往食堂跑,我也告訴過我娘,我說我想進步,在給別人比賽呢。所以我幾點走我娘都支持我,從不反對,我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也是想讓我娘知道我的時間沒有固定。這樣對我今後出去自由,也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

可能我們是運氣不好,也許是我們沒有桂英她們倆人拚命,後來她們倆同一批都入了黨,桂英還當上了班長。我即嫉妒,又好羨慕。她們的付出是值得的,可是我們倆卻輸的一塌糊塗,連一個表揚都沒有得到,心裏好一個不服啊。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的我有多傻,有多痴。

同時我己經非常敏感的感覺到了,我們談戀愛的事已經傳的滿城風雨了。礦上人雖然不多但是很集中,大家又都認識。他們閑着無聊,扯些閑篇聊點八卦,不管是有的沒的,也是一種娛樂與享受樂在其中。

其實我每天都在擔心害怕,我知道這條路不好走,也只能硬撐著走下去。有一天下班開會,科長在會上還沒有講幾句話呢,就直接提了出來。「有的同志看起來很聰明,也很能幹,就是頭腦不清醒糊塗站錯隊自毀前程,談對像也不了解一下家庭背景,拿自己的人生前途當賭注」。這一句話一出,有好幾個眼神盯着我看,我有點心虛,知道是在說我,他不點我的名我還是先故作鎮靜裝糊塗,但是心裏卻很難受,真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

我平時表現還是不錯的,我在食堂的花樣組上班,學會了很多麵食花樣,會做麻花、油條,還有各種烤箱裏的點心,說我是花樣組裏面的全能一點都不為過。食堂里每天都要做幾百斤的麻花,我每一次都比他們要多做十幾斤因為我的手特別快,做得又好,我有個同事叫玲玲,我們倆是同學又是好朋友。她性格慢,脾氣非常好,整天笑呵呵地,是大家公認的好脾氣。人緣好著呢。可是她干起活來特別的慢,如果有人過來找她說話,她手裏拿着個麵糰就會暫停在那裏,昂着頭笑嘻嘻給別人說話,手一動也不動,我是一邊說話一邊幹活,所以效率比她要高很多,我做十斤,她最多才能做三斤。看到她那個樣子我心裏就癢得不行,急的不行了。還有些人也是這樣,一閑聊起來手就停了,大家都是一個班,一起做完一起收工,還可以歇歇。我看見他們在磨洋工,我就着急。那天,我出了一個主意,我說我們每個人要平均分配,一共幾斤面,幾個人,誰先做完誰就先休息,我手快可以比你們多做2斤。這時鈴鈴的臉沉了下來。她小聲的罵我,競出餿主意,知道你歷害能幹我們都不如你。我沒理她,我自己說過的話,自己就去拿了一大盤面劑子,有的人也給我一樣都去拿了。鈴鈴坐在那裏就是不動,別人都拿完了,給鈴鈴留下的就不多了,最多有我的一半。就這樣我們分好工,趕緊自己做自己拿回來的劑子。很快我們都做完了,她還沒有做完,她急哭了,我不幹了,雙手一攤,嗚嗚在那哭了起來。我看她沒做完又在那邊哭於心不忍,只能過去又幫她做,哭了一會她生氣的把我一推,「去去去我不要你幫,你本領多大,誰能比得過你,我做不完不下班」。我說「」、你看你弄我一身油,我又不是完全針對你的」。「你就是針對我的,你看這裏面誰有我慢」。我笑笑說「你還知道你最慢呀,好了別生氣了我幫你完成」。後來好幾天她都沒有理我。

所以好朋友也不能在一起共事。否則好朋友也做不成了。她不但慢做的質量還不好,一根麻花搓的兩頭粗中間細兩頭再揪掉一點,一兩還剩下八錢了。我拎着一個麻花放在她面前說「你看誰要是買了你這根麻花就倒霉了,難看不說份量也少了二錢「。她氣的搶過來就咔嚓咔嚓的掰碎了。這人要是笨哪,就真的沒辦法救了。別看他脾氣好,犟勁倒十足領導在會上曾經也表揚我好幾次,說我聰明能幹,因為我也想入黨想當先進工作者,現在看來我完了,只要這個戀愛不結束,天天泡在食堂里也沒有用了。

那天我和桂蘭說,「你要想和她們比你自己去拼吧,我是徹底的拼不過了我認輸了,從今以後我只要不遲到就可以了,只要領導抓不住我的把柄我就不怕」。她說「你不拼我更不會拼了,你看我這個樣子是能入黨,還是能當班長,我是陪你的」。我用手拍了她一下肩膀「你真是我的好姐妹」。她又問我「你到底怎麼了,你傻了?今天開會上講的是誰,你不知道嗎」?她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哎呀,我真是個豬」。我說「你比豬還要笨」。「對對對剛才開會肯定是說你的」。她又笑嘻嘻地說「我剛才沒注意,也沒聽清楚,其實食堂好多人都知道了,還有人問過我呢,我可沒有承認,你和大陸的關係不是我說的哦」。「我知道別說了食堂到了」。這個礦上不知道的人大概也不多了吧,我再三思考,如果就此放棄他我真的捨不得。如果繼續談下去,我的先進工作者,我的黨員夢想,我的名聲,一切都付之東流了。真的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到我的前途,但還是有點不甘心。我反覆的考量最終還是選擇了他。我暗自下決心,一切恢復正常,正常上班,正常談戀愛,愛誰誰去。這件事情我並沒有馬上告訴大陸。我只給他約好了星期天上午九點到我家裏來了,趁着我父母都在家想讓他和家裏人見識一下。我不敢直接告訴我娘我談對象了。所以我腦洞大開,想了一個主意。那天我早早起床打掃衛生,在家裏老老實實地坐着,這時我娘端著筐子過來做鞋,我馬上坐過來跟着我娘學做鞋。那時我們的衣服和鞋子都是自己用手縫的,我娘說「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怎麼這麼老實不想跑出去野了,想着要做鞋了」?「是呀腳都長大了沒有鞋穿了」。我娘用手狠狠的指了一下我的頭「就是嘴甜,不知道你又要玩什麼花樣呢」。我急忙對她說「你看你吧我出去玩你也煩,不出去你也煩。哎這人難做呀」。娘看我這麼貧嘴瞪了我一眼我有一個拿手絕活,做鞋最講究的就是鞋口要縫的針腳細密,整齊,這樣才能讓鞋子更好看這一點我娘都認輸,誇我縫得好。

我搬個小凳子特意坐在門口靠牆坐着。「娘你到外邊來坐吧,外面比屋裏亮多了」。我娘馬上也跟着坐了過來,我經常也會看到有人坐在門口的兩旁做衣服撿菜,有的男同志下棋,搬個凳子在門口喝茶,就像以前在農村的院子裏一樣方便。

我一邊縫著鞋一邊往兩邊看,我不知道大陸會從哪一邊走過來。「因為我們是住在中間位置,兩頭都有路」我心不在焉地把手扎出了血。我忙把手指放在嘴。我娘說你想什麼呢?干點活毛毛燥燥的!我心虛,沒敢再說話。不一會兒大陸準時的來到了我家門口,我裝作是誤碰,我忙着給他打招呼:「哎!你怎麼到這裏來了」?「哦!我是去我們賈班長家的好像是走錯了對嗎」?「是的他在我們家後面的那排房子,你上什麼班呀,進來坐一會唄」。

說來也巧,我們家的房門折頁壞了。我爸爸正在用螺絲刀修門呢,大陸見此情景連忙跑過去幫我爸爸的忙,一會就把門修好了。真是天賜良機讓他表現了一把。他身上有種特殊的氣質,會把任何事情都能做到盡善盡美。因為我們心裏有鬼,也不敢太客氣,我也不敢給他多說話,更加不敢正視看他,連水也沒敢給他倒。修好了門,我爸讓他在臉盆里洗一下手。他兩手一拍說:「不用了叔叔,又不臟,我回去洗了」。他一邊說着一邊朝我看了一眼。我用眼皮往上眨了一下眼睛,頭往左一歪讓他離開。見好就收,我安排這樣的方式見面即有新鮮感,又不感覺到尷尬。大陸給我爸打了個招呼:「叔叔,阿姨再見」!我還是坐在原地不敢動,微笑着,偷偷地又瞄了他一眼。這時他也用一隻眼對我擠了一下,笑嘻嘻地很瀟灑地就走了。

「這小夥子是哪裏的不錯嗎?我怎麼沒見過」?我爸爸問:「哦!是從南方調過來的蠻子」!爸爸又說「怪不得,人看上去不錯嗎」。

「他出身不好,是下放過來的」。我急忙又補了一句」。我故意說出他的缺點。爸爸又說:「出身好了也不會到我們這個窮地方來,一看氣質就是不一樣」。「是的,他有文化的,很有本事」。我忙着插嘴。「是啊!大城市的人嗎一看就是不一樣」。聽了爸爸怎麼說:我心想有門。我爸就會說話。「識貨」。要是現在我得給我爸點贊。一百個贊!這就是我成功的開始。沒想到我娘在旁邊插了一句「不要跟蠻子來往,政策變了他們要回去的」。我斜着眼皮瞅了我娘一眼,心想就你事多不會看人。原來她擔心的不是出身,是怕我跟他走了。這到是提醒了我。是啊如果他走了我怎麼辦?我也不知道他家住錫市哪裏?家有多遠?下次見了一定要問清楚才行。

第二天,我奶奶村裏的同姓大叔來通知我們,昨天夜裏我奶奶去世了。享年79歲。這個噩耗傳來我們全家都哭了。奶奶沒有生病怎麼會去世了呢。大叔說今天早上我姨奶來敲奶奶的門,敲了半天也沒有人回答。姨奶去叫人想辦法把門打開,奶奶己經走了。姨奶奶說可能是睡覺睡過去了(我奶奶是排行老三,姨奶奶是老四,姐妹倆同住一個村子)此時我父母跟着大叔一起去了鄉下。幫奶奶料理後事。

我奶奶很疼我,可惜奶奶沒能等到我把大陸帶到她面前見一面,這也是我終身的遺憾。家裏辦喪事爸爸和我娘要在鄉下呆好幾天才能回來。我帶着弟弟妹妹在家裏看家。

我心裏非常的難過。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大陸,我哭得一塌糊塗。他不停的安慰我,不停的給我擦眼淚。我感覺到眼淚越擦越多。越哭越想哭……他問我,」明天要不要我去陪你」。我點點頭。那幾天他每天晚上都能大大方方地來到我家。沒有想到我弟弟妹妹都很喜歡他,他真像個大哥哥一樣幫我們做飯洗碗,還講故事給我們大家聽。

我一想到奶奶,心裏就難受的不行。大陸就勸我,弟弟妹妹都小你總是哭他們會害怕的。這幾天我們都不用偷偷摸摸的見面了,還是很開心的。

隔壁的鄰居都看見了大陸,就問我他是不是我對像?我沒有承認。

一個星期後,我娘回來了。我馬上通知大陸,我爸和我娘已經回家了。你今晚不要再來了。他笑笑說,沒關係我們還是老地方等。是呀,我們又要偷偷摸摸到老地方去了。

從那之後我們的約會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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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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