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看著二人出去后,陳阿嬌這才正經抬眼看了看院里站著的二十幾個丫頭,一群人站在大太陽底下,低著頭,汗順著臉頰滴到地上。

阿曼這時喚人端進來了一盆冰和西瓜放在了陳阿嬌手邊「殿下,這西瓜用冰鎮過了,吃點解解暑。」

陳阿嬌拿起一塊,慢悠悠的放進嘴裡,咬一囗,汁水四溢,夏日吃這個果然解暑。

她吃起東西來很慢,細嚼慢咽,一排排的丫頭們都希望她能早點吃完,好問話,站在太陽底下實在太曬人了。

陳阿嬌剛吃完一塊,阿曼將盤子拿上前,陳阿嬌搖了搖頭,阿曼便將托瓜的盤子給了後面的宮人,拿出一塊手帕給了陳阿嬌,陳阿嬌接過手帕優雅的擦了手。

下面有人已經受不了了,頭腦一暈,倒在了地上,還有幾個臉色蒼白,四肢無力。

看見地上倒了人,陳阿嬌沒說話,仍然在仔細的擦手,阿曼站起身來,朝看門的二個宮女大喊,「愣著幹嘛呢?還不把她弄出去」

二個宮女只好將那個丫頭拖了出去,其他人看到了,不僅心頭一驚,這太子妃果然如傳言中的一樣,是個不好惹的主。

其實陳阿嬌就是故意的,一因為這樣才能看出一個奴婢有沒有擺清自己的身份,誰才是東宮的女主人,殺雞敬猴,二她脾氣不好,經常會責罰,若是找了個小肚雞腸的人,天天給她扎小人,她要一個有耐心,任何時間,任何事,絕對不會抱怨的人。

只聽陳阿嬌用冰冷的聲音道「說說吧,都會什麼?」她指著一個樣貌清冷眼神平平的丫頭,「從你開始。」

那個丫頭跪地,不卑不亢清冷道「奴婢,名清酒,入府已一年了,奴婢什麼都會。」

其實剛剛在不經意間,陳阿嬌就留意到她了,別的丫頭都受不了,有的彷彿受了多大委屈,臉上都掛著點情緒,有的暗戳戳的咬著嘴唇,心裡怕是罵了自己千百遍了,只有她,神情自若。

「什麼都會?」陳阿嬌來了興緻,「行,留下吧。」說這句話,陳阿嬌又打量著她們,但卻沒有在中意的了。

陳阿嬌打了個哈欠,「行了,本妃乏了,阿曼剩下的你來選吧。」便進了裡屋,她準備小憩一會。

等她醒來之後,知道阿曼又為她選了二人,一個名媛兒,一個名流夏。

陳阿嬌看著媛兒,姿色平平,一服老實樣。阿曼看出陳阿嬌疑惑「媛兒雖然年紀比佩兒大個三歲,但入府時長,且擅長梳妝,梳的一手好看的新髮型。」

陳阿嬌點了點頭,轉身看向流夏,長的柔柔弱弱的,但眉眼卻有些與陳阿嬌相似,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你的名字倒是取的有趣」

流夏跪下淡淡回答「回殿下,奴婢名字是太子殿下取的,我本是姓李的,家中犯錯,充當宮奴,那時殿下見我可憐,便說一句,留下吧,后汪總管便給我取名流夏。我來東宮五年了,可以伺候殿下沐浴更衣。」

阿曼也不知道,她競是太子殿下留下的人,只是聽說她沐香是一絕,人又伶俐的很,剛好殿下缺個伶俐的人,若是知道這麼多,絕不會讓她進屋。

阿曼去看陳阿嬌的臉色,並沒有太大變化,只是道「行,那便如此吧。」

「什麼便如此?」劉徹剛換完朝服,聽汪總管說陳阿嬌問他要人,他便過來看看了。

眾人一聽是太子殿下,連忙跪下行禮,只有陳阿嬌,從坐著變成了站著「我剛挑了三個人,剛剛便定下來了。」

劉徹示意她們免禮起來,牽起陳阿嬌的手,「伺候的人不走心?」

「沒有,只是覺得屋裡再添幾個人好。」

「那我再拔一批人來」

「不用,我院里有三十幾個人了,我只是想要幾個貼心的人。」陳阿嬌嘟囔道。

「那就好,我不在,有什麼需要找汪總管,知道嗎?」劉徹摸著她的頭髮

「嗯,知道了,用膳了嗎?」陳阿嬌問。

「沒呢,特意同你一起,剛好讓她們傳膳吧。」劉徹牽起她,走去正廳。

二人來時,菜已經試好了,二人坐下,劉徹一個盡的夾菜給陳阿嬌「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多吃點」

陳阿嬌點了點頭,一直心安理得享受著劉徹伺候她用膳。

「聽母親說,上次她說了些話,惹你不高興了?」劉徹小心翼翼,試探。

「沒有,不是母親,就是……」一說到這,陳阿嬌有點覺得委屈,自己千嬌萬寵長大,從沒受過委屈,聲音逐漸哽咽。

「就是什麼?」劉徹擁她入懷,「不管是什麼,都不會讓你受委屈,現在如此,今後也是如此,知道嗎?你有任何脾氣都可以沖我發,我會包容你,疼愛你。」

陳阿嬌再也控制不住了,趴在劉徹肩頭哭著道「那個…什麼美人…太過分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劉徹將她抱放在自己腿上,輕聲哄道「沒事,沒事,你不是說回去了嗎?下次再遇見她,定讓她好看。」

陳阿嬌囔了口氣「你是太子,她怎麼也算你的母妃,你怎麼給她好看?」

「要不我跑過去找人打她一頓,這個太子不當了,陪你漱石忱流,去一個枕山襟海的地方。」劉徹輕聲邊哄邊逗她。

「你想的倒美,到時候,看你拿什麼養我」陳阿嬌被他鬨笑了,擦了擦臉上的淚珠。

「好了,那彆氣了,來夫君陪你去小憩一會兒」說著抱起陳阿嬌往房裡走去。

二人相擁而眠,陳阿嬌本是睡不著的,但抵不住劉徹在一旁哄她,只能陪他一併入眠。

陳阿嬌醒來時,劉徹早就不在了,她起身。

書房裡,劉徹拿著一張密紙,看完后臉色陰沉,放在蠟燭上燒了。

這份消息怕是真的,今日他上朝也時,便發現了,他的父皇想削蕃,他還想拿他的胞弟,梁王下手。

梁王之所以來遲是因為,半路有刺客,想殺他,憑太后對他寵愛,要殺他的人,只有一個,就是皇帝。

所以皇帝才會未給他準備,他以為他不會在來了,現在憑太后,皇帝根本沒機會傷到梁王,如今太後手握兵權,只要她願意,她就可以扶梁王為帝。

聽傳文太后從前便寵愛幼子,幾次示意先皇立梁王為太子,但被祖旨,立嫡立長所勸退,加上樑王好似也不願坐擁江山。

如此時機,可謂是暗藏玄機,其實剛剛對阿嬌講漱石忱流,有那麼一時,他竟真的想。

如今能打破這局面的只有太后,看她會如何決擇呢?大兒子還是小兒子,不論她如何選,自己與阿嬌總要留條後路的。

「十封,派人去盯著梁王,有什麼動靜,立刻稟報給我。」劉徹又低頭想了一會「告訴宮裡那位,關注太后,母親那邊也派人去傳個信」

十封領了命出去了,劉徹不由得抬頭看天,自古奪嫡路兇險,棋差一步滿盤皆輸。

就在劉徹正在沉思下一步,汪總管遣人來報,「梁王殿下來了」

劉徹只得放下手中的事,去往前殿,劉武坐著正喝著茶,著眼看劉徹來了,才放下,「太子殿下,來了?」

劉徹便也換上那幅人畜無害,溫爾如雅的樣子,笑盈盈的回應「王叔,怎的有空來東宮?」

劉武笑道「本王是蕃王,此次來長安,也沒什麼大事,閑的很,所以來太子這玩玩,太子不會不歡迎吧。」

劉徹陪笑,溫柔示弱道「王叔說的那裡話,怎麼會不歡迎呢。」

「那便好,我還以為你同他似的呢。」劉武含沙射影,暗諷皇帝。

劉徹心裡明白,但還是裝糊塗問「什麼他?可是王叔初來長安遇到不順心之事?」

「哈哈哈哈,你倒是會說」劉武爽朗的笑聲,然後起身,走向劉徹身邊,劉徹坐著,一股壓迫感襲來,劉武手抵著椅子把手,俯身湊近,「你知道的,不用揣著明白裝糊塗,你的人去過泉州。」

泉州是梁王封地的出入口,也便是劉武被暗刺的地方,太子派人去調查,原先猜是皇帝的人,但竟然派了殺手來,皇帝便不會再派人去那打聽,所以這個人,劉武猜是太子,原以為太子是個老實本分的人,沒想到是想扮豬吃老虎。

聽到劉武這麼說,劉徹還是溫爾一笑「王叔,在說什麼,我真的不太明白。」只要咬死,他根本沒有證據,就算有證據又如何,他壓根不會認。

聽劉徹這麼說還面不改色心不跳,劉武倒是覺得,他極其不簡單,這種人同阿嬌根本是兩種人,他們不會有結果的。

二人目光對視,誰都不簡單,無人在開口,場上一片安靜。

這時聽到噠噠噠噠的腳步聲,陳阿嬌從後殿來,看見劉武眼裡止不盡的高興,一把撲進他懷裡「小舅舅,你終於來找我玩了」劉武也輕撫陳阿嬌的頭,眼裡滿是寵溺。

過了一會兒,她才注意到劉徹也在,她聽說小舅舅來了,邊急忙忙的來了,並未在意大廳還有其他人。

劉徹淡淡開口道「果然王叔和阿嬌感情深厚呀。」

見狀陳阿嬌鬆開劉武,傲嬌道「我與小舅舅感情自然好了,對不對小舅舅?」

「嗯吶,阿嬌還似從前一般。」

「聽聞,阿嬌三歲之前就一直在梁王府上,我也好奇,長公主好好的怎麼讓一個喝奶的稚兒給梁王照顧呢?」劉徹抿著茶,眼神兇狠狠的望著梁王。

「皇姐,生嬌兒兩個哥哥時,傷了身體,那時堂邑侯並不在長安,嬌兒那時幼弱,需靜養,便養在了梁王府」

陳阿嬌一幅豁然開朗的樣子「原來是這樣啊!真是辛苦小舅舅了。」

「不知,太子突然問這沉年舊事做什麼?」劉武突然發問。

「只是聽太子妃,說過,所以才隨口一提。」劉徹還是笑盈盈的,笑的很溫柔。

其實他一點也不相信,梁王的說辭,就算長公主身體不好,堂邑侯不在,長公主府連個孩子都照顧不了?就算是要人照看,當初最合適的人選也應當是太后呀,怎麼會是梁王?他一定瞞了什麼,但礙於陳阿嬌在,也不好多說。

「時間也不早了,梁王也該回了吧。」劉徹開口。

「是不早了,阿嬌,舅舅就先走了。」說著摸了摸陳阿嬌的頭,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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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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