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委枉

第一百二十三章 委枉

時詡審完沈晏從大理寺回府已是深夜,房間里還亮著燭火,時靖在屋子裡哭個不停,景聆和乳母就抱著他一直哄。

景聆的注意力在孩子身上,也就沒有太在意一進門就氣壓低沉的時詡。

「回來了?」景聆看了時詡一眼,繼續拿著撥浪鼓哄孩子。

時詡笑意勉強,「嗯。」

景聆像往常一樣,隨口道:「熱水都備在浴室里了,你去沐浴吧。」

時詡悶聲點頭,朝前邁了兩步想離景聆近一點,但景聆懷裡的時靖又哭又鬧,時詡現在心裡也堵得慌,沒有心情幫她哄孩子。

而且……

時詡現在心裡更不舒服了,自從景聆生下靖兒后,他就感覺景聆的注意力都在靖兒身上,對自己反而冷落了不少。即便時詡知道那是自己的兒子,可他心底還是酸溜溜的,就像是憑空多了個自己無法趕走的情敵一樣。

時詡在無形間捏了捏拳,他走近景聆,伸手朝時靖細嫩柔軟的臉頰上捏了捏,用盡量平緩的口吻道:「靖兒乖,快睡覺。」

許是時詡手裡的力氣大了,那剛被哄好孩子「哇」的一聲再次哭了出來,濕潤的熱淚流到時詡指尖,時詡一時都懵了,怎麼又哭上了?

景聆嫌棄地拍了一下時詡的手,怨道:「下手不知輕重,有你這麼哄孩子的嗎?你先別管了,沐浴去吧。」

時詡這才縮回了手,心裡不僅酸,還滲透著苦。

她明明是自己的媳婦兒啊!

景聆很快就再次哄好了時靖,時靖抓著景聆的頭髮,咯咯笑著,時靖一笑,景聆也跟著笑。

時詡幽怨地瞪了時靖一眼,跟發脾氣的孩子似的重重地把衣櫃門一開一關,像是把心裡那點氣發泄在了那可憐的櫃門上一樣,扯了套衣服就進了浴室。

景聆這才發覺到時詡的不對勁。

時詡從浴室出來后,房間里已經恢復了平靜,時靖睡著后,景聆便讓乳母把他抱去了外面。

時詡鬆鬆垮垮地系著裡衣,濕答答的頭髮上頂著干帕子,他胡亂地擦了幾下后,就攜著一身濕氣上了床。

此刻的時詡很想像往常一樣,繼續抱著景聆入睡,但想到自己那糟心兒子,他心裡就彆扭起來了,硬是抓著那一角被子,背對著景聆巋然不動。

景聆在他背後睜眼,輕輕碰了碰微濕的發尾,道:「起來,把頭髮擦乾了再睡。」

時詡緊抱著被子,悶聲道:「不用了,沒事。」

景聆知道他是在鬧脾氣,卻又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用命令的語氣道:「別讓我說第三遍,起來。」

時詡咬了咬唇,他了解景聆的性子,自己再不動,景聆鐵定要生氣了。

他心底一沉,掀開被子就坐了起來。

景聆起身下床,拿起椅背上的帕子,坐在了時詡的身後,將帕子蓋在他頭上,捂著微濕的頭髮溫柔地搓著。

「你怎麼了?」景聆柔聲問道,「今日廷議,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時詡用餘光瞟著身旁的景聆,明明很想告訴景聆自己聽到沈晏說自己叛國通敵有多難過,但想到剛才景聆只顧著兒子不顧自己,時詡覺得自己這次非要硬氣一回,不說!

「沒事。」時詡道。

「你暫時不想說朝堂上的事情,沒關係,反正你氣的也不只是朝堂上的事情。」景聆把帕子滑落至發尾,「你在氣我?」

時詡漸漸抓緊了裡衣的一角,臉偏向一側,憋著胸口的悶氣道:「不敢。」

時詡的頭髮擦得差不多了,景聆輕聲一笑,把帕子擱到一邊,雙臂在時詡肩頭垂下,整個上半身都壓在了時詡背上。

她朝著時詡的耳朵貼近,不輕不重地嚙咬,噴洒出的溫熱鼻息,頓時令時詡的整個耳朵都充出了血色。

「你說不說?」景聆繼續著動作,話音情意綿綿。

面對著景聆的撩撥,時詡基本上是從來都沒有辦法抵禦住的。他的心底很快就流露出了甜膩膩的蜜,那蜜將硬了一半的心臟層層包裹,使他變得柔軟。

時詡心猿意馬地側頭,伸手就攬住了景聆纖瘦的腰,將她抱在了自己腿上跨坐。

「子定……」景聆捏著時詡的衣襟,指尖下滑,將那口子越拉越大,露出藏在裡面微微起伏的緊實胸膛。

景聆抬起水靈靈的眼眸,期期艾艾地看了時詡一眼,而後慢慢貼近,吻在了他的喉結上。

時詡抓著景聆腰間的輕薄衣料頓時渾身一僵,在那股奇妙的感覺如海浪般湧上全身的同時,他不禁輕哼了一聲,仰起了修長的脖頸。

景聆勾起唇角,動作愈發放肆。時詡急促地呼吸著,箍在景聆腰間的手臂越來越緊,彷彿是要將她擠碎一般。

指節在這一瞬間猛然發力,時詡抱著景聆翻了個身,雙手撐在景聆耳畔,猩紅的雙眸中布滿情慾。

景聆倏然感到身前一涼,時詡竟然不由分說地貼了上來,她微皺起眉,十指不自覺地插入了時詡的發間,喉間不由自主地發出幾聲輕哼。

夏夜的勁風吹開了未關緊的窗,一路纏綿的燕雀闖入枝頭,低吟淺唱。

暖帳被風掀起,開開合合的木窗拍打著窗欞,在寂靜的夜裡演繹著聲勢浩大。烏雲在天邊奔騰翻湧,雷電聲穿插交錯,最終傾付於暴雨之中。

事後,時詡才告訴了景聆今天廷議上發生的事情。

景聆系好了裡衣的帶子,挪到時詡身旁將他抱住。

景聆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時詡寬厚的背,柔聲道:「我的子定,在朝堂上受委屈了。」

時詡的鼻息間充盈著景聆身上的淡香,他的手懸在景聆身後,遲疑少頃后,慢慢覆在了景聆腰間。

時詡猶豫著開口:「那你多哄哄我,好不好?不要眼裡只有靖兒,也要有我。」

這話景聆越聽越感覺奇怪,她笑道:「當然有你。」

時詡的下巴抵在景聆肩頭輕摁,他委屈巴巴道:「可我感覺,你最近對我越來越冷淡了,是不是有了靖兒后,我在你心中就沒那麼重要了?」

景聆抓著時詡的肩膀直起身子,「傻瓜,你怎麼會這麼想?」,言罷,景聆便慢慢湊近時詡,似是在撫慰一般,在他唇角落吻。

時詡偏了下臉,恰好與景聆柔軟的唇碰在一起,景聆微微一愣,時詡又吻了上來。

這樣帶著侵略性與佔領意味的吻連續了幾次才停下,時詡意猶未盡地舔了下唇,像陳明錯誤一般說道:「我也不想這麼想,可是我忍不住……可能是我心胸狹隘了,但我就是不能看著你對別人比對我還好,哪怕,他是我們的孩子。」

景聆愣了少頃,倏然掩面笑出了聲。

他心裡怎麼還跟個貪戀玩具的孩子一樣?怎麼會,讓我感覺有幾分可愛?

景聆捏了捏時詡的鼻尖,無奈地笑道:「時子定,你今年多大了啊,怎麼還跟靖兒吃醋啊?」

「可我就是不舒服……」時詡緊緊抓住了景聆的手,看著她的眼睛道,「以前有你的阿澈哥哥,有尉遲章,現在又有靖兒,有時,我甚至感覺皇上看你的眼神都跟看其他人不一樣,你可真是太招人了。」

時詡憐惜地碰著景聆的臉,順著輪廓滑下,「但是,你是我的……」

景聆神色微動,心臟也在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動的速度。都說愛人共處一段時間后彼此之間都會覺得煩膩,她見過時詡所有不為人知的模樣,溫柔的、迷人的、失魂落魄的、情不自禁的……可是為什麼,面對著這樣的時詡,自己依舊會心動不已?

「我是你的。」景聆捂住了時詡貼在自己臉上的手,像貓兒一樣用光滑的臉頰輕輕蹭著那帶著薄繭的手。

歡喜湧上心頭,時詡抓住景聆的手吻了又吻,正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

景聆望著他牽起唇角,她摸了摸時詡毛茸茸的腦袋,柔聲道:「但你剛剛的話,可不能與外人說,尤其別讓皇上聽見了。」

時詡抬起腦袋,乖巧地點頭,「我有那麼笨嗎?」

景聆吃吃一笑,勾唇道:「我們子定,最聰明了。」

時詡也樂得發笑,「好啊,你打趣我是不是?」

景聆佯作驚訝狀,嬌聲道:「我一介弱女子,怎麼敢打趣侯爺呢?」

「你敢得很!」時詡猛地將景聆撲倒,扯起被子就與她滾成了一團,時詡緊緊抱著她,沉醉於發間好聞的清香。

過了一會兒,二人躁動的心終於平靜下來,時詡輕輕咬著景聆的耳朵,道:「說到皇上,我今日定然是讓皇上生氣了。」

景聆渾身被倦意侵襲,她懶得動彈,意識也有些模糊了,便閉著眼睛道:「此話怎樣?」

時詡回憶起今日在朝堂上的所作所為,忽然開始後悔自己的衝動,「當時情況緊急,為了防止沈晏再口出狂言,我便讓榮英將他壓入了監獄,而後又私自做主,讓王訓與尉遲章繼續查案。這一切皇上都看在眼裡,但我都沒有詢問皇上的意思。」

景聆翻了個身鑽入時詡懷裡,說:「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再悔不當初也沒有用了。既然這兩件事都被你給攬在了身上,那就把它們都處理好。」

「你說得對。」時詡在景聆頭頂輕點著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髮,「說來,沈家與杜家都是先帝一手扶持起來的,又是姻親,我原本還有顧慮怕這件事情不好辦,但今日廷議,杜知衍與杜琳一直都在旁觀,竟然沒有幫沈家父子說一句話。」

景聆想了想,道:「杜知衍是個謹慎的人,從他讓杜嬰主動卸下官職就可以看出,他如今只想保全自家的人。可沈杜兩家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他如今不幫沈家一把,杜家獨木難支,也是支撐不了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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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中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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