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到遠州從零開始

第八章 回到遠州從零開始

遠州流花公園的景緻很美,陳影珊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看著碧藍的天,悠悠的湖水,還有一些叫不上名的熱帶樹木,心裡坦然舒服了許多。

正逢遠州開花的季節,萬物都顯得是那麼靈氣,紅的花,綠的草,還有遠處傳來的粵曲聲,小姑娘卻陷入了深思……

真是不堪回首啊,陳影珊貪婪地吮吸著清新的空氣,就在幾個月前,她還在懷疑自己是否還有機會見到碧水藍天,是否還有氣力哼唱起粵曲小調,她曾一度以為自己的生命將會癱塌在深圳寶安的那張單人床上。痛苦如刀割般的感覺撕裂著回憶,那種死亡的恐懼終身難忘。

陳影珊很清晰地記得,那個晚上,身體上的病痛和心靈上的恐懼一齊襲來,如毒蛇般吞噬著她的意志力。「就要客死他鄉嗎?不,我真得不甘心!」

杜雨君是第二天趕過來的。

陳影珊經過一整夜的折磨已經昏死了過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遠州的,等她醒過來時,滿目白色,也許是進了天堂吧?

「影珊,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是杜雨君的聲音。

「你都昏睡了兩天了,可把我們嚇壞了。」米兒也在。

影珊的淚水泉涌了出來,親人啊,恍若隔世的親情啊。她伸出去的雙手被兩個好姐妹緊緊地握在了手心。一股曖流滑過全身,真的是在天堂嗎?

影珊患得是重症風寒感冒,這個病起病較急,再加上工作環境的不適應,勞動強度的加大,並且在新的工作崗位上情緒一時調整不過來,急火攻心所致。陳影珊努力回憶著兩天前在雲高生病卧床的情景,但頭仍然很痛。她配合著米兒的手坐了起來,喝下了一碗雞湯,身心頓時舒坦了許多。

杜雨君在一旁愛憐地看著,說道:「影珊,你真不該到那個什麼玩具廠去,那裡的人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你都病成這個樣了,也沒有人送你去醫院。知道嗎?我在雲高看到你的時候真是心疼死了,你都虛脫得不成樣子了。」

影珊很感激地對杜雨君笑了笑,她知道,如果不是雨君,她現在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的後果呢。

「我把你們張廠長給狠狠臭罵了一頓,你這兩個月的工資我也給你討回來了。給——」杜雨君就愛打抱不平,平日里她就是個不願服輸的主,這回自己的姐妹在外地受了委屈了,她肯定是不依不饒的。當她看到陳影珊蜷縮在床上無人問津時,就直衝到辦公室里指著廠長的鼻子罵開了,還說要去勞動仲裁部門去告狀。張廠長鐵青的臉也掛不住了,他只好請正規醫生去看過影珊,並做了簡單的處理。隨後應杜雨君的要求,廠里派車把她們直接送回了遠州,住進了一五七醫院。

影珊現在感覺好多了,兩個多月沒有見到兩位學姐,看見她們就象是見到了親人,心裡踏實多了。

「謝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的幫助,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好好休息吧,醫生說你現在已經沒事了,你缺乏的是好好休息,只要調養好,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米兒的語氣柔和可親,她總是這麼有感染力,也難怪象韓楓這樣的大男孩會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還有,我和韓楓過幾天就要回江西過年了,你乾脆也和我們一起走吧。你可以趁著過年的時間好好休整一下,也可以回家陪陪父母親啊。」

是啊,影珊的心裡一怔,多少次夢回故鄉,魂牽夢繞,我也該回去看看了。

就這樣,陳影珊在感覺身體好了一些的時候和米兒兩口子一起回了趟江西。杜雨君沒有回去,她還在和黃浩雄糾纏不清,在黃浩雄面前,一貫作風辛辣的杜雨君怎麼就這麼軟弱呢?愛情的魔力真讓人摸不著頭腦,真是一物降一物。

在家裡待了近兩個月的時間,陳影珊的身體早已經完全的恢復了,氣色也紅潤了許多。母親每天變著花樣做著各種好吃的,生怕委屈了閨女。香菇肉餡的餃子幾乎天天都有,陳影珊就是百吃不厭。米兒他們為了趕工,元宵節過後就返回廣東了,臨走之前,米兒交待陳影珊,如果各方面都休整好了,一定要再回來找他們。遠州雖不是淘金之地,但絕對會是個鍛煉人的地方。

兩個月的時間其實很短,在和父母相聚的日子裡,陳影珊沒有談及過一年來在廣東打工的艱辛,更沒有提起那一場病,她只是撒嬌地告訴母親自己在外地生活是多麼新鮮和刺激,結交了許多的朋友,增加了許多閱歷。平日里母親日夜牽挂著女兒的安危,這次女兒回家過年,老母親說什麼也不讓女兒走了。家裡好好的日子不過,幹嘛非要到千里之外的那個城市去遭罪喲?父親在一旁拚命地抽著煙,他一向是最疼女兒的,也只有他是最懂女兒心。他明白,影珊還是會走的,憑女兒的個性,不撞南牆是不會回頭的。

是的,這就是陳影珊的個性,不撞南牆不回頭。別看小姑娘文文弱弱的一副斯文像,但心裡的韌勁卻是十足的。深圳遭遇過後的她看待問題更加成熟,立場也更加堅定,她在心裡暗暗地叫勁:不輕言放棄,我還要去遠州!

時間過得飛快,千禧年遠州的春天綻放花的笑容,風搖樹語,別枝驚鵲。流花公園裡,陳影珊一個人漫步在依山傍水的長堤上,回到遠州,首先面臨著仍是就業問題,現在她暫時住在杜雨君家裡,每天又在遠州日報上圈圈點點的開始奔波求職了。其實苦澀的滋味也只有自己明白,但畢竟人成熟了許多,時間和閱歷教會人懂得人生的許多道理。苦就苦吧,澀就澀吧,有時候苦口良藥的東西對人是有益處的。面對現實,沒有退路了。

一信信精心書寫的求職信雪片似的飛到了許多用人單位的手裡,算算寄出去的信件也有四五天了,也該到了有反饋信息的時候了。

杜雨君這幾天的心情看起來不錯,她和黃浩雄早出晚歸,兩個人又一副相敬如賓的模樣。也許是礙於陳影珊的原故吧,黃浩雄回家后的話語很少,有時候也只是寒喧幾句就坐在電腦前面網聊去了。杜雨君說,自從上次她下定決心要分手后,「眼鏡」真得收斂了許多。現在出去和賭友們鬼混的時間少多了,一有空就待在家裡,這真是個好的開端啊。

米兒前天也來看過陳影珊,還給影珊買了一套桔紅色的連衣裙。三個姐妹在一起又敘了敘舊,對於千禧年的到來,人們是懷著美好的嚮往的。千載難逢的千禧年,千年裡只逢一次,尤其這次是千禧龍年,據說下一個千禧龍年,是在三千年以後呢。對於這三姐妹來講千禧年是長久的等待,等待什麼?等待拚搏,等待大展身手,等待長久積蓄醞釀后的酣暢噴發,正如一首歌中所唱到的「千年等一回「。陳影珊內心深埋的激情潮漲了起來,即來之則安之,她雙手合十默默祈禱,相信會有好運相伴的。

重振旗鼓是需要莫大的勇氣和毅力的,去年的一年裡,陳影珊走得並不順利,磕磕絆絆,跌跌撞撞地擠進了大都市的繁華,卻始終沒有找到自己的位置。她就是一個孤身撐舵的水手,滿目蒼夷地行駛在蒼茫的大海上,看不到彼岸,尋不到蹤跡。而目前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一次,閑談中杜雨君對影珊提起了張博,說張博發現陳影珊不辭而別後,發了瘋似地到處打探她的消息。可是米兒和杜雨君硬是沒有告訴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影珊回老家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失望之極的張博搬離了棠下,聽說也離開保險公司,從此斷了聯繫。聽到了這些,陳影珊心頭掠過一絲惆悵,畢竟在她初來乍到的日子裡,「棠下」的那間小屋帶給了她太多回憶,那種樸實無華的情誼到今天陳影珊才體會到,可惜失之交臂。

杜雨君和黃浩雄表面上的平靜,隱隱讓陳影珊感覺到不安。她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住在他們家裡,影珊總覺得黃浩雄在掩飾著什麼,他不但很少和影珊說話,就是和杜雨君也好象沒有多餘的話說。

「是不是我住在這裡給你們添麻煩了?」在一次吃晚餐的時候,陳影珊主動和黃浩雄搭訕。

「沒有,沒有,有你在,一下班回來就有現成的飯菜吃,我們真是享福呢。」黃浩雄用手拭了拭滿嘴的油膩,眼鏡後面射出來一道光直直地盯著影珊看了一會,就打著飽隔坐到了電腦前。

「影珊,別多想,我們姐妹之間還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就安心吧。」

杜雨君說得是真心話,她對朋友是絕對沒有二心的,影珊總覺得杜黃二人的關係有點怪怪的,她也一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又不方便過問。倒是米兒和韓楓的關係比以前更進了一步,或者說是更粘糊了一步,自打過年回江西領了結婚證后,兩個人在一起的肉麻勁就讓旁人渾身起雞皮疙瘩,但還是挺讓人羨慕的。

「我是不是也該找一個男朋友了?」每當看到米兒兩口子,陳影珊心裡就痒痒地想。「如果有一人體貼的戀人陪在身邊,那會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可是,為什麼我就事事不如意呢?」

陳影珊有些沮喪,從小到大,她就沒有談過戀愛。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她就是一個驕傲的公主,後面總是不乏成群的追求者。一種被人寵著,暗戀著的情緒極大的滿足著女孩的虛榮心,她高傲地從男孩子們的身邊走過,頭也不回。直到畢業那刻,她才發現自己還是形單影隻,而別人卻都早已成雙入對了。失落的感覺自己咽了回去,佯裝瀟洒地走出了大學的校門,可直到今天,也沒有碰到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哎!隨緣吧。

飛出去的求職信還沒有迴音,長期住在杜雨君家也不是個辦法啊,老天爺啊,求你開開眼,別讓我剛樹立起來的滿腔希望又變成夢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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