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謝晏寧是私生子,他還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他的生父就拋棄了他們母子,和一個富家女結婚了。

他的外祖母是大學教授,外祖父是物理學家,他們當然不會允許他的母親生下他。

母親那時候過於天真了,沒有考慮過現實問題,憑着對於他父親的一腔愛意,生下了他。

由於回不了家,母親又還在念研究生,為了養活他,母親退學了,開始努力地工作。

他記事很早,他記得在他三歲的時候,母親的精神已經不太正常了。

有一次,母親抱着他站在天台,他其實不知道母親到底要做什麼,但因為那天天台的風呼啦啦的,吹得他臉疼,還睜不開眼睛,他便難受得哭了起來。

母親看着他哭,也哭了起來,哭了許久,母親從天台上下來了。

母親從來不曾提起過這件事情,他卻在看到一則跳樓自殺的新聞的時候,突然回想起來了。

新聞中的死者是一個二十八歲的年輕人,姓孟,具體姓名沒有被刊登在新聞上,卻被好事者曝光在了微博上——死者姓孟,名叫孟眠冬。

微博上還曝光了數張當時現場的照片,死者的血液、腦漿流了一地,死者死在自己的戀人眼前的,其中一張照片便是死者的戀人抱着死者時的情形,能清晰地看到戀人手中攥著一隻紅絲絨的小方盒子,不遠處,還躺着一束火紅的玫瑰,那天戀人正巧準備向死者求婚了。

倘若死者沒有跳樓自殺應當會很幸福吧?

這個死者的死亡還有人會傷心,如果換成他與母親,根本沒有人會傷心吧?

在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常常會夢見母親抱着他跳樓自殺,血液、腦漿流了一地的慘狀。

母親雖然沒有再嘗試自殺,但身體卻被生活的重擔壓垮了,在他八歲的時候,母親病逝了,只留下了微薄的積蓄。

外祖父、外祖母聽到這個消息后,將母親下葬了,卻出於覺得母親丟了他們的臉而沒有為母親舉辦葬禮。

外祖父、外祖母當然不會收養他這個孽種,而是託人將他送到了孤兒院。

巧合的是他所在的孤兒院居然是孟眠冬曾經待過的孤兒院,這導致他一直覺得自己會像孟眠冬一樣跳樓自殺。

為了不辜負母親,他努力地讓自己樂觀起來,笑對生活。

事與願違,沒想到,他剛從大學畢業一年,就過勞死了,幸好不是跳樓自殺。

他偷偷地捏了下自己的手臂,感受到疼痛后,更加確定自己現在不是在做夢,便暗自苦笑着,又問還陽系統001:你既然是還陽系統,能讓我還陽么?

還陽系統001回復道:宿主,您只需要阻止陸懷鴆黑化,並幫助男女主角he,就能還陽了。

他還沒有把這篇文看完,聽還陽系統001這麼說,吃了一驚:陸懷鴆不是死了么?男女主角為什麼沒有he?

還陽系統001解釋道:陸懷鴆曾經逼着女主委身於他,所以男主發現女主懷孕后,懷疑女主肚子裏懷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陸懷鴆的孩子,女主受不了男主的懷疑,憤而上吊自殺了。

原來這是一篇虐文。

既然自己已經穿成與自己同名同姓的魔尊謝晏寧了,又有一個還陽的機會擺在眼前,自然要試一試。

因此,他立刻答應了:我願意試一試。

還陽系統001提醒道:記住不要崩了謝晏寧的人設,免得惹來麻煩。

他點頭道:好的,謝謝你的提醒。

謝晏寧的人設是喜怒無常,嗜血成性,孤僻好靜,疑心病重,有輕微潔癖。

接着,還陽系統001將這副身體原本知道的事情,傳入了他腦中。

他闔了闔眼,掃過底下的諸人,末了,視線定於陸懷鴆面上,淡淡地道:「懷鴆,本尊命你所尋之物何在?」

原身命陸懷鴆所尋之物便是「相思骨」,「相思骨」乃是一味草藥,其色如相思豆,其形似人手骨,故名曰「相思骨」。

原身練了一門邪門的功法,功法大成后,練功者竟會變成日日需要與人交合的淫物,惟有「相思骨」能解其淫性。

原身之所以連這門功法,便是因為這門功法很是厲害,幾能掃平天下。

這門功法統共十層,原身已練至第九層了,卻遲遲未練第十層,打算等陸懷鴆取來了「相思骨」再練。

由於原身多疑,即使無一人知曉他正在練這門功法,但他還是怕予了手下以把柄,故而,諸人只知陸懷鴆奉原身之命,去尋一物,至於是何物一概不知。

他自是不能將「相思骨」說出來,才以所尋之物代指。

陸懷鴆未及作答,他腦中的還陽系統001忽然道:叮,開啟支線任務,支線任務一:尋找「相思骨」。

竟然還有支線任務。

陸懷鴆聞得謝晏寧提及「相思骨」,並不尋甚麼理由,直截了當地道:「弟子辦事不利,望師尊降罪。」

謝晏寧不免失望,要是陸懷鴆能尋到「相思骨」,支線任務一便算是完成了。

他不知這門功法該如何煉,對於掃平天下更是全無興趣,亦覺得陸懷鴆應當已儘力了,本不想懲罰陸懷鴆,可為了不讓諸人看出破綻來,他必須得懲罰陸懷鴆。

他將諸人巡睃了一番,又以指節輕叩著扶手,抿唇笑道:「懷鴆,你覺得如何懲罰為好?」

陸懷鴆額頭點地:「任憑師尊發落。」

謝晏寧在腦中搜索著平日裏原身所用過的刑罰,下令道:「你且自己去地牢吧。」

陸懷鴆不知謝晏寧要他去地牢究竟有何打算,但仍是領命謝恩。

謝晏寧瞧着陸懷鴆的背影,在腦中問還陽系統001:該怎麼樣懲罰陸懷鴆?

還陽系統001答道:這必須由宿主自己決定。

謝晏寧苦惱不已,朝着諸人一擺手:「你們都散了吧。」

所有的手下皆是長舒了一口氣,緊接着,便你追我趕地出了大殿。

謝晏寧甚至還能瞧見不少人出了一頭的汗。

原身狠厲,御下甚嚴,許終有一日會逼得手下謀反。

謝晏寧獨自一人坐於寶座之上,滿目奢華。

三天前,他僅僅是一個剛出社會,一邊工作,一邊打工的普通人,而今他竟然成了魔尊謝晏寧,他所面臨的第一個考驗就是懲罰陸懷鴆,他的目標之一卻是阻止陸懷鴆黑化。

所以這懲罰不能太輕,以免被陸懷鴆看出端倪來,又不能太重,以免促使陸懷鴆黑化,這實在是不好辦。

這寶座上鋪着一張虎皮,雖是死物,但不知為何氣勢不減。

寶座之前便是玉階,玉階兩側鑲嵌著金邊。

他踩着玉階下來,不由感嘆要是他生前有這麼多的錢,就不會過勞死了。

因為他是一個孤兒,他一直夢想着能擁有自己的房子,才會在工作之餘,還要打一份工。

而現在他必須先完成任務,還陽后,才能繼續為他的房子而奮鬥了。

他一時間想不出懲罰陸懷鴆的法子,又因腹中飢餓,便先去了飯廳,讓攏竹上了一桌子的菜。

他每一樣都嘗了一些,按照規矩,他所嘗過的膳食,餘下的部分會被倒掉,但他還是克制着自己節儉的習慣,朝攏竹道:「都撤下吧。」

吃罷午膳,他又問攏竹:「你認為如何懲罰懷鴆為好?」

攏竹惶恐地道:「奴婢不敢置喙。」

「下去吧。」攏竹退下后,他足足思考了將近半個時辰,才踱步去了牢房。

牢房守衛紛紛躬身,他發問道:「懷鴆何在?」

其中一個守衛道:「尊上,請容許小的帶路。」

謝晏寧頷首,隨這守衛往裏去了。

這牢房不小,越往裏,血腥味與肉腥味便越刺鼻,其中還有尿騷味以及久不見天日的腐臭。

他直欲作嘔,掩著口鼻。

守衛一直行至牢房盡頭,在最末的一間牢房前停下了腳步,恭聲道:「陸公子便在裏頭聽憑尊上發落。」

謝晏寧進了這牢房去,牢房內只有一支蠟燭,將要燃盡了,燭火微弱。

只聽得「噗通」一聲,他低首一瞧,便看見陸懷鴆跪了下來。

陸懷鴆受過的來自於謝晏寧的懲罰不計其數,最為嚴重的一回,他幾乎以為自己已在鬼門關了。

但即便如此,他亦覺得較做皮肉生意要好上許多。

至少有尊嚴許多。

這一回,等待着他的將是怎樣的懲罰?

謝晏寧環顧左右,只見這牢房中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具,眼前這陸懷鴆顯然做好了承受嚴刑的心理準備了。

「懷鴆。」他清了清嗓子,問道,「你此番為何尋不到『相思骨』?」

陸懷鴆據實道:「弟子原本聽聞鬼山上有『相思骨』,然而,弟子一上得鬼山便撞上了那酆如歸,僥倖從酆如歸手中逃脫后,弟子細細地將鬼山查看了一番,但未有所獲。」

酆如歸乃是居住於鬼山的千年惡鬼,據聞喜飲血啖肉,以致於鬼山之上遍地白骨。

且那酆如歸的道行不容小覷,照目前陸懷鴆的修為,能從酆如歸手中逃脫,的確是僥倖,又或者酆如歸因為什麼緣故,放過了陸懷鴆。

自己這副肉身倒是有與酆如歸一戰之力,倘若自己能熟練掌握這副肉身的修為。

謝晏寧一手覆上陸懷鴆的後腦勺,輕柔地撫摸著,語調卻是發冷:「下了鬼山後,你便回來了么?」

陸懷鴆頓覺得後腦勺生涼,謝晏寧的手指卻是蜿蜒著從後腦勺、額頭、眉心、鼻樑、人中,滑至他的唇瓣。

他不由恍惚起來,他甚至還記得謝晏寧唇瓣的柔軟與溫度。

謝晏寧的指尖亦很是柔軟。

卻猝然有一把又柔軟又甜膩的嗓音漫入了他耳中:「你是啞了么?本尊問你,你為何不答?」

他登時清醒了,這把嗓音令他生出了不好的預感,謝晏寧每每以這樣的語調與他說話,皆會毫不留情地將他折騰至半死。

謝晏寧面上不變,指腹卻是灼熱不堪,這陸懷鴆的唇瓣未免太燙了些。

他轉而向下掐住了陸懷鴆的下頜,又勾唇笑道:「你當真啞了?」

「弟子……」陸懷鴆堪堪吐出一個字,卻聞得謝晏寧道,「卻原來,你尚未啞,不若由本尊將你這舌頭割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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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眠冬的故事詳見《戀人患了憂鬱症[快穿]》,治癒系小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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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反派成了我的心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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