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他不由自主地去瞧謝晏寧,又垂著雙目,扯了錦被來,掩蓋住了謝晏寧一身的赤/裸。

從前,他不曾與謝晏寧這般親密過,此番,不知謝晏寧為何要吻他?

可是仔細想來,謝晏寧似乎並不清醒。

許他該當將此事遺忘?

他按照平日的習慣,跪於地上,壓低了聲音道:「師尊,弟子告退。」

而後,他便將衣衫整理妥當,拾起葯囊,躡手躡腳地出了謝晏寧的寢宮。

他出了寢宮,在九曲長廊當中走了許久,行至庖廚處,突然看見謝晏寧的貼身侍女迎面而來,這侍女喚作攏竹,桃面杏腮,身段玲瓏,手上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西湖牛肉羹。

不過由於謝晏寧素來孤僻,所謂的貼身侍女,與其他侍女並無多大差別。

攏竹到了陸懷鴆面前,福了福身,客氣地道:「見過公子。」

陸懷鴆擺擺手,正欲越過這攏竹,竟是聽見攏竹提醒道:「尊上下令這兩日勿要進他的寢宮,違令者斬立決,公子切記。」

他面上不顯,心下大震,謝晏寧已提前預知其會變作那副模樣,才特意下令的吧?而他卻是一回渡佛書院,便徑直進了謝晏寧的寢宮,拜見了謝晏寧,甚至被謝晏寧親吻了。

但並無人瞧見他進了謝晏寧的寢宮,倘若謝晏寧當真神志不清,他便不會被懲罰了。

「我知曉了。」他回到自己房中,取出葯囊,又將盛於其中的藥材全數擺放於桌案上。

他雖然並未尋到「相思骨」,但這些藥材亦是難得一見,不知是否能討得謝晏寧的歡心?

他坐於椅上,一一清點着,堪堪將藥材清點好,忽然有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他耳側掠過。

——是年紀尚小的侍女。

這笑聲教他想起了途中偶遇的一女子,其人出身於流光齋,流光齋乃是天下名門正道的中流砥柱之一。

他不知那女子的芳名,只是從她與其同伴的交談中得知了她的出身。

驚鴻一瞥間,他竟是覺得那女子美得驚心動魄。

但與方才的謝晏寧相較,卻是過於俗艷了。

他猛地抬手按住了太陽穴,同時抿緊了雙唇。

他方才之所為已是以下犯上,足可被治以死罪了,而今他居然將堂堂魔尊與一嬌弱女子相較,實在不應該。

良久后,他放開了太陽穴,才發現原本被自己攏於手中的藥材散了一地。

他趕忙小心翼翼地將藥材從地上撿起,又取了一張帕子來,輕輕地擦拭乾凈。

——謝晏寧喜潔,容不得藥材上沾染半點灰塵。

由於謝晏寧下令不準進其寢宮,他不敢再靠近半分。

一日後,謝晏寧仍未出得寢宮,卻讓他擔心了起來。

謝晏寧先前的模樣甚是古怪,難不成當真是走火入魔,亦或是被人下了劇毒?

倘若是後者,倒不像是被下了劇毒,更像是被下了春/葯。

但應當無人膽敢對嗜血喜殺的魔尊下春/葯罷?

又一日,謝晏寧終是從寢宮出來了。

正是春寒料峭的時節,但因日光正好,將世間的一眾活物曬得懶散。

大殿中素日橫行於世的惡徒,一聽得謝晏寧的腳步聲,即刻一去懶散,紛紛跪地迎接,生怕自己跪慢些便會惹怒了謝晏寧。

謝晏寧越過諸人,坐於大殿寶座之上,聽取手下的彙報。

陸懷鴆既忐忑又緊張,索性自己行至大殿之外,請侍衛通報。

謝晏寧這三日渾渾噩噩著,思緒不明,雖是自己到了這大殿的,但卻全然不知自己為何要來這大殿,底下跪着的諸人說的又是什麼。

他右手握拳,拳頭抵著太陽穴,忽聞有人來報:「陸公子求見。」

陸公子是什麼人?

自己又在哪裏?

那陸公子既然求見他,便見上一見吧。

而後一人進了大殿來,跪在地上道:「弟子陸懷鴆……」

陸懷鴆?謝晏寧努力地定了定神,並暗暗地環顧四周。

映入眼帘的乃是一片金碧輝煌,雕梁畫柱,玉階彤庭。

只這麼一瞧,他頓覺太過刺眼了。

他闔了闔眼,才勉強想起來,陸懷鴆便是他還沒有看完的一篇文中的反派。

其人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且最擅長刑訊,能教人遍體鱗傷,身體殘缺,幾乎流盡鮮血而不死。

可其人卻生得面若好女,容色殊麗,引得天下登徒子垂涎。

其容貌能與鬼山千年惡鬼酆如歸匹敵,但因為傳聞中酆如歸身懷數不盡的奇珍異寶,垂涎酆如歸者更多些。

其惡行則與酆如歸亦不相上下,區別在於陸懷鴆更喜折磨人,而酆如歸更喜將人活生生地拆骨吞食。

一思及此,他本能地顫抖了一下,又聽得陸懷鴆接着道:「見過師尊。」

他竟然成了那個十分護短,將陸懷鴆縱容得無法無天的陸懷鴆的師尊——與自己同名同姓的謝晏寧。

對了,適才陸懷鴆自稱弟子,那麼他必定是陸懷鴆的師尊謝晏寧了。

按照文中所載,陸懷鴆與謝晏寧皆是男女主青雲路上的踏腳石,陸懷鴆是反派,而謝晏寧則是陸懷鴆的血條兼炮灰。

這篇文大抵是這樣一個故事:陸懷鴆心儀於女主,男女主成親當日,陸懷鴆從花轎中搶走了女主,並將女主關於一隱秘處,除非女主答應與其成親,才肯放女主出來。

女主趁陸懷鴆外出,千辛萬苦地逃走後,陸懷鴆因尋不到女主而挾持了女主全家,逼得女主不得委身於陸懷鴆,男主為了奪回女主,死命修鍊,又得奇遇,有天材地寶以及先人留下的秘笈加持,終是重創了陸懷鴆,自此名揚於天下,隱隱坐上了正道第一人的位置。

謝晏寧心悅於陸懷鴆,不忍見陸懷鴆斷氣,遂煉成了只差分毫便能大成的魔功,將自己一身的修為傳予了陸懷鴆,並不幸身死於陸懷鴆懷中。

然而,因為此前謝晏寧早已與陸懷鴆決裂,陸懷鴆懶得理會謝晏寧的屍身,將屍身一扔,又將屍身一踹,即刻去搶女主了。

憑藉謝晏寧的修為,陸懷鴆順利地將女主從男主懷中搶了回來,而男主卻是九死一生。

陸懷鴆威脅女主必須與其成親,不然便差人追殺男主,並將男主全家殺得雞犬不留。

女主被迫答應了,她前幾日便發現自己已懷有身孕了,此舉一則是因為不願失去男主,二則是因為不願孩子失怙,三則是因為不願連累男主全家。

之後,陸懷鴆忙於操辦自己與女主的婚事,並無為謝晏寧下葬的打算,以致於謝晏寧的屍身被野獸啃食。

成親當日,陸懷鴆中了男主的計謀,非但被男主搶走了女主,更是被亂箭穿心而亡。

彌留之際,陸懷鴆陡然想起了為他捨命的謝晏寧,不由悲從中來。

看文的時候,謝晏寧其實是有些同情陸懷鴆的,因為陸懷鴆這一生從來不曾有過一日快活的日子,認定自己已被上天所棄,無人愛他,直到斷氣前,回憶著自己與謝晏寧的種種過往,才覺察到謝晏寧的心意。

謝晏寧記得自己不久前才從便利店回到出租屋,由於疲倦,倒頭就睡,還沒來得及洗澡。

後來,他似乎一直渾渾噩噩著,什麼都想不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待他真正清醒過來,他竟然成了文中的謝晏寧,而陸懷鴆已跪於地上了。

所以他現在該怎麼做才好?

首先他不能讓其他人看出他已不是魔尊謝晏寧了,其次……

尚未想好其次是什麼,他看着陸懷鴆的後腦勺,忍不住壓低聲線道:「懷鴆,你且抬起首來。」

謝晏寧一直並未出聲,令陸懷鴆心虛起來。

倘若……倘若謝晏寧想起來自己曾主動親吻了謝晏寧該如何是好?

聞得謝晏寧命他抬起首來,他的心臟「咯噔」一跳,一面思忖著應對之策,一面抬起了首來。

謝晏寧規矩甚多,不容他直視,他一抬起首,便又垂下了眼去。

看文時,由於作者對於陸懷鴆容貌的描寫過多,還堆砌了一大堆美妙的辭彙,讓謝晏寧覺得作者是不是太過誇張了,一個人,尤其還是男性怎麼可能美成作者描述的那樣。

但他一看清陸懷鴆的容貌,頓時覺得作者的描寫恰如其分,眼前的陸懷鴆當真是貌若好女,一雙眉眼無一處可增減,卻又不過分陰柔。

他端詳着陸懷鴆,心生疑惑,陸懷鴆長得這麼出眾,女主為什麼不喜歡陸懷鴆,而要喜歡男主?而且這時候的陸懷鴆還未曾做過大奸大惡之事。

他未及想出所以然來,腦中卻莫名其妙地響起了一把機械音:宿主您好,還陽系統編號001為您服務。

「還陽系統?」他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卻看見跪了一地,連大氣都不敢喘的屬下俱是瑟瑟發抖起來。

自稱為還陽系統001的機械音提醒道:宿主,您不必出聲,直接在腦中和我對話就可以了。

他茫然地問道:他們為什麼要害怕?

還陽系統001答道:因為他們以為所謂的「還陽系統」是您突發奇想的新刑罰。

文中用大篇幅描述了男女主相知、相戀、相許的過程,對於魔尊謝晏寧的描述並不多。

諸人的反應足可見謝晏寧平日突發奇想的新刑罰層出不窮。

不過文中並未提及,真若如此,陸懷鴆當真是藍出於藍。

他注意到了還陽系統的「還陽」二字,於是發問道:所以我是死了么?

還陽系統001絲毫不帶感情地道:是的,宿主,三天前,您因為過勞而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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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反派成了我的心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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