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他自然不願做一個啞子,但他已習慣於服從謝晏寧了,並不反抗,闔了闔眼,認命地道:「弟子任憑師尊處置。」

「你倒是乖巧得很。」謝晏寧又將指尖上移了一些,抵住陸懷鴆的唇縫,接着便破開唇縫,摩挲著齊整的齒列。

陸懷鴆鬆開唇齒,乍見謝晏寧右手上多了一把匕首並不意外,匕首尖抵上了他的舌尖,逼得他的舌尖由於詭異的寒冷而本能地回撤。

謝晏寧見狀,似笑非笑地道:「你且將舌頭伸出來。」

陸懷鴆聞言,當即將舌頭全然暴露於謝晏寧眼前。

由於陸懷鴆生得過於美貌,又由於陸懷鴆的態度過於恭順,謝晏寧的心口登時脹滿了愧疚感。

原身護短,但待陸懷鴆並不好,原身對於陸懷鴆態度的轉變始於陸懷鴆為了女主反抗原身,那時原身覺察到自己所豢養的活物脫離了其掌控,先是震驚,其後才意識到自己對於陸懷鴆早已情根深種。

即便知曉陸懷鴆並非斷袖,原身還是努力地學着討陸懷鴆的歡心,甚至將陸懷鴆寵得無法無天。

然而,陸懷鴆卻一日較一日地更為痴迷女主,根本看不到原身的心意。

原身自視甚高,並不表白,而是命人追殺女主。

便是此事導致原身與陸懷鴆決裂,陸懷鴆后又從渡佛書院出走。

按照目前的進度,魔尊謝晏寧對於陸懷鴆的態度理當是強硬的,陸懷鴆辦事不利必須接受懲罰。

儘管他心中愧疚,但是這懲罰尚未結束,他須得堅持下去。

他定了定神,一手捏着陸懷鴆的舌尖,一手以匕首輕輕刷著舌面。

陸懷鴆既緊張且忐忑,下頜骨好似已然僵硬了。

一抬眼,他便會瞧見謝晏寧,一垂眼,他則會瞧見自己將要斷去的舌頭。

他索性闔上了雙目,但由匕首所帶來的寒意竟是更為鮮明了,立即催生了恐懼。

他不得不又睜開了雙目來,盡量平視前方。

可平視前方,映入他眼帘的卻是謝晏寧的衣襟,這衣襟稍稍敞開了些許,露出了白膩的肌理,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三日前的情形,當時的謝晏寧神志不清,不著一縷,蠱惑人心。

他略略偏過了首去,映入眼帘的變作了謝晏寧的手腕子,骨肉勻亭,由於執著匕首的緣故,衣袂滑至了手肘處。

謝晏寧分明是殺人如麻的瘋子,為何這雙手卻乾淨得像是一個謫仙的手?未曾被絲毫俗塵污染。

他這般想着,恐懼一分一分地消失了,須臾,他竟然忘記了自己將要面對什麼。

謝晏寧覺得甚是奇怪,這陸懷鴆既不求饒,亦不反抗,為何死死地盯着他的右手?

這右手有何處不妥么?

他倒是瞧不出什麼不妥來。

他改為以匕首剮蹭着陸懷鴆的舌面,努力地控制着力道,不讓舌面出血。

陸懷鴆不知謝晏寧究竟打算何時下手,恐懼復又一分一分地侵襲了上來。

突然,聽得「錚」地一聲,隨即他發現謝晏寧丟了手中的匕首。

匕首上覆著一層水光,被擲入了刑具當中,使得原本擺放有序的刑具倒了一地,不少刑具上附着擦不幹凈的血跡,但發出的聲響卻極為清脆,如同是某種高雅的樂器。

謝晏寧聞聲,不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陸懷鴆不懂謝晏寧的意圖,謝晏寧是原諒他了么?

在得到謝晏寧的准許前,他不敢收回舌頭,便這麼張大了口,吐著舌頭。

幸而陸懷鴆容貌甚美,不然襯著這明明滅滅的燭光,陸懷鴆必定像極了弔死鬼。

謝晏寧站直了身體,取出鑲有金絲的錦帕來,慢條斯理地擦拭着手上不慎沾染的陸懷鴆的津液。

擦拭罷,他又居高臨下地望着陸懷鴆,含笑道:「你乃是本尊座下惟一的高徒,本尊如何捨得割下你的舌頭,望你以此為戒,勿要再讓本尊失望。」

——不錯,目前陸懷鴆乃是謝晏寧惟一的徒弟,陸懷鴆的一眾師兄皆已喪命了,四成命喪於旁人之手,六成卻是命喪於謝晏寧之手。

陸懷鴆口齒含糊地道:「多謝師尊。」

謝晏寧眯着眼道:「你且將舌頭收回去吧。」

舌頭已麻木了,陸懷鴆生怕謝晏寧怪罪,拚命地將舌頭縮回了口腔內。

謝晏寧在心中道:對不起。

他后又蹲下身來,以錦帕拭去陸懷鴆唇上的津液,並親手將陸懷鴆扶了起來。

陸懷鴆受寵若驚,討好地道:「師尊再多予弟子一些時日,弟子定會為師尊尋來『相思骨』,雙手奉上。」

「是么?」謝晏寧撫摸着陸懷鴆的面頰,又將那張錦帕一扔。

猝然間,那蠟燭燃盡了最後一點軀體,整間牢房霎時沉入了黑暗當中。

謝晏寧無端地覺得自己在與陸懷鴆做什麼見不得人之事,當即收回了手。

陸懷鴆依舊跪着,他隨謝晏寧修鍊不過十餘載,夜視能力不佳,僅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而謝晏寧在適應了一會兒后,竟是發覺自己能將陸懷鴆看個分明。

黑暗中的陸懷鴆散發着危險的美感,又因其順從,使得這美感矛盾萬分。

謝晏寧忍不住想,自己若是斷袖,定會對這陸懷鴆心動吧?與斷了袖的原身一般。

他收斂了思緒,認為自己所施加的懲罰已足夠了,方要拂袖而去,卻被陸懷鴆揪住了衣袂。

陸懷鴆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揪住謝晏寧的衣袂,素日裏,他根本不敢主動碰觸謝晏寧分毫——除了那一回。

謝晏寧佯作不悅,扯出自己的衣袂,又抬足將陸懷鴆掀翻於地。

陸懷鴆並不覺得疼,歪在地上,手背微涼,少時,才意識到是謝晏寧的錦帕。

他拾起錦帕,本能地抬首望住了謝晏寧的背影。

謝晏寧腳步不快,迤迤然地出了牢房。

一步出牢房,他整副身體便被暖色的餘暉籠罩了,來自於地牢的陰寒緩緩地從他體內散去了。

他陡生疲倦,遂回了自己的寢宮,又命人送浴水來。

待浴水送來后,他穿過了層層紗幔,寬衣解帶。

生前,為了能省下更多的錢,除了一套正式的西裝,他衣櫃中其它的衣服都是便宜的T恤衫、襯衫、毛衣、大衣、牛仔褲之類的,並沒有太複雜的衣服,但他身上這身衣服,他卻是花費了良久方才穿妥當的,解下倒是不費吹灰功夫。

他將自己沉入了浴水當中,溫度適宜的熱水教他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他瞧著水中倒映出來的自己的面孔,陌生得有些失神。

文中並未描述魔尊謝晏寧的相貌,這謝晏寧端的是一副好相貌,雖然不及陸懷鴆,但亦是眉清目朗,氣若蘭芷。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暗暗地對自己道:我必須快些習慣這張臉。

而後,他梳理著今日所發生之事,又倏然想起來自己是在三日前猝死的,那麼除卻今日,昨日與前日,他在做什麼?

他在腦中問還陽系統001:我在猝死當日就來了這個世界?

還陽系統001答道:是的。

他又問:昨日、前日,我在做什麼?

還陽系統001避重就輕地答道:您昏迷了。

他疑惑地問道:我為什麼會昏迷?

還陽系統001道:宿主,抱歉,這不是您所應該知道的信息,我不能告訴您。

他退了一步: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昏迷是因為我的這副肉身,還是因為我的魂魄?

還陽系統001這才答道:是因為您的這副肉身,您的魂魄完好,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他鬆了口氣:那就好,多謝你。

他在這個世界舉目無親,在原本的世界他還有工作,還有好友,他並沒有留在這裏的理由,而且他在母親臨終前答應了母親要好好地活下去,只要魂魄完好,只要能順利完成任務,他便能回去了。

他瞧着眼前裊裊的白煙,略微昏沉。

他勉力用澡豆將身體清洗了一番,又胡亂地擦乾淨了身體,穿上褻衣、褻褲,便撥開床幔躺在了床榻之上。

半睡半醒之際,他忽覺自己的身體燙得厲害。

眼下明明是早春,春寒料峭,幾如隆冬,他的身體為什麼會燙得這樣厲害?

他是發燒了么?

該當命人去請大夫才對。

他張了張口,發現自己居然吐不出一個字來,僅能吐出獸類似的哀鳴。

「快……」好容易吐出了一個字,他才回想起來,為免自己露出破綻,他已屏退了寢宮周遭的守衛。

現下的他顯然孤立無援。

他掙扎著欲要下得床榻去,許久后,卻只挪了幾寸,他的手指勉強能觸及床幔,床幔之外的一切都被虛化了,他根本看不清楚。

未多久,他便失去了意識,他的手緊跟着垂軟了下去,一雙唇齒卻是微張著,露出了濕潤且嫣紅的舌尖來。

片刻后,他眉眼生紅,抬手扯盡了身上的褻衣、褻褲,旋即身體宛若一尾蛇,柔若無骨地磨蹭著床罩,並因為難以忍耐的痛苦而不斷地溢出呻/吟來。

便這麼折騰了足足半個時辰,他方才昏睡了過去。

待他再度轉醒,已是月上中天了。

他頭疼欲裂,又覺渾身粘膩,猛然想起了臨睡前身體發燙,於是探了探自己的額頭。

額頭的溫度似乎是正常的,所以他已經退燒了么?

他看着自己身無寸縷的身體,即刻想起了白日之事。

當時他頭腦發沉,但他清楚地記得自己亦是身無寸縷,不過頭好像並沒有疼。

難不成昨日與前日,他便是因為這副肉身發燒而昏睡了兩日?

但如果僅僅是發燒,還陽系統001為什麼說這不是他所應該知道的信息?這其中恐怕有蹊蹺。

而且他根本沒有發燒了就要把所有的衣服都脫掉的習慣,總不會是別人幫他脫掉衣服的吧?

他不禁心驚膽戰,他這副狀態,莫不是被人下了毒吧?他莫不會死在此處吧?

這篇文總共五十多萬字,前三十萬字滿滿都是男女主的戲份,從四十萬字起,陸懷鴆的戲份才多了起來。

他正看到倒數第五章,並不知曉後面四章到底是什麼劇情,在倒數第五章中陸懷鴆死了,根據還陽系統001所言,後面的四章應當寫了男女主的衝突與女主的自盡。

到倒數第五章為止,魔尊謝晏寧的戲份不足五千字,自然無暇提及謝晏寧的私事。

對於作者而言,謝晏寧的作用就是把陸懷鴆養大,愛上陸懷鴆,最後為了救活陸懷鴆而犧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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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反派成了我的心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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