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狼

沙狼

棠西雁抱着手臂站起來,笑容可掬地問道:「沙狼王這是怎麼了,最近發了財,是要請兄弟去部落里吃飯嗎?可惜呀可惜,我這邊有事,就先不去了,咱們來日再好好碰一杯。」

狼活的年頭長了,毛髮就會變得雪白。

棠西雁喉嚨腥甜,往沙地上啐了一口血,面容變得陰鷙起來,他對狼一向沒什麼好感。

面前的沙狼王狼首人身,穿着大漠明光鎧,十指彈動之間,是短匕般的利爪。

他似乎被激怒了,眼睛裏流出紅色嗜血的光芒,赫赫喘著粗氣,就像是一個殺戮機器。

「沙狼王這是不高興了嗎?難道是兄弟我哪裏做的不妥。」棠西雁眼角一跳,眯着眼睛笑道:「聽說老兄喜歡女人,上個月我可是連送了幾車的西域美女到沙狼部落里去,怎麼老兄還沒泄火,這麼大的火氣對身體可不好哇。」

聽到這話,沙狼王簡直肺都要氣炸了。

沙狼生性極淫,幾乎可以和任何與自己體型相近的生物交|配,又最喜歡人類女子。

若是女子懷孕,生下人狼,便是部落里的低等奴僕,若沒有懷孕,則殺掉吃肉。

棠西雁把據瓜州門,性情捉摸不透。

沙狼們風裏來雨里去,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地劫道,分錢的時候,棠西雁竟然要抽走大頭的部分。

本着和氣生財,持續發展的原則,沙狼們倒也是沒有說什麼。

棠西雁給他們送女人的時候,沙狼們簡直心花怒放,以為棠西雁良心發現補償他們。

當天晚上圍着篝火,開宴慶祝,獸性大發要行苟且之事,沒想到那些女人紛紛變成了紅面獠牙的紙人,嚇地沙狼王瞬間枯萎。

你說缺德不缺德!

沙狼王想繁衍後代,被棠西雁嚇枯萎了,後代繁衍不出來,就等於謀殺。

關鍵是這種謀殺還不用償命。

同樣吃大漠飯,同樣喝燒刀子,沙狼也是有脾氣的,棠西雁一而再再而三,挑釁沙狼的權威,簡直欺狼太甚。

沙狼王現在才撕破臉皮,性格不算溫順,也算是厚道了。

沙狼王怒道:「塞外的雁兒,棠西雁,我敬你是烏素羈中蒼莽的齒輪,讓着你,不跟你置氣,你不知天高地厚,褻瀆偉大的沙狼之神,我族日月同輝,在大漠裏生活了將近千年,豈容你這麼玩弄!」

棠西雁攤攤手,故作驚疑狀:「老兄你怎麼了?難道兄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前天有幾隻袍子肥的流油,兄弟我可是二話沒說,讓給你的,這難道不足以說明你我之間深厚的情誼嗎?你現在說這種話,我真是太傷心了。」

沙狼王豪吼一聲,伏身於地,撲降而來,強大的妖力劃破空氣噼駁作響,竟是要將棠西雁開膛破肚。

他雙目猩紅,怒吼道:「你讓的好生意!他們屠我族人,毀我家園,我的性命也叫他們差點拿去,偉大的沙狼之神已經憤怒,他要將你剁碎,埋藏在滾滾黃沙中,任駱駝踐踏,鷹隼啄食......」

棠西雁自知不敵,邊擋邊退,腦子裏飛快地盤算應該怎麼辦,嘴上卻還說着拱火的話。

氣怒之下,沙狼王的攻擊毫不留情,他肩部肌肉又膨脹幾分,撐破上身衣物,張口噴出數道靈波。

靈波密度極大,像十幾顆灼熱而強勁的炮彈,滾滾能量轟擊在地,炸起震震黃沙漫天。

沙海中洶湧的波濤、排空的怒浪直撲而來。

棠西雁心中暗暗罵娘,想不到自己出師未捷身先死……

那伙盛京來的客商果然厲害,沙狼竟然在他們手中占不到一點便宜。

棠西雁罵完沙狼王,又罵他們天殺的缺德,要滅族就滅得乾淨點,給我留一隻是什麼意思,五個那麼大的人還打不死一群狼?

沒有下嘴唇,就不要攬著蕭吹,當的什麼城隍尉官!

棠西雁受了沙狼王一掌,更兼身上的舊傷,無力躲過怒浪般的沙潮。

這下怎麼弄,沙狼們雖然腦子不好使,干起架來可是個頂個的硬茬。

……

一道白光掠過,攔腰抱起棠西雁,那人腳尖一點,身法輕靈灑脫,眨眼帶着棠西雁站在了守宮的背上。

大守宮自勁驅馳之方,腳踏靈力,飛浮上空,那人扶著棠西雁站好,囑咐道:「你在這莫動。」

他躍身而下。

那匹黃驄驃遠遠地躲著沙暴,正站在旁邊。那人一抓籠頭,翻身上馬,白色的袍子被風鼓起,如同一朵盛開的廣玉蘭。黃沙滾石卷單騎,他伏身馬背,雙足輕點,□□駿馬馳出,猶如沙塵灰濛中躍出的一道朔月流光。

棠西雁忍不住讚歎一聲,「好漂亮的騎術!」

杜梨手執韁繩,結印低喝:「五方徘徊,一丈之餘;內有霹靂,水神隱名;洞慧交徹,五炁騰騰」

剎時間風雷大作,傾下萬噸水汽,鋪天蓋地的水浪壓住騰空的沙海,將沙子拍在了沙子上,蓋下灰濛濛的黃。

杜梨精通騎射,對於配合符,印,罡,訣來使用的五行之術也頗有造詣。

沙狼王大吃一驚,靈波凝聚,朝杜梨的方向攢射而來。

杜梨聽得動靜,星弧弓一箭疾出,一聲清嘯猶如追日之光,射散靈波,洞穿沙狼王軀體。

沙狼王應身倒下......

他的血流在黃沙里,乾的很快。

有風清揚,杜梨打馬已歸,他拉動韁繩,黃驄膘前肢高高揚起,重重落地,原地轉了半個圈,打了一個響鼻停下來。

松蛙見沒了危險,帶着棠西雁落在沙地上。

「棠掌柜?」杜梨躍下馬探尋道。

「啊?」棠西雁看他看直了眼,回過神來,「啊,是我。」

「棠掌柜怎麼會在這裏?」杜梨疑惑。

不是要等人嗎?

「哦,是這樣的,我新得的消息說,我要等的人即將會去敷春城,家姐今日已經來了,正好接手瓜州門,我也沒有什麼事,就先去那邊等他好了。」

棠西雁在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說辭,他也有點疑惑,照理說,以杜梨的腳程,現在應該是走很遠了,遂問道:「客人怎麼在這附近?」

杜梨摸著黃驄膘的鬃毛安撫它,這馬已經洗刷乾淨了,馬鬃修剪地很整齊,又梳了三個辮子,這是大漠裏的時尚風氣。

杜梨的聲音有些低沉:「棠掌柜不知,前日夜風投宿的客商橫死沙堆,身上竟是沙狼撕咬痕迹。在下手刃沙狼,聽得動靜,便尋了過來,不想是棠掌柜......」

棠西雁斜瞥了黃驄膘一眼,黃驄膘自知心虛,哀怨嘶鳴一聲,躲開幾步,不敢離杜梨太近。

盛京來的五個人,本來想引得他們與沙狼互相殘殺,兩敗俱傷最好。

這情形看來是五人重創沙狼族,倖存的沙狼知道棠西雁搞鬼,肆無忌憚地報復過往客商,並找棠西雁報仇。

好在自此,大漠沙狼已經滅族,再也生不起事端。

得知杜梨也要去敷春城,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一起走。

杜梨並不着急去敷春城,此時離隍朝會還有大半年的時間。

他問棠西雁,是否會耽誤棠掌柜與別人的久別之約。

棠西雁表示他要等的人也沒那麼快到敷春,況且沙漠裏不太平,自己修為低下,如果不跟着客人,遇到沙狼王那樣的妖怪,打又打不過,躲又躲不了,只有死路一條。

憑空多了一個人,杜梨雖然有點不習慣,但想到沙漠裏確實妖鬼叢生,在瓜州門他又對自己頗有照拂,也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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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漠裏穿行艱苦兇險,烈日暴晒,缺水少糧,狂沙風暴,狼群襲擊,強盜打劫,唯一能用做路標的就是死人與野獸的骸骨。

杜梨眼神不好,好在感覺敏銳,依靠季風吹拂的方向以及星辰日落的溫度來判斷方位。

棠西雁抖了抖那條送給杜梨的披巾,兜頭兜臉地想把他裹起來,別曬壞了。

杜梨不習慣這樣的動作,後退半步,說,我自己來。

棠西雁訕訕收了手,聞着披巾上淡淡荊花蜜的氣味,無聲無息笑出來。

松蛙和黃驄膘在浩瀚的黃沙中,天高地闊地撒起歡來。

這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別人家的坐騎在戰鬥中很是得力,這隻黃驄膘在危險中可是把自己摔下來,只顧自己逃命。

反正沙漠裏沒有什麼解饞的東西,不知道這突厥馬味道如何......

那黃驄膘與松蛙玩在一起,兩隻耳鬢廝磨,彷彿在竊竊私語,隨後黃驄膘扭了一下頭,遠遠看去兩隻就像親到了一樣......。

「混賬!」棠西雁像被電到般,抓起一把沙子朝黃驄膘揚去,嘴裏吆喝着:「你耍什麼流氓,撒開!」

「怎麼了?」杜梨猶自不覺。

棠西雁擦了擦鼻血,轉頭道:「沒事沒事,我瞧那破馬咬守宮呢,我教訓教訓它。」

杜梨溫然一笑,沒當一回事。

沿着黃沙的道路,依次路過庫姆,罷丹,焉耆,異州......這天傍晚,棠西雁遠眺之下,空曠無邊的沙漠千里在目,天地盡頭處,隱隱約約有一條灰線。

他告訴杜梨,在這休息一晚,明日下午就可以到達拉敦鳴沙山。那邊有一個小城,可以好好歇歇腳,補充一點物資。

鳴沙山整個山體由非常細的黃沙積聚而成,人若從山頂下滑,腳下的沙子會嗚嗚鳴響。

初如絲竹管弦,繼若鐘磬和鳴,進而金鼓齊鳴,轟鳴不絕於耳,很是神奇。

鳴沙山的東南方有一處斷崖,崖面上開鑿了大大小小成百上千個石窟,裏面畫着燦爛華美壁畫,放着莊嚴絢麗的塑像。

當地的富貴人家以供養石窟為榮。

天色暗了下來,他們找了一塊地方紮營,生了一堆篝火。杜梨的乾坤袋裏有一些烤饢,他拿在火上加熱了一下,分給棠西雁。

棠西雁接過烤饢,道了一聲謝。

片刻,沙子中突然有了窸窣的動靜,然後好似有一條東西快速地在沙子下蜿蜒起來,杜梨率先聽到了沙子中的異響,手中握緊了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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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餅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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