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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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在他捂耳朵的下一秒,身後的人笑得好大聲。

這下,沈滄舟捂著耳朵也能聽見那笑聲了,心有憤憤:你可以侮辱我膽子小,但是請別笑出聲啊喂!

肩膀被人撥拉過去,沈滄舟順著那力道轉過身去,就看見反派只手握劍用以支撐,頂著自己一張臉,笑得是滿臉的燦爛。

沈滄舟放下來捂耳朵的手,無語了:「你笑什麼?」

「你手上沒有沾過血?」面前男子一隻手扶劍,一隻手按在他肩上,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眉眼舒展,滿目的愉悅。

「我……十八歲。」沈滄舟想了想,又含恨地補充道:「今年春天才滿的。」

「噢,剛成年?」趙堰打趣著,一邊把玩著手裡一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珠子,一邊把凌霜遞給他,「成年與否,又有什麼關係?」

沈滄舟被反派的三觀震驚了一瞬,接過劍,默了默,想到可能不是人家的三觀有問題,而是他這個「異世界的人」不適應,於是超小聲道:「可能我還是個寶寶……」

心理年齡實在「太小」,無法接受這些殺戮罷了。

「什麼?」趙堰並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

沈滄舟回了個樂天派的笑容,趕緊轉移話題,他想開口問問反派到底是怎麼想的,磕磕絆絆地開了口,卻是一句:「你……不殺她了?」

那語氣夾雜著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幾分驚訝,幾分好奇,聽得趙堰撫了撫額間發,又笑了,反問道:「你很希望我殺了謝薇央?」

沈滄舟急於否認,立刻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那就好。」反派似乎心情不錯,繞過了那橫躺在地的紅衣女子,腳步朝更深的山坳里去。

這姿態是徹底不管謝薇央了。

沈滄舟歷經了差點被謝薇央偷襲成功的事後,是再也不敢離那紅衣女子太近了,小心翼翼地繞著她走,一不小心,就繞到了野徑下面的草叢裡。

踩了一腳爛泥的沈滄舟:「……」

雖然隔了三米的距離,但沈滄舟還是看見那紅衣女子手腳處都被人用劍劃過,鮮血淋漓的,小腹處更是多了一個血洞,看上去有些可怕。

沈滄舟後知後覺想起剛剛反派捏在手裡把玩著的那個珠子,這才陡然想起,那怕不是……謝薇央的金丹了吧?!

雖然反派留了她一命,但就是不知道謝薇央醒過來后,能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了。

真是好狠一反派。

怎麼感覺在反派身邊呆著的風險有點高呢?沈滄舟決定以後不要惹到趙堰了,保命要緊啊!

「她應該也是魔域的人,留在修真界怕是有所圖謀。我廢了她修為,又把那葉沸血草留在原地,就看她自己的選擇了。」

遠山青黛,兩人向沈父辭別時還是天剛蒙蒙亮的清晨,此刻卻是天光大亮,陽光明媚。

金色的暖陽映照在山林,林間碧綠重重疊疊,又因光線飛舞而愈發青翠。

走得近了,沈滄舟才聽見反派頭也不回的一語。

「啊,這樣做挺好的。」沈滄舟表示只要不殺人,反派你做得都對,「就是剛剛那隻野雞實在是挺肥的,我可不可以把它……」『撿回來』三個字還未說出口,沈滄舟卻突兀聽見前面男子輕若嘆息的一聲:「之前……對不起了。」

「啊?」沈滄舟被反派這跳躍的思維弄得有點小崩潰,摸了摸後腦勺,他完全不明白反派這道歉是為的什麼,如果是因為之前反派的「不辭而別」,反倒是他沈滄舟應該說聲抱歉了。

「沒啥哎,是我說話過激了,你也知道,我這人習慣性的說話不過腦子,哈哈,你別放在心上。」

沈滄舟面對這麼認真給他道歉的反派,還有點不好意思,他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雖然方才見反派一言不吭地消失,還有點落寞和惆悵,被謝薇央暴起攻擊,甚至差點得手時,還在心裡偷偷罵了趙堰幾句,但是這會兒氣消了,想到反派走也是有原因的,他也就不記仇了。

「無妨,到底是我考慮欠佳了,沒有想到謝薇央醒來得那樣快。」前面走著的男子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一雙墨瞳靜靜的注視著他。

在那雙眼裡,沈滄舟看見自己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一副站沒站相的弔兒郎當模樣,感覺有損反派這清風明月一般的殼子的形象,當即把兩腳尖往裡挪了挪,又靠了靠,嘴裡的草也吐了。

一番操作過後卻是用力過猛,倒像是接受教練檢驗的軍訓學生一樣,分外老實乖巧。

然後沈滄舟就看見反派又笑了,那笑容從那雙濃如夜色的墨瞳底慢慢漫上來,像一池春水,最後隨清風緩緩蕩漾。

笑笑笑!一天就知道笑我!沈滄舟踢了踢腳尖,癟癟嘴,惡狠狠剜了反派一眼,然後昂起頭,走到了反派前面去。

他不知道的是,身後男子終於是低著頭,淺笑出聲,隔了小會兒,這才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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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反派所言,逐浪宗在袞風城正北方,恰巧坐落於天墟山脈北部的盡頭,它與妖界比鄰,較為靠近那片被稱為「白色墳墓」的極北荒原。

修真界地域遼闊,山川海洋應有盡有,荒蕪之地倒是不少,但因劍修追求「苦行,苦練,苦思」的三苦原則,再荒無人煙的地方也可能會有他們勤勤勉勉的身影,而其中,極北荒原卻是個例外。

那是位於修真界最北部的一片白色荒漠,在天墟山脈以北,恰因那綿延萬里的山脈而與修真界繁華的中陸隔絕。

極北荒原地勢一馬平川,其內靈脈斷絕,空氣中靈力稀薄,卻又常年刮過夾雜蝕骨的冰渣颶風,元嬰修為的修士進入其內尚且九死一生,久而久之,那片魔鬼地域再無也人問津。

而他們要去的地方,離那片「白色墳墓」雖隔著幾千萬里遠,但畢竟也是較少有人問津處。

一路上走走停停,沈滄舟得了一個金丹大佬的軀殼,還是個變異冰靈根的屬性,對愈發寒冷的氣候無所畏懼。

是那種敢於只著單衣,就去冰天雪地里打滾的勇士。

反觀趙堰,卻是有些「凄凄慘慘」了,軀殼修為不過練氣七層,雖然有火靈根庇體,但一路上還是冷得夠嗆,特別是走到荒無人煙的山林里時,想買件衣服避寒都不行。

一路上,兩人簡直是從夏天走到了春天,再回到冬天,身處「春天」時,反派還和沈滄舟一起「無所畏懼」。

等季節突變至「寒冬臘月」,沈滄舟看見縱然面無表情,也掩飾不了冷得渾身發抖的反派,想著他莫不是忘了自己現在的修為不過練氣七層?

沈滄舟摸著下巴思忖,一想到這兒,就頗有幾分對反派平時捉弄自己時的「惡趣味」的領會了。

入夜,山林里寒風呼嘯,如厲鬼出柙,茂密的植被遮住了頭頂明月,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

平素里正常的植物在夜間化作萬千鬼影,在寒風的擺弄中,有如千千萬萬隻從地獄里伸出來的魔爪。

沈滄舟早已找好了一塊擋風的巨石,在避風處生起篝火,火上烤著一隻剝了皮去了內髒的鮮肥的雪兔。

這兔子約莫是要準備過冬了,把自己吃得膘肥體壯的,皮下脂肪厚厚一層,放在火上烤了一陣子,油水「滋滋滋——」地往燒得火紅的木柴上掉。

因常年在外「旅遊」的經驗,沈滄舟還找到一種類似花椒的香辛料,用靈力打成粉末,在肉上均勻抹了一層,香味當即四溢。

對面坐著的反派身上披著四五件外袍,都是他原本就放置在空間戒里的衣物,很可惜的是,都挺薄的。

沈滄舟烤著兔子,這幾十日的趕路生活讓他感覺百無聊賴,此刻一雙眼目光小半盯著兔子,大半卻是落到了對面男子身上。

火光在那張因寒冷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上跳躍,莫名有些溫暖的意味。

沈滄舟用撿的木棍子戳了戳火堆,戳出來幾顆火星子,心想為什麼是同一張臉,換了個芯子,看上去便不同了呢?正如趙堰,雖然披著他以前的殼子,但現在是越來越沉穩,往高冷上靠近,不仔細點看,沈滄舟一個不注意都要忘了對面竟是自己原本的軀殼。

其實,他所不知的是,在趙堰眼中何嘗不是如此。

軀殼只是外衣,而靈魂永遠是內核,外衣可以任意塗抹修改,但靈魂卻是藏也藏不住的。

思考間,沈滄舟眼尖地看見對面反派又冷得渾身一顫。

在第一次看見趙堰縱然冷得渾身發抖,卻也故作無事地面無表情時,沈滄舟還感到好笑,可偷偷笑過後,還是從空間戒里給他撥拉出他的衣服披著,雖然那衣服是挺薄的,沒看見反派披了四五件,還烤著火,都冷得發抖抖么?

因為這冰靈根的影響,沈滄舟並不能太過準確地感受外界溫度,就像是屏蔽了「寒冷」這一感官一樣。

但看見反派都在發抖抖,沈滄舟自認為外界溫度肯定很低了,但是他也只能光看著,完全沒辦法幫反派分擔一下。

哎,也是好慘一反派。

兔子烤得外焦里嫩,沈滄舟卻沒什麼胃口,應該說自從互換靈魂后,他對食物的慾望便很低了,想了想,應該是修為的原因。

因而他只撕了個兔腿給自己嘗嘗鮮,剩下的全給了反派,眼見反派毫不推脫地拿過去就啃,沈滄舟心底莫名升起來一種別樣的快感。

看來他也不是這麼廢柴嘛,至少可以「養養」反派?

拿起兔腿,狠狠咬了一口肉下去,口感鮮滑多汁,沈滄舟被自己的手藝折服了,想想他從前世三餐外賣的社畜蛻變成如今「遊山玩水的旅遊達人」,過程之艱辛,真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將兔子消滅殆盡,沈滄舟看見不過是手上沾了點油的反派,感覺實在神奇,反觀自己,嘴巴上,手上,衣袖上,四處油跡斑斑。

「呵,沒個形象,真臟。」

反派約莫是吃飽了,終於有力氣來嘲諷他了。

沈滄舟不發一言,默默用靈力化水,將自己身上油跡,連同反派的手一起洗乾淨,心底默默翻了個白眼,想著你就嘲諷吧,晚上睡覺還不得繼續來小爺這兒?

果不其然,晚上冷風一吹,沈滄舟身上就收穫了凍成哈狗的反派一隻。

那人幾乎是掛到了他身上,同時熟稔地囑咐他:「把身上溫度調高點,記得用靈力保持住,可別又像前天晚上,半夜你收了靈力循環,弄得我差點凍昏了。」

這時沈滄舟就有了拽的資本,把頭一揚:「可你剛剛還說我什麼,『真臟?沒個形象?』你這麼潔癖,是不是要離『髒兮兮的』我遠點?」

「我說過要離你近點的么?」反派一把摟住他,幾乎把沈滄舟帶到了巨石避風的角落裡去,同時臉上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我明明是靠著我自己的殼子好么?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被反派纏緊,當成自動暖爐的沈滄舟已被懟得選擇下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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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反派互換靈魂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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