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謝薇央，或者稱她為「玄天魔女」更為合適。

原著里這是個清冷與魅惑共存，高傲與單純並進的奇女子。

當初沈滄舟看《破天》一書的時候，真是差一點就被作者套路了，那時候主角劇情已走了大半，半途冒出來這麼個女子，還以為是作者終於想起自己筆下的主角仍舊是個苦兮兮的單身狗，準備給主角安排一個妹子了。

沒想到打臉來得太快，令他猝不及防。

那時主角已拜入天墟派門下，成為一個光榮的內門弟子，在一次秘境中，主角從異獸爪下拯救了師姐謝薇央，自那以後，這個外表高冷內心單純的師姐三天兩頭跑到主角面前刷存在感，還是日常帶點小禮物，送點營養餐的那種。

讓一個女孩子這樣做，不就等於只差表白了么？

看上去，有戲，對吧？

送上門來的妹子不能不要，但是主角那個榆木腦袋一心修鍊，愣是讓一美人跟在自己身邊成了打手。

而後就是發現雲蔚宗叛變，與魔族勾結的劇情，主角成功搭救化血池裡的「反派」一隻，順便和「反派」拜把子，「反派」成功上位頭號小弟。

冰山美人依舊苦兮兮地跟著主角，乖巧當一打手。

只是那個時候，主角身邊的「小弟天團」實在是人太多，這個冰山美人的戲份一天比一天少，直到後來，作者乾脆不寫她了。

多年以後，主角和「反派」一起推魔界劇情，他們就會發現，他們計劃打A城，A城的領主馬上就加固防禦，計劃夜襲B城，B城的魔族不睡覺等著他們來，計劃CDEF……沒有一個計劃通，那段時間主角被害得慘兮兮的，終於開始反思是身邊的人出了問題。

然後反派的魔族血統就爆了。

然後主角身邊的「小弟天團」就把反派轟走了。

再之後，主角再也不肯親信任何一個人，每次都是一個人做決策，終於打到了魔界大BOSS面前，然後吐血發現魔尊座下幾員大將，其中就有一位「玄天魔女」。

然後主角就發現，那畫了又黑又紅殺馬特妝的「玄天魔女」，怎麼和隊伍里的師姐……有點像？

扭頭一看，師姐消失得無影無蹤，某小弟愧疚地說：「謝薇央昨天就消失了，沒想到居然是我們錯怪了趙堰，以前那些泄露的消息，竟然是……」

……

沈滄舟突然感覺自己膝蓋中了一箭，有點背不住這女子，幾乎想給森森的劇情跪下了。

只是又一深思，現在反派的表現有點奇怪誒，按道理來說現在趙堰又不清楚謝薇央的真實身份，為什麼會對他的這個「師姐」有這麼大的惡意呢？

還有，為什麼謝薇央會倒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小地方？現在的她難道不應該乖乖呆在天墟派，掩藏她魔族的身份，和天墟派眾人好好演戲么？

這個問題有點嚴肅，沈滄舟決定好好向反派旁敲側擊，爭取問個清楚。

「謝薇央？你的師姐？為什麼她會受傷躺在這裡呢？」幸好現在走的野徑是羊腸小道，沈滄舟走在前面，反派跟在後面，因而沈滄舟只需要假裝剛剛那一趔趄是自己沒看路不小心而為，暫且可以糊弄過去。

身後反派的聲音幽幽傳了前來：「倘若我說，我覺得這個人害了我，你信么？」

沈滄舟感覺莫名其妙，原著里反派和謝薇央都在主角的隊伍時，反派尚且什麼話都沒說，為什麼現在，趙堰就覺得謝薇央害了他？

「額……你有什麼證據么？為什麼要這麼說？」沈滄舟實在不解。

身後的男子似乎是低低笑了兩聲，笑得沈滄舟寒毛都豎起來了，只感到驚恐，反派你不是一直很高冷么？這詭異的笑到底是要鬧哪樣啊摔！

「算了。」那個聲音空寂飄渺，毫無任何情緒，似不在人間。

在身後那人輕輕的話語中，沈滄舟突兀感覺整個人都煩躁起來，他剎住腳步，背著那昏迷不醒的紅衣女子駐足原地，回首時，卻發現身後空空蕩蕩，只有斜風入亂草，赤日仍炙烤大地。

「趙堰？趙堰！你跑去哪裡了？」

「……」

趙堰……人呢？

一雙墨色眼瞳里映照著郊外荒草叢生的風光，毫無焦距，其內空空蕩蕩，沈滄舟無法形容自己這一瞬間的情緒，有些茫然，又有些惆悵，他不知道剛剛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所以現在……

瞄到地上那串了野雞的長劍時，沈滄舟整個人的心情都低落了起來，他把背上女子放在一棵古樹的綠蔭下，將那把長劍上串著的野雞弄下來，隨意扔在了路邊，然後撩起衣服下擺，將沾了血跡的長劍一寸寸擦拭乾凈。

這才收入鞘中，別在腰上。

白衣男子躍上古樹枝椏，朝四周都望了望，並沒有發現那個人的蹤影。

「倘若我說，我覺得這個人害了我，你信么？」

回想起這句話，沈滄舟簡直想錘自己兩下，他就該知道，現在的趙堰才歷經了那麼大一堆糟心事，自己卻還可笑地勸了他一路要「向善，做個好人。」

這簡直無異於「何不食肉糜？」

最後他為了一己私慾，想弄明白前因後果，還選擇「質問」趙堰：「你為什麼覺得謝薇央害了你，你有什麼證據么？」

白衣人緩緩蹲在樹枝上，越想越覺得自己是蠢到家了，現在好了，反派跑了，等他把謝薇央送到老爹那兒治好，之後謝薇央妥妥跟定他了，「主角和反派反目成仇」的戲碼就簡直不要再提前了。

甚至連和反派拜把子的戲份都直接砍掉了呢，呵呵。

折了根樹枝，沈滄舟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你是個蠢蛋。」

「是的我是個蠢蛋。」

「天下第一蠢？」

「沒錯天下第一蠢。」

「……」

腦袋裡亂糟糟的，沈滄舟也不知道反派頂著自己的殼子會跑到哪裡去。

也許是逐浪宗？

只要反派找得到的話。

也不知道以後怎麼辦啊，反派這「殼子」現在還被天墟派眾人全大陸通緝著呢，也許他可以去老爹那裡偷一張□□，然後繼續滿大陸地享受人生加旅遊？

但是反派呢……

反派這殼子的一身修為，一把本命劍，和一空間戒的寶貝，真的是說不要就不要了么？

這麼一想，好像是他賺到了？

白衣男子嘆了口氣，把那樹枝隨手扔了，現在沈滄舟也不知道為什麼天道非要劈那道雷，將自己和趙堰互換靈魂，如果是反派還在他身邊，兩人以後總歸會一起商量如何再換回來，而現在反派一走了之，他確是很虧欠別人。

他不喜歡虧欠別人。

當務之急還是把謝薇央送到老爹那兒吧，雖然在了解她以後的這些作為後，沈滄舟都覺得難以接受，說他聖父也罷，說他爛好人也罷。

到底內里還是個活了二十幾年的現代人，在修真界連頭異獸也沒殺過，要他看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靜靜死去，曝屍荒野，他良心不安，實在是做不到。

大不了以後堅決不把這妹子拉進「小弟天團」，就可以避免那些糟心事了。

如此想著，沈滄舟翻身下樹去，靈力高強又身體素質好就是這樣方便，這類電視上才看得見的特效動作，幾乎是心念一動就可完美做出。

白衣在空中翩飛，男子尚未在原地站定，陡見一柄玄鐵冷劍從身側飛出，直取他面門！

不知何時，被扶在古樹下綠蔭處的女子已然蘇醒，此刻左手捂著腰間傷口，右手持著長劍，一襲紅衣，站在他面前。

那雙美目里滿是冰冷的，不屑的表情，滿滿的惡意似乎要傾瀉而出。

她沒有開口，卻彷彿在說：「趙堰，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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