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留下的侍衛

爹爹留下的侍衛

對西側院所有人來說,今日都是值得慶賀的一天,首先他們小少爺在昏迷一月之久后蘇醒了,其次沈太醫親自診斷他們小少爺的身體正在逐漸恢復。

前者讓西側院充滿喜悅,一個多月以來他們都在盼望此事,後者則讓西側院先是驚后是狂喜,十多年間,日也盼夜也盼,無數失望后已經逐漸放棄的當下,聽見這消息,比起喜更多的是訝異和無法言說的情感。

反應最大的自然是劉氏,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之後眼淚就止不住往外流,像是想讓心裡的酸楚都隨淚流走,方霽和青荷都默契的沒有出聲勸解,劉氏心中積攢了太多的苦,如今能一口氣吐出來倒是好事。

果真,劉氏很快就緩過勁兒來了,喜氣洋洋的給西側院所有奴僕發喜錢,因為動靜實在不小,很快整個方府都知道了這個消息。有的只是隨耳一聽,有的則是放在了心上,有的默念幾句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有的則是怨念四起,但不論如何,西側院這邊現在是沒有空閑細琢磨誰誰是什麼心思的。

發生了這麼大事兒,今日因旬假回家探親的奴僕大都提前趕了回來,直到這時方霽才有機會見到西側院基礎的人員設置,二房奴僕不算多,因他落水又處置了幾個,現在更是少。

他們排著隊進屋給方霽請安,各個面上帶笑說著吉祥話,很是喜慶。湊著這樣機會,方霽也把西側院的丫鬟婆子認了個全乎,名字好歹對上了人。

其中,方霽有些熟悉的是青梓和張奇,青梓是青荷之後被提拔上來的大丫鬟,主要照料他的飲食起居,張奇是青荷的兒子又是他的伴讀,兩人自小一起長大,他昏迷的這段時間,整個西側院除了劉氏,這兩人陪在他身邊的時間最多。

雖然常常聽到他們說話,但見到真人還是第一次,方霽本以為還需要點適應過程沒想到現實情況比他想的樂觀的多,這兩人照顧他已然成為習慣,交談之中對他也多有牽就,並不會給他帶來太多的壓力。這也讓方霽鬆了一口氣,雖然他覺得自己並不需要做太多的掩飾,但讓身邊人心存疑慮總是個隱患,索性現在不用擔心了。

之後張管事帶著幾個侍從過來拜見,他們尋常都住在前氈房,只有劉氏傳召才會過來,今日專門請命是專門過來探望方霽,因為他們幾人是方德林留下顧著他們母子三人的,所以劉氏准許了。

「想來他們是想起親眼確認我阿狸好轉了,李進他們幾個自小跟在你爹身邊,你爹爹這次外放專門把他門留在府上,就是恐怕我們母子突然遇到棘手之事不好動作,也幸好有他們在,當日才能短時間尋來葛大夫,我兒才少受了這些罪,」劉氏在旁邊感嘆道。

方霽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他素未謀面的爹考慮的可謂周到,目前來看他確實不失為一位好夫君、好父親。

等真的親眼見到幾個侍衛之後,方霽就不確定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否正確了。不著痕迹的打量一下這幾人,方霽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前面的張強張管事他剛見過一面,後面幾人無疑就是住在前氈房、他爹爹留下的侍從。

侍從?他們短褐貧衣和其他奴僕確實沒什麼不同,也非常懂規矩,進門之後不多話也不亂瞟,給劉氏和方霽請安之後就站在原地微微低頭,直到最後告辭之時才微微打量了幾眼方霽。

「那夫人,我們就先退下了,」張強表達完自己的心意,提出告辭。

「嗯,這段時間各位辛苦了,月俸加倍,張管事你記得拿二老爺的兌牌去庫房領銀兩,」劉氏叮囑。

張強應了一聲,領著幾人往外走。

方霽捻了捻手指,拿起放在旁邊的茶碗,驚呼一聲:「燙。」茶碗隨著他的動作朝要離開幾人的方向飛去。

最後的那名侍從長臂一伸,茶碗被穩穩的接在了手裡,半碗茶一滴未倒出來。

方霽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似什麼都沒察覺。

劉氏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嚇了一跳,忙站起身拉起方霽的手查看,著急的詢問:「阿狸,我兒可有燙傷?」

方霽看著劉氏如驚弓之鳥一般的表現,心裡微微有些抱歉,連忙解釋:「娘,我無事,就是入手那一瞬間覺得燙反應過度了些,倒在手上其實只有些溫熱。」

劉氏看方霽手確實無事,連個紅印都沒有,才放心了些,「你這孩子,」又轉頭吩咐青梓,「以後,六少爺身邊不能放燙茶。」

「是,」青梓趕忙應聲。

「勞煩你了,」方霽轉頭向那名接到茶碗的侍從說道。

「都是屬下分內之事。」

「確實多虧了你,」劉氏也舒了一口氣,今日大喜的日子她不想出現茶具摔碎這樣不祥的事情。

侍從只微微頷首,就跟著前面幾人出了方霽的房間。

————

方霽到底才剛醒來,又見了這些人,怕他累著,劉氏催著他用了些參湯就讓他躺下養神,不一會兒她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是被吵醒的,睡夢中方霽感覺自己鼻息間有些癢,伸手拂了幾下,還是感覺不舒服,只得睜開眼看情況,入目是一個明艷的小姑娘,大概十多歲的樣子,身穿桃紅的襖裙,頭髮挽成雙髻,手腕上帶著銀鈴鐺,動作之下『鈴鈴』作響,不吵,襯的小女孩更加靈動。

只一眼,方霽就確信這是他同胞妹妹——方晴,血緣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明明他是第一次見到方晴,但就是莫名對她有一種親近感。

「哥哥終於醒了,」方晴拉起自家兄長的手,歡喜地說道。

「害晴兒擔心是哥哥的錯,」面對軟軟糯糯的小姑娘,方霽的聲音不禁柔和了三分。

「怎麼會是哥哥的錯?」方晴反駁,哥哥是最大的受害者才對,想到這一個月來只閉眼休息的兄長,方晴是一陣后怕,「哥哥以後萬不可再這樣了,嚇人的很。」

方霽先是一愣,隨即勾唇笑,抬手拍了拍小姑娘的頭,「所以哥哥道歉了,保證下次絕對不會了。」

方晴重重點了點頭,「哥哥要說話算話。」

「嗯。」看小姑娘認認真真囑咐的表情,方霽覺得有些好笑。

劉氏掀開門帘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兄妹倆面帶笑容說著話,歲月靜好。兩個人的五官長的像,阿狸雖瘦弱,五官沒有長開,自小不如女兒明艷,不過笑起來的時候兩人算是平分秋色,滿滿的是溫暖和愛。

劉氏鼻頭一酸,這一雙兒女就是她的命,一個都不能少。

眨了眨眼,不讓眼眶裡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在幹什麼?她阿狸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劉氏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緒,這才帶著青荷踏進房間。

「又在作弄你哥哥,晴兒聽話,哥哥現在還需要好好休息,下次可不能這樣了,」劉氏嗔怪。

「是,」方晴重重點頭,很是乖巧。

「娘,無事的,我也想早些見到晴兒,」方霽表示道。

方晴小姑娘在一旁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也是這樣想的。

「知道你們兄妹感情好,娘不過說了一句話,怎麼這就把娘排擠在外了?」劉氏假意傷心。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裝的,方霽正想順著說兩句,旁邊的小姑娘就一咕嚕起身跑到劉氏那連連表示自己沒有,那股認真的勁兒一看就知道是把這話放在心上了。

劉氏抱著女兒抖了好久機靈,才表示自己已經消氣了。

看著自家妹子因為娘的表態而鬆一口氣的樣子,方霽覺的自己任重道遠,這麼好騙的嗎?要說天真善良,這也太過分了些吧?

正在這時候,外面傳來通傳聲,「夫人,大少爺過來探望少爺。」

「快請進來,」劉氏趕忙笑著表示,旁邊的方晴面上也掛了些笑意,顯然對這個侄子(哥哥)的印象不錯。

方霽若有所思,方家大少爺方翎是三房長子,作為方家第三代中最先降臨在這個世界的孩子,他在方家有著其他子孫難以超越的地位,再加上方三夫人是方老夫人嫡親的侄女,親上加親的結果自然就是更為重視。

昏迷期間,方霽印象里這個大兄長也從來沒有過來,怎麼娘和妹妹的態度這麼好?之前對上方銘,這邊可是滿滿的防備。

這樣想著之時,一個少年走進門,他的五官不算多有特色,拼合在一起卻非常舒服,身上的淺綠衣袍和腰間白玉,不說多華貴,卻非常適合他,微微揚起的嘴角為他加分不少,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質無害親和。

溫潤如玉,方霽覺得這四個字用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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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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