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吃過午飯,劉大牛練一會功,已能慢慢坐起,但覺四肢百骸無不真氣流動,又驚又喜,內力好像頗有進境,他茫然不解。原來小黑乃是那少女養的一條狗子,劉大牛聽到答案,哭笑不得。到晚飯時候,周素蘭的爹爹回來,肩上扛着一隻狍子,手中提着一隻山雞,一隻野兔。他三十來歲年紀,背負長弓,手握鐵叉,濃眉大眼,膀寬腰粗,極是威武。劉大牛暗暗喝一聲彩,說道:「小子劉大牛,多謝大叔救命之恩。」那漢子微笑道:「小事而已,你順水而下,也是極巧,看來你我二人倒有緣分。」白芷靈道:「大叔還是別和他有緣分的好,這人一肚子壞水,保不定那日會恩將仇報。」那漢子哈哈笑道:「小娘子數說男人不是,天下寧有此理?」白芷靈臉色漲的通紅,怒道:「你這渾漢,誰是他小娘子!?」那漢子不理她,對劉大牛擠眉弄眼道:「脾氣不小,小兄弟可有的苦頭吃啦!」劉大牛苦笑道:「大叔誤會啦,她是官家小姐,我不過一個窮小子,那能配得上人家?」那漢子奇道:「難道你二人不是私奔出來的?」白芷靈大怒,呼的一掌往那漢子面上打去。那漢子後退一步,雙眉一沉,說道:「你敢對我動手!?」他低眉沉喝,自有一股威嚴之氣,白芷靈不敢在他身上撒氣,搶上兩步,呯的一拳打在劉大牛左眼。劉大牛猝不及防,他雖能坐起,手臂仍是不能格擋,待伸臂去攔,眼眶早中,登時淚水橫流,捂住左眼,道:「你幹麼打我?」白芷靈目中淚水滾滾而下,怒道:「若非你這淫賊捉我出來,我豈會吃這等苦頭!?你這淫賊害我好不辛苦,我恨不得殺了你!」說完掩面奔出。此時夜色漸濃,劉大牛生怕她遇到危險,掙扎著下床要去尋她。周素蘭奔出去道:「我去追白姐姐!」話聲漸遠,那漢子道:「這小丫頭一點禮數也無,不知她爹是如何教導的。」伸手替劉大牛把脈,但覺他脈象平穩,點頭道:「再過幾日便能痊癒,你安心養傷。」劉大牛道:「多謝大叔。」那漢子道:「不必客氣,我累得你無故挨一拳,當是賠罪,過幾日我要去西北,你們傷好,也能早日離開。」劉大牛道:「不敢請問大叔尊姓大名?」那漢子微笑道:「我姓木,名百弓。」劉大牛奇道:「周姑娘豈非是大叔女兒?」木百弓目光凜然,說道:「她是我養女,並非親生女兒。」劉大牛被他目光一掃,心中大吃一驚,只覺此人神態威猛,氣勢凌然,大非常人,不敢與他對視,低頭道:「小子一時失態,尚請大叔不要掛懷。」木百弓笑道:「此等小事,我怎會介懷?小兄弟瞧我是如此小氣之人么?」哈哈一笑,出房去了。不過一會,但聽臨房聲響,周素蘭與白芷靈二人歸來,劉大牛心中稍安,沉沉睡去。修養半月有餘,這一日,陽光明媚,四人齊聚一堂,擺上酒菜,木百弓言明今日離去,劉大牛對他極是欽佩,知他身有要事,自無法多留,二人喝酒談天,暢聊天下時事。劉大牛來自後世,一些理論說來往往一語中的,剖析明白之後,木百弓只覺大是有理,不覺對他刮目相看,但覺這小子性格有些優柔寡斷,然思維活躍,頭腦靈活,不拘泥於世俗禮教,對天下大勢看得極是通徹,宛若一個數十年的老江湖一般。他初時見白芷靈無禮動手,劉大牛毫不生氣,頗覺這人是個軟骨頭,有些瞧不起他,此時看來,倒覺他灑脫不羈,是個人物,心中存了結交之心。白芷靈面色陰沉,不時罵幾句淫賊,想到爹爹,竟是食不下咽。周素蘭乖巧之極,不時與二人笑鬧玩樂,劉大牛心中陰霾一掃而光,數杯酒下肚,不辨東西南北。木百弓道:「小兄弟見解獨特,發前人未聞,足見學識淵博,我們二人有幸相遇,實乃天地造化。」劉大牛伸手重重一拍桌子,叫道:「看你未必我大多少歲,你我二人意氣相投,何不結為兄弟!?」木百弓微一遲疑,說道:「你我結為兄弟?」劉大牛拂袖而起道:「怎麼?你看不起我?」木百弓哈哈一笑,說道:「我今年三十四歲,老起臉皮,便做你大哥啦!」劉大牛大喜,說道:「小弟今年十七歲。」二人攜手而出,撮土為香,拜了八拜,劉大牛喜道:「大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木百弓跪下還禮,相攜而起,兩人齊聲大笑。劉大牛酒量不佳,不一會,昏暈在地,醉的不省人事,周素蘭嘻嘻笑道:「我如今是不是要叫他叔叔?」木百弓微笑道:「那倒不必,扶大牛進去歇息,今日怕是走不了啦。」次日一早,四人相攜下山,原來此處已是潏河下游,距長安數十里之遙。木百弓遲遲不放白芷靈離去,便是以為二人乃是一對私奔的小情人,其時鬧起彆扭,他年輕時錯過一個女子,終生悔恨,不願二人步他後塵,這才不說是何地界。白芷靈從未出過遠門,自不認路。劉大牛與幾人相聚及月,依依不捨,不願白芷靈獨自回去,生怕她路上遇到歹人,只得與木百弓灑淚揮別。木百弓道:「他日有暇,二弟來西北尋我,你我二人再好生相聚。」劉大牛道:「大哥此去西北,萬事珍重。」語意誠懇,木百弓怦然心動,嘴張張合合,說道:「你也是,二弟,大哥有一言相勸,這女子對你毫無情意,男子漢大丈夫,不可沉迷女色。」劉大牛臉上一紅,白芷靈哼一聲道:「他是淫賊,我豈會對他……」周素蘭道:「大牛哥,記得要來西北看望我們。」木百弓微笑道:「好啦,天色不早,我們走了。」轉身離去。劉大牛遙望二人身影消失,轉而向東,說道:「我們走。」白芷靈道:「也不怕丑,大男人的哭哭啼啼。」劉大牛道:「待前面有了市鎮,我們去租輛馬車,明日當能回去。」白芷靈聽到「回去」二字,心中大喜,也不回嘴。午時將近,二人腹中飢餓,來到一個茶館,叫了兩籠籠包子,一隻肥雞。這茶館臨着一條小路,路上良久不見一人,劉大牛正自大嚼大喝,忽聽一人大聲道:「店家,快來二斤牛肉,沏壺好酒!」聲音響亮,劉大牛聽得耳熟,轉眼看去,那人口寬鼻大,面容清瘦,正是擄走白芷靈那人。那人看到二人,不待坐下,呼的一聲站起身來,喝道:「是你小子!?」劉大牛嘻嘻笑道:「你傷好了?又出來禍害良家婦女?今日教我撞上,你我二人好好分個高下!」那人神色不定,便欲立時動手,與之撕拼,但知他傷勢只好了十之五六,此時動手,豈非自取其辱?他臉色陣青陣白,說道:「你幹麼陰魂不散的跟着我?是想殺我揚名么?」劉大牛淡淡的道:「你是勢若臨風?」那人道:「不錯,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勢若臨風吳德勝。」說到這裏,店小二捧著一壇酒出來,吳德勝探手一抓,將店小二擲向劉大牛,身子往後縱去,疾奔而去,叫道:「老子傷仍未好,你若想取我性命,便來追我!」他足下點塵不驚,身法快若閃電,霎時間奔出數十丈。劉大牛接過店小二,放下他身子,吳德勝已奔出老遠,追擊不上。白芷靈道:「我似乎見過這人。」劉大牛心道:「你自然見過,便是他擒你出來的。」遠處數人縱馬奔來,有男有女,衣衫明亮,俊秀儒雅,風采照人。奔到近處,劉大牛看清,劉克海赫然也在其中,他與那少女二人垂頭喪氣,跟在一個老者身後。那老者神色慈和,大袖飄飄,長須花白相間,年約五十餘歲,一副高人風範。劉克海左右二人,正是長臉漢子二人,尚有一個十七八歲的白面少年。幾人勒馬站定,圓臉胖子下馬走來道:「店家,好酒好菜快端上來。」隨手拋出一錠銀子,斜眼掃過,說道:「各位請換個地方!」他背負長劍,神色兇惡,鄰桌酒客敢怒不敢言,紛紛結賬離去。圓臉胖子面上毫無喜色,瞪着劉大牛。白芷靈輕拉劉大牛衣袖,小聲道:「我們走,這人兇惡的緊。」劉大牛那夜被長臉漢子逼下山崖,正不知如何找幾人晦氣。不料他沒去尋那長臉漢子,圓臉胖子倒先來仗勢欺人,他心中對二人毫無好感,怒氣漸生,冷冷的道:「這茶館又非你們所開,我在此處用飯,干你何事?」長臉漢子聽到他聲音,躍下馬來,疾步上前,怒道:「你讓不讓!?」他話音未落,長劍哧的一聲直刺劉大牛,偷襲之意毫不掩飾。原來他已認出劉大牛聲音,生怕劉大牛將他那夜醜事抖出,是以一上來,便是厲害招數,要殺他滅口。這一劍快疾,劉大牛看得極准,伸指彈出,叮的一響,長臉漢子長劍飛向半空,直飛出五六丈遠,方始落地。他大吃一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劉大牛內力竟如此深厚,長劍飛出五六丈遠,自己縱是全力投擲,也萬萬無法做到,劉大牛隨意一指,竟有如斯威力?他怔愣半晌,但覺半邊身子酸麻,面上陣青陣白,不知該當繼續上前動手,還是知難而退。那老者驚咦一聲,說道:「少年人功夫不錯,不知師承何派?」他聲音柔和,聽來若和風絮柳,醉人心魄。劉大牛又驚又喜,尋思:「原來我武功不是差勁到無以復加,那吳德勝想是頗為了得,這才和我打個平手。這人驕傲的緊,以為他天下無敵,卻嚇我一大跳。」原來長臉漢子長劍刺來,劍法雖快,劍上勁力極弱,他心中不解,伸指一試,居然一擊敗敵。劉大牛心中大喜,兀自愣神,圓臉胖子舉棋不定,心知武功稍遜長臉漢子一籌,長臉漢子既一招落敗,他如何能是敵手?只是師傅問話這小子竟敢不答,他這做弟子的若不為師分憂,豈能說的過去?待見白芷靈雙目咕嚕嚕亂轉,想也不想,哧的一劍往白芷靈刺去。白芷靈不會武功,焉能閃避的過?噗的一聲,胸口中劍,她尖叫出聲。劉大牛被她一叫,登時回過神來。白芷靈雙目緊閉,面如金紙,呼吸微弱,已自昏倒一旁。劉大牛驚怒之下,抱起白芷靈,叫道:「你怎樣?快醒醒!」白芷靈胸口鮮血直冒,幸而這一劍刺偏,否則傷了心臟,她早已斃命。圓臉胖子抽劍疾退,劉大牛順着長劍望去,圓臉胖子正自轉身奔去,他惱怒之下,渾然天成隨手拍出。他這一掌含怒拍出,勁力大的出奇,那老者搶上相救,奈何距離遠了,終是不及救援。圓臉胖子大叫一聲,身子前沖數丈,倒翻在地,已然斃命。便在此時,白芷靈呻吟一聲,劉大牛伸臂抱住她,只聽白芷靈顫聲道:「好……痛……我……我怎麼……」眼看白芷靈胸前鮮血染紅一大片衣服,劉大牛不會點穴止血,空自內力深厚,束手無策。那老者沉聲道:「小娃娃,起來接招。」劉大牛知白芷靈若再流血,絕無幸理,手忙足亂的用她衣服堵住傷口,回頭喝道:「誰會點穴止血!?快來!」他心中悲憤,喝聲中運足內力,震得幾人耳鼓嗡嗡作響,那老者身子一晃,暗驚這少年內力之深。劉克海忽然道:「我會!」那老者森然道:「退下!」那少女搶上兩步,來到劉大牛身邊,她已認出二人,低聲道:「我來!」運指如風,點下幾指,白芷靈血流登緩,劉大牛大喜之下,顫聲道:「你有沒金瘡葯之類的東西?」那少女道:「我帶她進去敷藥。」劉大牛正欲相謝,忽覺后心冷風悚然,他懷中尚抱着白芷靈,不及放下她,縱身躍出茶館,突的一聲,回首望去,長臉漢子搶過圓臉胖子的長劍,此刻刺在他適才立足之處。這一劍使力甚巨,一尺多的長劍,入土七八寸有餘,刃峰似被何物咬住,他竟無法拔出劍來。劉大牛怒道:「你還要偷襲我!?」身隨聲進,揮掌往長臉漢子頭頂擊下。那老者道:「我徒兒縱不成器,也有老夫管教。」隨着話聲,碰的一響,與劉大牛對了一掌。劉大牛蹬蹬蹬退出三步,只覺血氣翻湧,喝道:「再接我一掌!」左臂抱着白芷靈,右掌一圈,半空中畫個圓弧,直擊那老者胸口,手下絕不容情,已非比武較量,而是生死相搏。那老者面色慘白,適才和劉大牛對一掌,但覺此人年紀輕輕,內力渾厚,竟無窮無盡。這一掌勁力奇大,他不敢硬接,刷的一聲,從白面少年手中抽出長劍,劍尖一點,刺向劉大牛右眼。劉大牛眼前寒光閃動,躍退尺余,那老者劍法森嚴,長劍靈動,飄逸凝重,兼而有之,大是難斗。揮掌逼開那老者,喝道:「且住!」那老者身子一頓,長須隨風而起,直如神仙人物一般。白芷靈胸前劇痛,又已暈去,劉大牛道:「相煩姑娘先救我朋友。」那少女接過白芷靈,奔去內室。劉克海長劍擲來,叫道:「兄台用兵刃!」那老者大怒,喝道:「你是鐵了心反我?」他人隨聲至,長劍一圈,勁力籠罩丈許方圓,劍尖虛點,竟看不出他要刺向何處。劉克海閃身相避,身法遲滯,伸手去抓長劍,左手點出,直指那老者胸口膻中穴,乃是與敵同歸於盡招法。劉大牛自后搶上,他不會用劍,但當年曾教李雪玲殘陽真劍,沒吃過豬肉,豈能沒見過豬跑?他在後世也常自看金庸小說,明白獨孤九劍之理,雖說僅一套理論而已,然批亢搗虛,破字為意,卻也似模似樣。這一劍直指那老者后心,倘若那老者不轉身迎敵,他能殺了劉克海,自己也能在他背後刺個透明窟窿。那老者聽到身後嗤嗤聲響,暗暗驚異,知劍上灌注內力驚人,捨棄劉克海,側身閃避,身子一轉,斜退跨步,劍尖自下而上,直挑劉大牛左頰。劉大牛舉劍撩削,劍刃平舉猛砸而下,要憑深厚內力,震飛敵人兵刃。那老者知他內力深厚,這一劍若被砸中,只怕長劍立時被他砸斷。那老者長劍不待使老,身法又轉,自左側刺出一劍。劉大牛手腕一轉,刺他右腰。那老者喝道:「好劍法!」他長劍猛舉,劍光閃爍間,如瀑布一般撒將下來,竟是無孔不入。劉克海駭然變色,叫道:「兄台快退!」他這一個「退」字出口,劉大牛反而搶上一步,長劍往那老者手腕刺去。那老者面露喜色,左一劍右一劍,刷刷刷連環三劍,一劍快似一劍,劉大牛步步後退,忽覺左肩一痛,已被那老者刺中。幸而劉大牛內力渾厚,逼的那老者無法近身,否則這一劍便將他半邊身子也削下來。劉大牛痛出一身冷汗,知劍法不是自己所長,當下擲出長劍,那老者側身閃避,劉大牛揮掌疾拍。他運足內力,掌風如刀,那老者鬚髮被颳得胡亂飛舞,劍法雖厲,卻也無法攻入劉大牛身周數尺之內。劉克海又驚又喜,尋思:「想不到這位仁兄武功高強若斯,早知如此,那夜與他一同離去,豈會被師傅捉到?原來他那日與人對掌,已自受傷,否則這幾掌打出,我若不棄劍認輸,也只有敗亡一途。」長臉漢子長劍仍未拔出,但覺二人打鬥勁風猛烈,目光全被場中二人所吸引,索性不去拔劍,仔細觀看二人動手。那老者身法快捷,來去縱躍靈動,便如狂風中一朵羽毛,隨風飛舞,看似極險,又似遊刃有餘。劉大牛掌法剛猛,內力渾厚,泣血十六掌全力迎擊,虎虎生威。烈日之下,劉大牛始終無法擊到那老者,那老者也無法傷到劉大牛,二人這一相鬥,竟是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堪堪拆了百餘招,那老者心下焦躁,尋思:「我乃堂堂一派掌門,居然奈何不了這毛頭小子,傳將出去,豈不笑掉江湖同道牙齒?」劉大牛內力流轉,殘陽真氣越轉越旺,絲毫不覺氣喘,但覺每一掌打出,內力激蕩之下,掌法愈加猛烈,初時尚處於守勢,到得後來,於內力運用之妙,頗有心得,掌法更見凝重。那老者早看出劉大牛身法奇差,圍着他四下轉圈,盼望他一個疏神,立時縱上去刺他一個透明窟窿。豈料劉大牛身子略轉,揮掌拍來,渾不理會他誘敵虛招,偏又掌力兇猛,逼得他無法近身。又斗兩百餘招,那老者喘息漸沉,心中直罵:「你這小子,不知從哪裏學來這等半吊子功夫,若非你掌力兇狠,便是十個你小子,老夫也早斃了。」他身法大不如前,額頭見汗,忽然躍退丈余,罵道:「你小子會不會打架?翻來覆去便是這些招數,不會別的么!?」劉大牛哈哈笑道:「對付你,這幾招足以,我何必換別的?」那老者怒道:「不打了,打來打去,毫無趣味!」說完翻身上馬,縱馬離去。竟不等候其他人。劉大牛愕然半晌,想起白芷靈傷勢,奔入內室,但見白芷靈衣衫裸漏,那少女伸手按在她小腹之上,正自運功,顯是已到緊要關頭,那少女汗出如漿,身子微微顫抖。看到劉大牛闖進來,心神大動,身子一顫,嘴角流下鮮血,雙目一番昏暈過去。劉大牛嚇一大跳,暗罵自己魯莽,替白芷靈穿好衣服,見二女面色慘白,呼吸微弱,焦急之下,叫道:「劉克海,快進來!」劉克海聽到聲音,奔進房中,二女躺在床上,面如金紙,他大吃一驚,伸手診脈,但覺二女脈象微弱,似斷似續,忽強忽弱,委實怪異之極,他拿不準二人傷勢,也不敢胡亂醫治,眉頭緊皺。劉大牛心中焦急,看他神色,想來自己又闖大禍,小聲道:「如何?她們傷勢怎樣?」劉克海道:「我不知道,她們似乎身受極沉重的內傷,脈象怪異,我也不知是何癥狀。」劉大牛奇道:「芷靈被那人刺一劍,怎會有內傷的?」劉克海皺眉道:「我也不知,難道四師兄傷人之時還用上陰勁?」低頭沉思,喃喃的道:「不會!他使一招『昆仲飛絮』刺傷這位姑娘,師傅言道:『昆仲飛絮力不用盡,迴旋刺敵,勝在招數巧妙,卻非以力制敵。出招時應灌注內力,使身法圓轉,劍勢清靈,如此才是飛絮二字精義。」劉大牛道:「卻是為何?」劉克海道:「小師妹怎會受傷,我心下全然不懂,不過我二人正欲去尋一個名醫,兄台不若與我們同路。」劉大牛道:「她們二人呼吸微弱,隨時會停,先顧好眼下再說。」劉克海道:「這個不難,在下身上還有一瓶凝氣丹,每隔兩日,喂她們服一粒,可保性命無憂。」劉大牛喜道:「快!快!快喂她們吃。」劉克海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兩枚黑色藥丸,清香撲鼻,那藥丸極小,不足指甲蓋一半大小,白芷靈嘴唇緊閉,劉大牛伸手撬開,和水送她服下,過了片刻,只見她面色漸轉紅潤,這凝氣丹果具靈效,白芷靈呼吸頗顯平穩,顯是這條性命撿了回來。原來劉大牛武功高強,那少女急盼他能救下自己,是以敷上傷葯,心想金瘡葯藥效緩慢,劉大牛不見這少女起身,豈能儘力救自己二人?當下便想用自身內力,替白芷靈疏通經絡,她內力雖強,白芷靈全然不會武功,自然無法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引導,那少女大覺吃力,正行至緊要關頭,劉大牛忽然闖進,白芷靈衣衫盡解,那少女羞怒之下,內息不受控制,登時在體內亂竄。她本強自運力,消耗甚巨,這麼一來,無法抵擋混亂真氣,那股真氣在二人體內來回遊動數次,那少女豈能抵擋?只覺胸腹間一股鬱悶之意傳來,雙目一黑,人事不知。其中道理,劉大牛卻是不知,但覺那少女也受內傷,委實怪異,左右查看一番,不見有人,尋思:「眼下只有和他們一起去尋那名醫,否則我倒因此害死芷靈,那我百死莫贖,縱然千刀萬剮,也是對不起芷靈。」說道:「你說的那名醫在那裏?」劉克海替那少女蓋上被子,小聲道:「去外面說。」白芷靈穩睡如故,劉大牛心下沉重,跟着劉克海出來。茶館老闆小二早不知逃往何處,外面並無一人,圓臉胖子命歸黃泉,劉大牛心下惻然,他來到這個世界,生平頭一遭殺人,伸手板正圓臉胖子,只覺他身子僵硬,早已冰涼。圓臉胖子雙目圓睜,眼角流血,嘴巴大張,模樣極是嚇人,劉大牛忍不住退後一步,坐在地上怔怔半晌,望着雙手,喃喃的道:「我殺人了……我真的殺人了……」若非圓臉胖子刺白芷靈一劍,劉大牛無論如何也不會殺他,白芷靈在他心中極重,他寧願自己性命沒有,也絕不讓白芷靈有一絲傷害。這一切說來,還是圓臉胖子咎由自取。劉克海默然道:「他是我四師兄,陳抗,他不該偷襲你朋友,兄台也不必自責。」劉大牛神色凄苦,劉克海拉起陳抗,去後院埋了,回到前院,劉大牛仍自怔怔而坐,他拉起劉大牛,兩人坐下,各自倒一杯茶,劉克海喝了一口,手指微微顫動,想是心情難以平復。劉大牛忽然道:「那老者是誰?」劉克海嘆道:「他是我師父。」劉大牛道:「你幹麼助我?與你師父為敵?」劉克海道:「房中那姑娘是我小師妹,複姓歐陽,單名一個潔字。」他面色沉痛,起身去鄰座拿一壺酒,咕嘟咕嘟狂飲數口,遞給劉大牛。劉大牛揮手示意不喝,劉克海苦笑道:「我姓劉,雙名上克下海。」劉大牛自報姓名,兩人見了一禮,劉克海道:「我們是風林派的,我師父姓胡,單名一個志字。我和小師妹想來劉兄也看得出來。」劉大牛道:「你們二人情深義重,小弟極是欽服。」劉克海揮手道:「情深義重又能如何?胡志不允我們二人耽誤學武,硬是要生生拆散我們,我與小師妹一合計,便欲從此偷偷下山,漂泊江湖,或是尋一處深山老林,終老此生。」他面色漸漸變紅,呼吸急促起來,也不稱胡志為師,接着道:「那知我們二人尚未下山,胡志竟打了師妹一掌。這一掌是我們風林派震派絕學『風陰掌』,掌力陰柔惡毒,極是厲害。小師妹身受重傷,胡志嘿嘿冷笑道:『克海,你們二人婚事,我決不應允,盼你從此收心,若你二人以門派為重,他日我便治好潔兒之傷。若你們執迷不悟,我絕不饒你!』其時我又驚又悲,知胡志向來說一不二,暗自隱忍,過了幾日,小師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決意陪她過完剩下日子,於是我們二人偷偷下山,竟被胡志發覺,我不敵胡志,兩人被他捉回去,關了起來。」劉大牛嘆道:「你二人多歷波折,現下歐陽姑娘的傷仍是未愈?」劉克海喝一口酒,雙拳緊握,指節發白,顯是惱怒之極,他咬牙道:「豈料胡志那畜生……竟……竟……」劉大牛心中一驚,衝口道:「難道他竟對歐陽姑娘懷有歹念!?」劉克海閉目吸氣,過了一會,說道:「幸而師娘及時出現,小師妹這才得保清白,我們二人懇求師娘相救,師娘心軟,悄悄矚我們去尋醫不死人趙維歡,想來師妹所受之傷他能醫治。我們二人奔波萬里,終於在白山腳下尋到那人……」劉大牛插口道:「難道你們不是西北人?白山在何處?」劉克海道:「風林山位於番州,豈會在西北邊陲之地?」劉大牛愕然道:「番州?」劉克海道:「正是!白山位於極西極北之地,那裏常年大雪,故名白山。」劉大牛不知番州是何處,尋思:「這白山莫非是天山?西北的大雪山除了天山還有何處?」他也不詢問,暗想日後走得多了,自然明白。劉克海接着道:「風陰掌陰狠厲害,趙維歡亦是無法治癒,給小師妹服了壓制之葯,說道:『此葯藥效不強,僅能抑制兩年。要治你小師妹之傷,除非你師父出手,或者尋到雪參,方能治癒。』聽到這話,我大喜過望,胡志藥房中正有一支雪參,當下我迴風林山偷葯,小師妹不放心,定要跟來,偷來雪參,我們二人不知如何竟被發覺,胡志一路遣人來追。到半月前遇到劉兄那晚,我發覺有人跟蹤,早早將雪參藏好,幸而有此一招,否則雪參被胡志搶去不說,我和小師妹絕無幸理。今日劉兄又救我二人,在下先謝過劉兄。」說着深深一禮,劉大牛忙伸手扶起,說道:「劉兄這一段感情可歌可泣,委實感人,小弟小小微勞,豈敢當此大禮?」劉克海神色凝重,說道:「救命大恩,豈是微勞?」說着又要下拜,劉大牛道:「日前瞧著劉兄,頗覺劉兄灑脫不羈,智慧過人,豈料竟是如此迂腐?」劉克海證了一怔,苦笑道:「既是如此,大恩不言謝。」劉大牛哈哈一笑,說道:「這才是了。」接着道:「這雪參想必胡志看得極重,他豈會輕易放棄?我們還要小心些才是。」劉克海微笑道:「劉兄放心,適才他已受傷,此去定要將養三月,不能妄動真氣,否則立斃無救!」劉大牛奇道:「這是為何?」劉克海道:「我風林派武功講究清靈狠惡,合而為一。便因如此,反而更易走火入魔,時常對敵,若不能短時間取勝,內力消耗甚巨,如此一來,全身反噬之力無法抵擋,輕則殘廢,重則斃命當場。」劉大牛道:「竟有如此奇功?」劉克海道:「那夜劉兄若多支持片刻,我必然如胡志一般,落荒而逃!」說到這裏,二人相對大笑。這一日晚間,劉大牛久久不能入睡,心中挂念白芷靈傷勢,暗自惱悔不已。迷迷糊糊中忽聽一聲尖叫,一個女子聲音道:「快殺了那淫賊!快殺了他!那人呢?快出來!」聽聲音正是歐陽潔,劉大牛一驚而醒,但聽臨房悉索聲響,歐陽潔叫道:「你害了這姑娘一世清白,好淫賊,快來讓姑娘一劍殺了,否則我定不和你干休!」劉大牛暗暗驚奇,起身穿衣,來到房外,屋中一人輕聲道:「你怎麼啦?發生何事?」聽聲音乃是劉克海。歐陽潔兀自惱怒,喝道:「那歪頭拱肩的淫賊呢?他怎不來?」劉克海吃了一驚,低聲道:「他怎麼啦?別叫,劉兄尚在臨房歇息。」劉大牛聽得莫名其妙,尋思:「我怎地又成淫賊了?」歐陽潔怒道:「我去殺了他!」跟着起身之聲傳來,劉克海壓低聲音,攔住她道:「到底怎麼啦?你說給我聽聽。」歐陽潔憤憤的道:「我為那姑娘治傷,怕她渾身燥熱,因此解開……解開……」她說到這裏,又羞又憤,怒道:「你別攔我,讓我去殺了那惡賊!」劉克海道:「你能殺得了他么?你怎如此沉不住氣?」歐陽潔似乎抽抽噎噎的哭了,劉大牛心頭瞭然,知她定是因為自己看到白芷靈裸漏身子,這才發怒,現下也無從辯解,看來淫賊之名是無法逃脫,尋思:「若能讓芷靈現下醒來,我便做這淫賊又能如何?」心中不是滋味,挂念白芷靈傷勢,當此深夜之時,也不敢隨意出入白芷靈房間,只得回去繼續睡覺,思潮起伏下,到天亮才慢慢睡去。次日一早,劉大牛仍在夢中,一聲呻吟傳來,他登時驚醒。劉大牛聽得明白,正是白芷靈的聲音,他一躍而起,奔到白芷靈房中,歐陽潔已在房中,正自替白芷靈擦去額頭冷汗,看到劉大牛,雙眉一豎,怒道:「你還敢進來!?」白芷靈雙目睜開,恢復幾絲神彩,面上通紅,眉頭緊皺,顯是強忍痛楚,眼角淚珠滾滾而下,劉大牛心中大悲,兩步搶到白芷靈身前,顫聲道:「你……你好些沒?」歐陽潔本欲阻他,待見劉大牛神色憂急,心下不忍,閃身讓在一旁。白芷靈嘴一撇,哇的一聲,哭出聲來,邊哭邊道:「好痛啊……到底怎麼回事?我胸口怎會這麼痛的……」劉大牛聽到哭聲,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忽然啪啪數聲,左右不住猛扇自己耳光,說道:「是我對不住你……害你受此重傷……我劉大牛豬狗不如……」歐陽潔大吃一驚,但見劉大牛落手極重,啪啪幾掌過後,臉頰皮肉破裂,鮮血飛濺,她張大了口,也不知該如何相勸。白芷靈聽到聲音,劉大牛面上鮮血淋漓,她不敢再看,閉上雙目,怒道:「你幹麼弄成這樣嚇我?快出去,別讓我瞧見你!」劉大牛嗚咽道:「好,我這便出去,你放心,縱然天涯海角,我一定治好你!」他爬下咚咚磕幾個頭,默默離去。歐陽潔目瞪口呆,尋思:「這少年當真是痴心一片。」心中對劉大牛無禮之舉,也淡然許多。劉大牛走出房門,迎面一人走來,正是劉克海。二人一照面,劉克海嚇一大跳,手忙足亂的從懷中拿出金瘡葯,問道:「怎麼啦?劉兄怎會受傷?難道有強敵來犯?」劉大牛聽到這句話,驀地里悲從中來,淚水滾滾而下,混著面上血水,當真是血淚斑斑。劉克海更驚,道:「難道劉兄的朋友……」他不敢再說,搶進房中。劉大牛獨自一人出房而去,渾渾噩噩中也不知走往何處。天色陰沉,頗有涼意,他隨意走動,踏在草叢中,驚起小蟲無數,恍惚間來到一條小河旁,一腳踏下,水深過膝,劉大牛愕然低頭,看到水中倒影,心中不住轉念:「我來到這世界十幾年了,這十幾年我都干過什麼?我到底是怎麼啦?為何我如此的不開心?全然不同的兩個世界,我能遇到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如此還不幸運么?我還想要什麼?」這一句「我想要什麼?」在後世無數學者窮畢生之力,也無法解答,他忽然想起這句話,已一步步鑽進牛角尖。又想:「我一歲的時候,害死爹爹。六歲時候,害死娘親。到現在,芷靈又生死難料,難道我竟是天生的掃把星?尋到誰誰倒霉?否則怎會這等巧法?那陳抗顯是打不過我,因此想傷芷靈來亂我心神,如此說來,原因豈非盡皆因我而起?」他想到這裏,咚的一聲,一拳打在自己胸口,喝道:「你既是掃把星,何苦還要回去連累芷靈!?不如便此死了!」喝聲中,他咚咚又是兩拳打在胸口。這三拳勁力猛烈,劉大牛支持不住,噗的一口鮮血疾噴而出,雙膝一軟,坐倒在水中,但覺胸腹間翻江倒海,他反而微笑道:「死了便好,我這樣害人,還是別留在人間。」眼前金星亂冒,朦朧中似乎看到一個膚白勝雪,精靈調皮的少女,那少女嘻嘻笑道:「大牛哥,你怎這許久還不來尋我?我和妍姐姐日日都在等你。」那少女笑顏如花,依稀便是李雪玲。劉大牛苦笑道:「我是掃把星,你們還是別等我啦,如今我無法醫治芷靈之傷,活着還有何用?」那少女面容一變,臉色通紅,赫然正是白芷靈,她怒道:「劉大牛,你害我不死不活,如今想要撒手不管么?我縱然變成厲鬼,也決不饒你!」劉大牛大吃一驚,跳起身啦,身上水珠飛濺,心中登時好生驚恐,雙手亂搖,道:「不是不是……我豈敢不管你?我帶你尋訪名醫,總能治好。」他不敢停留,轉身奔回茶館。第四迴風馳電擎當是時四人一路往西北行去。路上但凡遇到市鎮,劉大牛總在鎮上遍訪名醫,盼能醫治白芷靈之傷。不料歐陽潔所習內功心法怪異,白芷靈被她內力衝上幾回,手厥陰心包經、手太陰肺經、手少陽三焦經均有損傷,氣血散亂,時常煩躁,渾身無力。不少大夫為她診治,卻是毫無起色。劉大牛心中憂急,不免自責,每每看到白芷靈蒼白面容,竟是不忍足睹。白芷靈本肌膚略黑,微黑中透出紅光,更增俏麗可人,如今臉色蒼白,雖能走路,體力已大不如前。這一日,四人來到秦州,遙望一湖,水明如鏡,徐徐微風吹來,波浪起伏。四人心懷大暢,逆水而上,那舟子道:「此湖乃是天水井,廣達數十里,傳說秦末漢初之時,天上開口,傾萬水而下,形成此湖,是以我們也稱它為天水湖。」劉克海道:「竟有這等奇事?此湖豈非是神來之筆?」白芷靈神色稍好,閉目呼吸,但覺心肺甘甜,笑道:「果然不錯,劉大哥的神來之筆形容貼切。」劉大牛知她口中的「劉大哥」絕非指的自己。那舟子笑道:「我是個粗人,不懂公子所言,想來不是壞話,此湖養活數百代人,算是我們秦州的母親湖。」逆水行舟,舟行甚緩,直兩個時辰有餘,轉過一個彎,但見一座大山拔地而起。遠觀似乎一個饅頭倒扣而下,又不失雄奇偉岸。那舟子道:「此山名曰麥積山,因其像麥垛,是以我們叫它麥積山,寓意風調雨順,年年豐收。」那舟子一路介紹,四人名山遊覽,雖各懷心事,卻也氣為之奪。不過數十里,舍舟登岸,爬到一小半,白芷靈臉色更白,氣喘噓噓,劉大牛不忍她再受苦,說道:「我背你上去。」白芷靈罵道:「滾開!若非是你,我能受此重傷么!?」她醒來之時,歐陽潔告訴她劉大牛闖進房之事,略過解衣之事不提,卻是不願白芷靈難堪。她本欲相助劉大牛追求白芷靈,轉念想到劉大牛魯莽闖進房間,但覺此人痴心歸痴心,行為不免離經叛道,不夠君子之風。一下麥積山,遙望群山林立,連綿不絕不知有多少座山,四人心中連珠價叫苦,到得後來,白芷靈也不逞強,任由劉大牛背負。豈料這一背負,竟是無窮無盡,放眼皆是密林,抬頭均是峭壁。其時將近十月,天氣頗涼,劉大牛三人內力深厚,倒是不覺,白芷靈有傷在身,慢慢抵擋不住寒意,終於生起病來,迷迷糊糊中,她不住叫道:「黃……爹……黃公子……」含含糊糊,劉大牛聽得真切,似乎在叫黃絕念,他心中悲憤,怒道:「那黃絕念不過欺騙你小孩兒,你豈能當真?人家絲毫不當你回事。」白芷靈神智不清,那會回答?幸而路遇一個小鎮,四人耽擱數日,歐陽潔不免側目,尋思:「白姑娘已有心上人,你何必這般橫加阻攔?」在鎮上購買禦寒衣物,皮毛大裘,白芷靈全身裹的嚴嚴實實。出了玉門關,黃沙莽莽,四人但覺天連着地,路上駝鈴叮噹,一隊一隊行腳商人,步履蹣跚,默默趕路。劉大牛深知沙漠厲害,在當地尋一個導遊,衣物、帳篷、食物、清水一應具足,足足十餘匹駱駝,滿滿負載徑向西去。走出不足半日,忽聽馬蹄聲響,四人回首望去,但見一前一後,六人縱馬狂奔。馬蹄帶起塵沙,如一條黃龍,滾滾而來。商隊眾人紛紛閃避,馬行甚速,前面二人身穿黑衣,兩個瘦子,約莫三十餘歲年紀,一人嘴角一顆黑痣,神情猛惡。二人腰間均有一柄短刀,刀身寬厚,宛如新月。後面四人打馬疾呼,長發盤在頭上,高鼻深目,宛如外國人。他們腰負長弓,手中各握一柄彎刀,面上均有風沙之色,神情彪悍。前面二人坐騎神駿,忽忽而過。後面四人騎術頗佳,一個黑臉漢子眼看追擊不上,彎刀隨手插入腰間,解下弓箭,嗖的一聲,長箭破空而來。箭如流星,準頭當真不差毫釐。噗的一聲嘴角有痣那人中箭,倒翻下馬。另外三人齊拿弓箭,嗖嗖嗖三聲,另一人登時翻身下馬,背上后心中箭,早已斃命。眾人眼見如此惡行,無不驚怒,來往商隊生怕遭受池魚之殃,只作不見,匆忙趕路。那四人追趕上來,哈哈大笑。嘴角有痣那人尚自未死,掙扎著站起身來。四人打馬圍着那人,不住轉圈。白芷靈心中駭然,說道:「喂!你過來。」她這一個「喂」字,說的乃是劉大牛。那幾人白日行兇,肆無忌憚,劉大牛心中大怒,不理白芷靈,喝道:「兀那漢子,你們豈敢傷人?」雙腿一夾,不料駱駝止步不前,那導遊臉色發白,說道:「少爺,這些是突厥人,此處已是他們地界,咱們還是別惹他們的好。」白芷靈道:「劉大牛,你過不過來?」那四人圍着嘴角有痣那漢子轉得幾圈,忽然一個少年彎刀砍出,那漢子舉刀擋駕。那少年身旁一個黑臉大漢大怒,彎刀一起,刷的一聲,砍在嘴角有痣那人右臂,登時將他右臂斬下,血流如注。那人也當真硬氣,斷臂處劇痛傳來,他哼也不哼一聲,額頭豆大汗珠落下。那少年彎刀又已砍下,這一刀力大沉猛,嘴角有痣那人側身閃避。那少年彎刀一轉,橫削而去,砍在嘴角有痣那人右腿,將他小腿削去一截。那人立足不定,撲地倒了。劉大牛看的大怒,縱身躍下駱駝,飛步奔去。他離幾人不近,只覺足下軟綿,越是心急,竟越是無法加快速度。那少年嘻嘻一笑,回頭說幾句話,劉大牛全然不懂,但見那少年馬鞭一卷,纏住嘴角有痣那人左足,縱馬往回奔來。嘴角有痣那人在黃沙中翻滾,手足揮舞。其餘三人哈哈大笑,揚馬追來。劉大牛駭然變色,他只在電視上看過騎馬拖人而行,不想在現實生活之中,竟真有如此人間慘事?他只覺手足冰涼,見幾人越奔越近,那少年遠遠怒道:「滾開!」語音生澀,咬字不清,想是習得漢文不久。劉大牛毫不理會,白芷靈在身後叫道:「劉大牛,你快回來!你敢不聽我話?」她話音未落,那少年一刀當頭砍下。劉大牛看的真切,伸手抓住那少年手腕,足下一點,翻身上馬,坐在那少年身後,他手臂運勁,將那少年擲下馬去,喝道:「沒見過你這等歹毒之人!」忽然想起,他仍是不會騎馬,但覺耳旁風聲呼呼,坐下駿馬四足翻飛,片刻奔出老遠。身後那三人驚怒之下,拉起那少年,大呼追來。劉克海大急,叫道:「小師妹,照看好白姑娘!」話音未落,他人已飛奔而去,追在劉大牛身後。劉大牛心中驚懼,緊緊抱住馬脖子,叫道:「馬兄啊馬兄,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讎,你快別奔啦!停下來!」那馬豈會理他?以劉大牛此時武功,完全可以縱躍下馬,他前世幼時曾被馬踢過,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心中驚懼害怕之下,那還想得起來躍下馬背?忽聽身後勁風襲來,想起那三人箭上功夫,身子伏的更低。但聽坐下駿馬嘶鳴一聲,股上中箭,受驚之下,奔的更快。那三人一邊射箭,一邊大呼,也不知他們叫的什麼。坐騎忽然又是一聲嘶鳴,人立而起,劉大牛猝不及防,登時翻下馬背,他不待背心着地,雙臂后撐,已自躍起。足下軟綿,知已立在地上,驚魂稍定。不料三箭射來,訊若流星。劉大牛手掌一撥,三箭落地。那三人大吃一驚,他們三人具是族中神力驚人之輩,身上所負亦是三石硬弓,自負箭法少有敵手,不料這少年隨手撥擋,竟將三箭盡數打落在地。那人三呼嘯一聲,各出三箭,疾射而至,這已是三人生平絕技,曾以此絕技射殺二十餘頭野狼,狠辣凌厲,兼而有之。三人九隻利箭,呼嘯而來,劉大牛怒道:「你們如此濫殺無辜,當真沒有王法么!?」他身子一閃,衝出箭陣,揮掌往那黑臉漢子拍去。那黑臉漢子馬奔正疾,忽覺一股大力湧來,勢無可擋,倒翻下馬。另外二人勒馬長嘶,雙刀砍下,劉大牛雙爪一探,已抓住二人手腕,運勁甩出,那二人遠遠飛出兩丈有餘,跌在地上。爬起身來,面上忍不住露出驚駭之色。要知二人均是成年大漢,身寬體圓,加起來怕不有二百餘斤,這少年隨手擲來,竟有如斯神力。那黑臉大漢大為驚佩,三人拜服在地,嘴裏嘰里咕嚕,也不知說些什麼。那少年目瞪口呆,坐在馬上,竟不敢下來。劉大牛怒道:「那人犯了何事?你們如此殘忍,豈非禽獸不如?」那少年回過神來,下馬躬身道:「這位英雄請了!」他腔調甚奇,便如外國人初學漢語一般,他接着道:「那人是一個姦殺少女的淫賊,我們奉名追殺兩人。」劉大牛愕然道:「什麼?他姦殺少女?」那少年道:「我叫利百蒂,他們三人是我的衛士。」劉大牛狐疑道:「那人真是淫賊?」利百蒂躬身道:「英雄神力無敵,我不敢騙你。」他三名衛士仍自拜服在地,劉大牛道:「讓他們起來。」利百蒂呼喝幾聲,那三人起身立在他身後,目光中儘是敬畏之色。劉克海此時奔至,利百蒂見他奔行如此迅速,驚奇不已,問道:「這位英雄跑得這般快法,我騎馬怕要追不上他。」劉克海道:「怎地?」劉大牛道:「我們回去。」利百蒂道:「英雄要去那裏?大漠上應該沒人比我這三個衛士更加熟悉。」劉大牛沉吟道:「我們此去白山,你知道那是何處么?」劉克海道:「我與小師妹去過白山,不需此人帶路。」利百蒂喜道:「英雄說的是大雪山,我們族人便居住在山下,那兩個姦殺少女的人已死啦,我們也要回去,正好與英雄同路。」劉大牛道:「好,走。」他縱馬疾馳,奔出老遠,此時回去,路途不近,心下害怕,已不敢再上馬背,劉克海勸他幾句,劉大牛臉白如紙,決計不允,幾人無奈,慢慢回去。嘴角有痣那人早已斃命,劉大牛敬他硬氣,草草葬了二人。原來那利百蒂竟是一個王族之後,他生性好武,得知獄中重犯逃脫,於是追殺數百里,不想竟遇上劉大牛等人,他對劉大牛神力極是心折,漢語說的不是很流利,卻也非詞不達意,不會馬屁拍在馬臉上。他與塞外民風侃侃而言,說的幾人大讚不已,白芷靈心想這人隨手殺人,手段狠辣,總是離他甚遠。他手下三個衛士果然對大漠極是熟悉,那嚮導不知的地方,三個衛士了如指掌,劉大牛欽佩之餘,尋思:「這些游牧民族生長在大漠之上,自然極熟,再過得幾年,他們只怕便會侵略中原,如今似乎是玄宗年間,不知安史之亂髮生過沒?似乎有個極厲害之人,把唐朝給攪黃了。這些人難道會是突厥人?他三個衛士武藝差勁,但彪悍之氣中原官兵相差甚遠,想來也是大患,我是不是回去防備着些?」想到這裏,又想:「我算什麼人?誰會聽我的?難道我告訴他們:『你們馬上便要大禍臨頭啦,快些逃命!』別人不把我當成瘋子才怪,誰會信我?」越往西北,大山漸多,遠遠望去,山腳下青翠一片,山頂卻是雪白一片,如此景觀,劉大牛在後世也見的多了,只是不如此刻明亮清晰而已。待轉入大山,越來越冷,白芷靈全身裹在皮裘中,仍覺寒冷刺骨。其時不過十月下旬,山中大雪紛飛,銀裝素裹。一行人馬匹無法上行,早已舍卻。那嚮導不願入山,劉大牛放他回去,數十匹駱駝也都送給他,那嚮導眉花眼笑,歡歡喜喜的去了。劉大牛背上負着白芷靈,他眉毛髮梢結著一層冰霜,白芷靈臉頰通紅,昏昏欲睡,道:「還有多久才到?」歐陽潔道:「上次來時,我沒算過日子,總是有山便過。」白芷靈呻吟一聲,劉大牛道:「你冷么?」白芷靈有氣無力的道:「這麼大的雪,我豈能不冷!?」劉大牛苦笑道:「快到啦,再翻過前面那山頭,想必鳥語花香,一片春意。」白芷靈罵道:「胡說八道,我們走了快半年啦,豈會鳥語花香?」利百蒂道:「姑娘說錯啦,我們住的地方天藍草綠,牛羊一群一群,花兒綻放,非常美麗。」白芷靈不敢罵他,突然張口在劉大牛肩頭咬下,這一口極重,待覺口中微咸,目中禁不住滾下淚水,那淚珠不待滑落,已自結冰。她道:「若非是你,我此刻仍在家中安睡,豈會跑來這等鬼地方?我怎會遇上你這惡棍?」劉大牛但覺肩頭刺痛,他身子一顫,不敢運功抵抗,嘆道:「我當真萬般對你不住,你若不解氣,再咬我幾口也是無妨。」歐陽潔忽然笑道:「你這淫賊,白姐姐櫻桃小口的,如何咬你?」她並未看到白芷靈適才舉動。劉克海道:「天色不早,我們還是尋一處避避風雪。」利百蒂撫掌道:「我去找找看。」他足下如灌鉛一般,早已又冷又餓,低聲吩咐三個衛士,三人分頭尋去。這三人黑臉漢子叫烏克拜,魁梧漢子叫忽里買江,另一個胖子叫薩栗木提,劉大牛當時聽來,心中狐疑是不是後世的維吾爾族人,他不知維吾爾族歷史,也不知他們來歷,是以無從考證。幾人坐在樹后,頓覺冷意悚然,劉大牛輕撫肩頭傷口,牙印甚深,想是白芷靈心中恨極,他衣衫並不厚,白芷靈又非隔着衣衫咬下,自然深入肉里。幾人默然不語,忽聽一聲嘶吼,似是什麼猛獸,劉克海一驚而起,說道:「遮莫有熊?」那三個衛士聽到吼聲,片刻間奔回,幾人圍成一團。白芷靈伸手拉住劉大牛衣袖,面上儘是駭然之色。劉大牛伸手拉住她,但覺她手指冰涼,低聲道:「若真的是熊,今晚我們有熊掌吃啦。」白芷靈撲哧一笑,隨即罵道:「你先去殺熊再說。」劉大牛道:「劉兄,我去看看。」劉克海點頭道:「小心。」劉大牛默運真氣,但覺內力充盈,長呼一口氣,利百蒂搶上一步,說道:「我跟你去。」劉大牛道:「不必!」利百蒂不敢違逆,駐足不前。山腰一片密林,也不知是什麼樹,劉大牛走出十餘丈,但聽嘶吼聲震群山,心中大是驚異。繞過一個山頭,忽見兩個龐然大物,赫然便是兩頭白熊。身長五六尺,雄壯威武,正自搏鬥。劉大牛心中突突亂跳,知白熊厲害,不敢上前。左邊一頭白熊似乎眇了一目,它揮抓撕咬間身子更見靈巧。右邊那頭白熊顯然力氣極大,身子也粗壯許多。眇目那頭白熊眼見不敵,忽而往後奔逃,粗壯那白熊拔步急追。劉大牛瞧得有趣,跟了上去。眇目那頭白熊奔出數十丈,已被追及。粗壯那頭白熊人立而起,雙爪拍下。這一下若拍實了,眇目那頭白熊絕無幸理。劉大牛暗呼糟糕,他自己左肩突起,心中總覺自己是個殘疾人,對眇了一目那頭白熊頗生相惜之感。不料眇目那頭白熊忽然一滾,粗壯白熊雙爪落空。眇目白熊回頭咬至,粗壯白熊不及閃避,腹下登時被咬去一大塊,鮮血迸流,內腑流出,受傷極重。奇變陡生,劉大牛驚奇不已,尋思:「原來這白熊乃是誘敵,不想一個畜生也這般狡猾。」粗壯白熊嘶吼陣陣,不住後退,腳步有些蹣跚。劉大牛耳聽聲音悲鳴,心下極是不忍。眇目白熊不給敵人喘息之機,雙爪拍出。粗壯白熊後退不及,踢起一片雪花,悲鳴一聲,背脊被哪眇目白熊咬住,竟是無法回身。劉大牛又驚又怒,顧不得掩藏行跡,俯身抓起一團雪,運勁一捏,堅若鐵石,雙手一揮,分打眇目白熊前足,下顎。眇目白熊皮粗肉厚,這兩團雪打在它身上,竟似渾無所覺。劉大牛縱身躍上,手掌下切,使一招「混沌不分」,啪的一聲,擊在眇目白熊頭頂,這一掌力透熊腦,眇目白熊嘶吼一聲,揮抓掃來。劉大牛足下一點,躍上熊背,雙掌如雨點般落下。他每一掌全力而發,那熊雖粗壯,已自抵擋不住。劉大牛騎在它背上,渾不擔心被熊所傷,喝道:「你們既是同類,豈能自相殘殺!?今日我打醒了你!」粗壯白熊背上受傷極重,匍匐在地,已無法動彈,鼻中噴出白氣,目中竟有淚光流下。眇目白熊翻滾一會,漸漸伏下,無法動彈。劉大牛哈哈大笑,躍下熊背,二熊呼呼喘氣,仍嘶吼有聲。粗壯白熊內腑流出,若不醫治,必死無疑。劉大牛四下打量,不見有何柔韌之物,當下伸掌擊昏粗壯白熊,將它內腑塞入,敷上金瘡葯,撕下衣襟替它裹傷。一切忙完,劉大牛揚聲叫道:「劉兄請過來!」聲震山谷,遠遠傳去,清亮粗豪。不過片刻,眾人便至,看到兩頭白熊,心中極喜。利百蒂遠遠叫道:「英雄果然厲害,徒手擊殺兩頭白熊,這等神力,天下少有!」烏克拜等人目中敬畏之情又多幾分。劉克海笑道:「大牛兄赤手搏熊,佩服,佩服。」待見二熊尚未斃命,驚道:「大牛兄竟生擒二熊!?」其他幾人倒吸一口涼氣,尋思:「若擊殺二熊,僅是神力驚人而已,如此生擒,若非內力外功俱臻上乘,絕難辦到!」劉大牛笑道:「它們自相殘殺,我瞧著不忍,是以攔下。」白芷靈心中極喜,說道:「今夜果然有熊掌吃啦!」劉大牛想起先前所言,此時不忍眾人傷害兩頭白熊,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劉克海見他面有不忍之色,說道:「山中想必野獸不少,我們也不必非要殺熊。」歐陽潔道:「那頭熊的傷是你裹的?」白芷靈道:「轉眼會殺它,還替它裹什麼傷?你豈非多此一舉?」劉大牛不願違逆白芷靈之意,無奈道:「好,殺熊。」利百蒂早等在一旁,揮手示意,烏克拜豈會客氣?當晚數人飽餐熊肉,劉大牛想到粗壯白熊目中那滾下淚光,竟食難下咽,不禁凄然。眇目白熊休養一會,似知劉大牛不好惹,轉身慢慢離去。劉克海心中一動,說道:「我們跟上那頭熊。」劉大牛怒道:「這頭熊已夠我們吃數日,你還要去殺了那頭么?」劉克海嚇一大跳,說道:「大牛兄誤會,那頭白熊歸去,定然會回山洞,我們悄悄跟上去,在它那裏借住一晚。」白芷靈道:「你幹麼這麼凶和劉大哥說話?一頭畜生,殺便殺了,難不成你要我們餓死?」劉大牛大聲道:「你可知世上因為我們,每日有多少畜生絕跡?待到數百年後,我們這些人,恐怕也要絕跡!」白芷靈怒道:「那你便要我們餓死?你這人怎如此混賬?我若在家,豈會讓你殺熊?這一切難道不是你這罪魁禍首么?」劉大牛無言以對,目中儘是怒火。白芷靈接着道:「到這裏已半月有餘,每日不是山雞,便是野鹿,你烤出來的獵物難吃死啦,我一個官家大小姐,沒來由的跟你一起吃這等苦頭,我招誰惹誰了?為何你要這樣對我!?」她語中不禁哽咽,劉大牛怒火登時消了,道:「我不是說你,我……我……」歐陽潔插口道:「白姐姐,這一路上他待你如何,我們眾人都看在眼中,眼下白熊已死,咱們還是想法早日趕去白山為是。」劉克海道:「不錯,今夜便風餐露宿也是無妨。」白芷靈目中滾下淚珠兒,鼻尖凍的通紅,嗚咽道:「我只是……只是……」一句話沒說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劉大牛手足無措,說道:「我錯啦,芷靈,你別哭啦……這山上冷風如刀,你哭壞了身子,我劉大牛當真罪該萬死。」白芷靈哭道:「你沒錯,你是大英雄,大豪傑,豈會有錯?」歐陽潔撲哧一笑,說道:「我們的大英雄,大豪傑此刻已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了,看來當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白芷靈忍不住莞爾,面色一沉,抽噎道:「他是淫賊,我也不要他來過關。」忽覺這句話頗為曖昧,登時大羞。劉大牛聽出話意,一時間只覺如在雲里霧裏,心中喜悅已極,忍不住凌空翻幾個筋斗,笑道:「我去找熊洞!」話聲中,人早去的遠了。白芷靈偷眼瞧他,暗自懊悔不已,尋思:「我怎對他說出這種話?這人是淫賊,他害我吃盡苦頭,我當恨他才是。」劉克海微笑道:「看來大牛兄心情極是暢快。」歐陽潔嘻嘻笑道:「還不是白姐姐終於鬆口。倒是瞧不出來,他也會如孩子一般。」白芷靈大羞,嗔道:「你們二人何時變的如此……如此……」利百蒂道:「英雄配美人,姑娘眼光不錯。」話中之意,似白芷靈已然非劉大牛不嫁。白芷靈怒道:「住口!你若再敢胡說八道,瞧我不割下你舌頭!」利百蒂縮縮頭,不敢答話。劉大牛遠遠看着幾人,心中大喜。原來他並未遠去,躲在一株樹后,悄悄觀望幾人,此刻他知白芷靈對他大有情意,心中如何不喜?尋思:「看來上天對我眷顧着實不輕,讓你我二人相隔數百年,仍能再續前緣。今生無論如何,劉大牛絕不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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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大唐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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