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蒼竹武館，今年照例舉行了比武擂賽。

依舊是一派豪氣衝天、望之盛況赫赫的模樣。武徒策馬奔騰在廣闊的練武場上，呼聲浩蕩。

竹穆與紫衣立在武館看台之上，二人面色各異。竹穆舉目四望，隨一如往年，但只是徒有其表，敗絮其中——因着與南漣國糾纏不清，自己這玄師名頭也平白無故的蒙塵，連着這自己多年心血培養灌輸的蒼竹武館，一年一度最盛大鄭重的比武之事，青君已然不願插手，雖然挑選出的人才，都為青君府所用。

竹穆想到此處，胸中鬱結。才平穩些的病症，又隱隱翻湧。他側首，目光毫無感情的落在紫衣身上。

紫衣正痴痴的看着練武場上為首騎馬揮鞭的男子，那是自己的師弟，從來都是跟在自己身後默默無聞，甚至連話都不敢跟自己多說幾句。自己一朝失勢，他竟迅速攀緣上來，竟坐上自己的位置。紫衣暗恨，正巧移開的目光對上竹穆遞來的目光。

「師傅。」

「到底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竹穆長嘆一口氣：「昔年盛狀，再不復返。」

紫衣咬唇，那唇角隱隱透出一絲泛白：「是徒兒無能，請師傅。。。莫要妄自菲薄。」

若不是你當初向我舉薦那個南漣藥師，我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竹穆吐納，到底按住心頭悔恨：「你自是不中用了，但蒼竹武館卻是一定要守下去。趁着你那些師弟羽翼漸豐，不如將為師當初所傳授的畢生所學，都傳授下去，也好將我武館，發揚光大。」

紫衣有些不可置信的抬眼，似乎想要從竹穆毫無感情的雙眸之中，找到一絲玩笑的可能。但那兩丸黢黑的眼瞳就這樣蟄伏在深深淺淺的丘壑之中，一絲光芒也不打算留給她。紫衣眼中悲傷欲絕的感情轉瞬即逝，不顧被自己咬破了的嘴角，垂首稱是。

「今年你不再站擂台，那就改成互相比武，將佼佼者選出，送到為師這裏來。」

竹穆一甩衣袖，轉身離開。

紫衣見竹穆早已遠去，方慢慢起身。

台下蒼野茫茫，黃沙漫卷。比武正是好時候，台下呼喝聲聲震耳，刀劍刮擦，鏗鏘有力。紫衣忽的出一拳，重重砸在身側的欄桿之上。那木質欄桿微微晃了晃，抖落一地塵埃。她怒極反笑，聲聲似在泣血：「十餘年師徒情分至此，既然你拿我當一枚用之即棄的棋子，那就休怪我不念舊情！」

竹穆回到自己內院時，窗欞之上正穩穩落了一隻體態優美的信鴿。

竹穆尋個理由遣散僕役，向那隻鴿子走去。那鴿子撲棱著翅膀，竟自己用喙啄下綁在腿上的細細竹筒，隨即展翅即飛。他在一邊看着，只覺得有意思的緊，撿起那竹筒旋開，不出所料的掉落一張卷的緊緊的金箔紙。那紙再卷開，其上以極細的兔毫工整寫了些什麼，對着日頭一看，越看，竹穆臉上的表情越難以捉摸。

北梁紫薇宮，宣政殿。皇帝正在批閱奏摺，一旁的蘇雍正用百鳥羽製成的羽扇，將冰爐中從碩大冰塊散發出的涼風，徐徐向皇帝扇去。

正當午後，一絲微風也無。在涼氣扇來的間隙，皇帝感到一陣無來由的心悸。

蘇雍察言觀色最為擅長，立即吩咐呈上冰鎮這的解暑百合綠豆湯。皇帝正端著碗喝了兩口，耳邊卻隱隱約約聽見一陣一陣的高呼。那呼聲急迫，有着刻不容緩的意味。來傳喚的內監來報：「回稟陛下，是前線派來的兵史。」

「宣。」

那軍史跨上長長玉階，已然氣喘吁吁。加之連夜趕路，更是體力透支之態。雖是如此，但他仍竭盡全力叩拜：「稟陛下！受前方戰營密探來報，南漣國軍隊。。攻，攻過來了！」

蘇雍首先大驚失色，轉首朝皇

帝跪下去：「陛下，該當如何！」

皇帝倒還鎮定，只略略沉吟，似笑非笑扯過一張聖旨，在其上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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