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北蠻質子
南洛王府隔壁的小院子里，一道身影慢慢的角落裡出現，腳步極輕極慢，像是在散步一樣。
「主子，已經都收拾好了。」慶祥帶著幾個人從別院內部走了出來。
「這個小院子以後就留著吧，慶祥，你定時過來打掃一下。」
「明白。」慶祥道「不過，主子，他們真的還會回來嗎？」
「你認為呢？」褚風伸出手，感受著風在指尖溜走，此時也剛剛到了辰時，早晚總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而他們家主子今天突然拉著他們來，以為是出了什麼事，結果，只是為了打掃房間。
「江湖這麼大，每一次碰面都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慶祥道。
「但他不同。」褚風收回手「我們會再見面的。」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慶祥站在原地，看著自家主子遠去，雖然還是個小孩子模樣，但是有的時候真的能在他身上感受到若有若無衰敗的氣息，就像那有著限定花期的花……
「對了，你有沒有感覺到主子今日有些不同？」慶祥問旁邊的家丁，家丁撓了撓頭「除了有了個劉海，好像也沒什麼變化。」
「是嗎？」慶祥一臉茫然。
……王府……
「父親是要進宮？」
「嗯。」段驚鴻道「進宮述完職就得走了。」
「是嗎？」褚風道「那我去給你和百里叔叔準備一些吃的。」
「不用，這次出去只是為了接人進京，過幾日還回來。」
「嗯？」
見褚風越來越好奇，便走到他面前，也在他頭上給了他一記。
「小孩子就應該好好學習，知道那麼多幹什麼。」
「是，父親教訓的是，孩兒知錯。」褚風苦著臉沖段驚鴻拜完便鑽進了書房。
……
「阿情，你父親也走了？」百里曉一臉不願意的表情「我爹也是，都沒陪我多久就又走了。」
「嗯。」褚風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我父親說，他們是去接人，就是不知道要接什麼人，還要他們親自去接。」
「不知道。」
「反正無所謂，北蠻世子是被送過來做質子的。」杜天邊吃邊說道「聽說這個世子因為和部落格格不入，而且，還是最沒用的，所以才被送來做了質子。」
「杜天。」褚風蹙眉「在外不可隨便語人是非。」
「好好好，我知道了。」杜天不在乎的拜拜手「但是我說的確實沒錯啊。」
「知道那個世子叫什麼嗎？」褚風道。
「記得，好像是，叫燕什麼了。」
「燕回？」褚風的心一沉。
「對，沒錯。」杜天道「不對啊，你怎麼知道？」
「我只是聽說過而已。」褚風臉上恢復輕鬆的神色「愛誰來誰來，愛怎麼樣怎麼樣，過得開心就成了。」
「阿情。」百里曉從始至終的目光一直都在褚風身上，而褚風身上的變化他自然也是能看清楚個大概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百里曉道。
「知道什麼？」褚風有些奇怪「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沒事，只是我總有種你瞞著我們什麼東西一樣的感覺。」
「嗯？」聞言，褚風笑了「你莫不是最近背書背傻了吧，背書也得循序漸進才行。」
「他就是傻了，他爹回去的那幾天考教他的功課，結果都不合格，這幾天他爹在逼他背書呢。」杜天故意無視百里曉要殺死人的目光，看向褚風「阿情，你這次怕是要多多捶打捶打他咯。」
「我才不呢，哈哈哈哈……」
……
「今日北蠻的質子就要進京了。」
皇宮裡，段歧越批完最後一個奏摺，像是想起了什麼「居住的地方都準備好了嗎？」
「回陛下，都已準備妥當。」
「嗯，很好，皇兄他們也快回來了，到時候舉辦個宴會，為他們接風洗塵。」
名為接風洗塵，實則……
……幾天後……
褚風看著自家父親進了房間就再沒出來，問羅叔，羅叔也不知道王爺在房間里幹嘛，傍晚，褚風還是站在段驚鴻房間門口。
「父王，你這是？」
褚風打開門，看著自家父親穿著錦衣華服。
「北蠻世子進京了。」段驚鴻回頭「一起進宮。」
「別了吧，我就不去了。」褚風道「父王，你知道我不喜歡湊熱鬧的。」
「走吧，知道你不願意去。」段驚鴻道「等過幾年，你就得代替父王上朝聽政了，不發聲，多在朝堂上露個面也是好的。」
「父王，這是好幾年之後的事。」褚風無奈道「你的意思我懂，但是下次忽悠我去能不能換個靠譜點的理由。」
「臭小子！」
段驚鴻是生怕他哪天就擱在北疆回不來了，所以才提前操心，不求他兒子能有多出息，只求能夠平安順遂，做個閑散王爺也是好的。
……
一群浩浩蕩蕩的隊伍從京城門口進來，大街上，百姓站在街邊，看著他們緩緩路過自己身前。
「世子，我們到了。」
馬車停下，車簾打開，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少年被人扶了出來。
「嗯。」那少年臉色極白，幾乎就是帶著病態的蒼白，同周圍護駕的武士的臉成了鮮明的對比。
「今晚大家都休息一下，薩滿一個人陪我去就可以了。」
「是。」
「殿下，屬下也……」旁邊有武士自告奮勇。
「不必了。」少年道「我還沒到不知道分寸的地步，阿爾罕，你留在這裡，看好我們的東西。」
「是」被稱作阿爾罕的漢子道。
……
夜晚，皇宮到處都是人，大多數都是些宮女太監，還有一些禁軍，而他們的方向無一都是一個，大殿。
大殿內，更是繁華，很多大臣都提早坐在了這裡，褚風跟著段驚鴻坐在了最前面。
「父王，我能不能出去走走？」褚風道「晚宴開始之前就回來。」
段驚鴻無奈「去叭，別亂跑。」
「是。」
出了大殿的門，褚風輕輕鬆了口氣，還是外面的空氣更新鮮。
「世子。」
「霍將軍。」褚風看著迎面走來的男人「你負責今晚的守衛工作。」
「是。」霍將軍道「這天快黑了，世子若無事就回大殿吧，宴會快開始了，莫要亂跑。」
「將軍說的是。」褚風輕輕躬身，臉上露出笑容「再站一會就回去。」
「看得出，世子並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褚風輕輕一笑「將軍多心了，世人誰不想做個富貴閑人，能投胎如此，也算是我上輩子積了大德了。」
如果霍蕭站在褚風面前，他就會發現，褚風嘴裡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是眸子卻是毫無波瀾。
「世子說的是。」霍蕭道「沒人會不想做一個富貴閑人，生活不憂，吃穿不愁，屬下告退。」
褚風看著霍蕭離開，卻又叫住他「霍將軍，如果有機會，我請你喝酒吧。」
霍將軍轉身，望著不遠處那個單薄的身影，抱拳行禮，而後轉身離開。
「世子，王爺喚您回去。」有侍女過來道。
「好，辛苦姑娘帶路。」
……
「父王。」褚風坐在段驚鴻身邊。
「去哪了？」
「門口透透風，碰見了霍將軍，聊了兩句，父王覺得霍將軍此人如何？」
「是個熱血男兒。」段驚鴻道「他和父王一樣，適合在戰場，而不是被困在這座金色牢籠里。」
「是，看著霍將軍鬱郁不得志的樣子，這京城也確實委屈他了。」褚風道「本該是狼，偏偏被困牢籠，成了家養的狗。」
「可是你要知道，無論如何養，狼，也永遠是狼。」段驚鴻道「養的再久，只要你把血滴在上面，狼依舊會暴露出本性。」
「孩兒明白了。」
……
「哎呀，鄭大人，許久未見啊。」
褚風的目光被那人口中的鄭大人吸引了過去，這位鄭大人身材高挑，一身書生氣，屬於那種小白臉類型的，看著憨厚老實，其實，一肚子壞水，這麼精明的人，可惜有個蠢的要命的弟弟。
而褚風也在鄭毅看過來之前移開了目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爺，許久不見，身子可好？」
可是某些瘟神偏偏自己找上門來，褚風跟著段驚鴻起身「鄭大人。」
「小世子好。」鄭毅笑的一臉和睦春風，如果真的是上輩子的他，或許真的就被他這張臉迷惑了，但是現在看著這張臉，除了噁心，好像也沒剩下啥了。
「鄭大人見笑了。」段驚鴻面無表情的說道「辛苦了。」
「不辛苦，下官再辛苦，怎麼能又王爺年年駐守邊疆辛苦。」
「鄭大人說的是，我父親在邊疆風吹日晒自然是辛苦，但是比起鄭大人天天忙的那些事，真的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褚風特意把那些事三個字咬的很重，鄭毅臉色微變，想發作也不好發作。
「小世子何出此言？」鄭毅皮笑肉不笑道。
「我說了什麼事情嗎？」褚風故意停頓了一下，而後臉上露出笑容，朝鄭毅躬身行了一禮「宴會快開始了，大人請回吧。」
「既如此，下官告退。」
「臭小子。」褚風看著段驚鴻的臉色，知道自己做的有些過頭，便不再說話了。
可是，有些頭總是要開的，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和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