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林

四、少林

到達嵩山腳下只用了兩天,把种師道鬱悶的只想吐血。心說早這麼走的話,我早過了洛陽了,哪還用得著陪這小孩子閑耍。歇息一晚后,次日登山。

此時方是晚春時節,山上早一片鬱郁蒼蒼。趙佣前世為河南人,又天性好武,這裡自幼也不知來了多少次。雖然景色大是不同,可畢竟有事梗在心裡,所以他也並不貪看。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寺門前,把個看守山門的知客僧人嚇了一跳。待問清原由,聽說是當朝皇子,延安郡王前來禮佛,自然連忙通報方丈。

那方丈大紅袈裟罩身,一派慈悲莊嚴。四五十歲模樣,面容清矍,語聲威嚴:「貧僧少林方丈玄慈,恭迎延安王殿下!」

「你就是玄慈!」小王爺的聲音微微發顫。

「正是!」玄慈忙降了兩度音階。心說難道最近禪功有所增進,把眼前這孩子嚇著了?一邊擺手道:「殿下請!」

趙佣當然不會被他嚇著,那是激動的。此時終於完全可以確定自己所處正是天龍世界,與蕭峰、段譽同一時代,心情可想而知。啊,對了,還有虛竹,眼前這和尚不正是虛竹那呆貨的老爹嗎?不過他自家不知道有個兒子正在寺中。趙佣隱約記得這和尚還跟蕭峰有仇的。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弄到絕世武功!順便,也得搞搞清楚,蕭峰等人現在都什麼情況——沒法子,不記得以前看書的時候金大俠提過自己的啊!咱恐怕是連名字都沒有的小角色吧?命苦啊!

運起「視線轉移**」,一路指指點點,扯東問西,來到大雄寶殿,趙佣已有定策。當下開口說道:「素聞少林寺百年名剎,盛唐時已有『天下第一』之名,想來寺中高僧多是佛法精深。因此想請諸位大師做場法事,以為當今太后及蜀國公主祈福!不知方丈大師意下如何?」

旁人還不覺什麼,范、種二人已暗地叫苦不迭。這小王爺路上說得好好的,只是來借經書。到了寺里居然又改口變成要做法事,果然是「孩兒面,變得快!」他這理由冠冕堂皇,說出口來,誰還敢有意見?

果然玄慈略一沉吟,答應下來:「善哉!善哉!殿下恭孝,佛祖有知,定當保佑皇家!」當下安排眾僧先準備法會,他自陪著趙佣等人於方丈內閑話。一旁范、種自覺的指點人去準備一應財帛物品。

趙佣見他答應下來,便又問道:「剛才一路行來,少林古剎之名果然不虛!而我聽說,寶剎藏經也十分豐富,不知是否可以一觀?」

玄慈心下一警,轉瞬卻又釋然。料得這小王爺不過一個絲毫不會武功的童子,自然不會覬覦什麼武學秘籍之類。只需要提防另外幾位大人才是。哪裡知道,正是眼前貌似無害的這個童子包藏禍心呢?因回道:「自然可以!只待過會殿下於法事時作過,貧僧即派人引殿下前往觀閱!」他意思,反正這小孩子我們做法事的時候定然不會一直待在那裡,到時找個老成些的師兄弟帶他看看就是了,只消盯住了這幾個武人就行了。

趙佣計謀得售,也是滿心踴躍,不再多說。又扯了幾句,那眾僧已準備齊備,又不是什麼大道場,自然快得很。當下去到大雄寶殿行了禮,又略坐了坐,便由玄難陪著,與韓嘉彥、狄詠往藏經閣而來。眾僧自然繼續敲打念佛不已,那种師道更不消說,早早躲到寺外面去了。此時後來合流的三教未全,范純仁儒門名士,對所謂佛經無甚興緻,也只是留在前殿。

那藏經閣高三層,為唐代所建,後世經戰火毀。卻是趙佣前世無緣得見的,細看了番,方瀏覽佛經。經玄難解說,才知一層多為寺內歷代高僧所著;二層則是些珍惜古本,乃至梵文佛經也有;至於三層么,就是那些武學秘籍了。只聽得狄詠眼睛一亮一亮的。

看在眼裡的趙佣噗嗤一笑,說道:「我說狄三哥啊(狄詠行三,趙佣這廝又刻意拉攏,自然這麼稱呼),別一聽武功就雙眼放光跟狼似的好不?嚇到嘉彥兄幼小的心靈可就不好了啊!」無視狄詠的尷尬及韓嘉彥殺人的目光,手一指錯愕一旁的玄難,「若想武功精進,莫若直接請玄難大師指點一二。這少林的武功你可練不得,那可是給和尚們預備的。哈哈!少林武功學得越多,就得有更高深的佛法來調和化解,否則就是自己找死。再加上你家傳武功可是從戰場上去蕪存菁的殺場招法,根本就與少林慈悲為懷的路數不合,一旦修鍊,我保證你媳婦還沒娶上,就法駕西遊,嗚呼哀哉了,哈哈哈!」

一番話只驚得諸人呆在了當地,各自所想卻是不同:那韓嘉彥少年心性,又於此所知不多,倒只是駭異真會如此,怕是小王爺信口開河吧?落入狄詠耳中,卻覺難以相信。不知王爺小小年紀,怎能說得如此煞有介事。欲待不信,可雖然不大明白,偏又聽來似乎不假,越覺不可思議之極。

但這話落入一旁的達摩院首座玄難大師耳中,卻不啻於一聲驚雷:「阿彌陀佛!原來如此!武功修鍊得越高,越須高深禪定修為化解其中暴戾之氣。玄澄師弟竟是因此而筋脈斷絕,走火入魔的。」他本身佛法修為就高,武學亦是深湛,自然一點就通。

忽聽得門外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善哉,善哉!不想居士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慧悟,當真可喜可賀!」讓玄難又吃了一驚,自己竟不知道門外還有人。

倒是趙佣雙目一亮,心說不枉本王一番苦心,終於把你給引出來了!當下板著小臉說道:「哼!我卻非是善男信女,不敢當什麼居士。不知又哪裡可喜可賀了?」轉頭望向那蒼老聲音來處。

但見門外正是一青袍枯瘦的老僧,手執掃帚,蒼老的面容上正一絲獃滯浮現——大概也是被趙佣噎得。這廝也忒不象話,自稱不是善信,卻跑和尚廟裡來做法事!

那老僧也只是一時愕然,隨即微笑道:「是老衲失言!小施主能言善辯,不在悟性之下。」轉頭自顧自的掃地。

趙佣暗叫不妙,這掃地僧原是個真和尚,這要是就這樣揭過此節,不再開口,自己要得的好處又哪裡去尋?忙挪步來到他面前施了一禮,方說道:「大師過譽了!剛才不過戲言,有道是『童言無忌』,作不得准。小子另有不明,還請大師指點!」

「不敢!小施主智慧,只怕勝過老衲。若有不明,但請講來。老衲自然知無不言。」

「慚愧!小子哪裡會勝得過大師?哈,大師著相了!小子只想請問大師,若我想練成如大師般絕世武功,當修何種功法?如何去做?」仰視著傳說中的金大俠筆下第一高手,趙佣心情卻無比平靜安寧,腦筋也前所未有的靈活清楚。知道在這掃地老僧面前,耍什麼手段,玩什麼花樣都是無用。還是坦誠以待,最為穩妥。何況天下第一高手當前,如此請教良機,怎能錯過?

掃地僧合什道:「多謝小施主提醒!小施主一片率真,老衲不妨為你說說。武學一途,當依自身心性修行。此點小施主已然明了。所以欲求化境,當問本心!試問小施主心意所屬?」

「欲求化境,當問本心……心意所屬?是啊,我又有何求?我身為皇子,而且上無兄長,又得長輩喜愛。若無意外,將來做皇帝也是可能。即便不做皇帝,好象雍王叔曹王叔那樣,也算得是逍遙快活。何必學武?為了上陣殺敵?那是糊弄人用的,真要打仗,等用我舞刀弄劍的時候,多半就已經兵敗如山倒了!那我當初為什麼要學武的?防身健體?」他這裡苦苦思索,一時呆在了原地攢眉不語。那掃地僧也同樣神色不變盯著他不動。二人宛如兩尊塑像,雖春風拂過,卻衣袂不振。

韓、狄二人初時還不覺什麼,可二人就這樣一站就是小半個時辰,而且情形詭異的很,他倆可就沉不住氣了。連喚了幾聲,不見小王爺有什麼動靜。剛欲伸手去拉,立被玄難止住:「二位大人不可莽撞!以老衲看來,殿下似乎,似乎是入定了!」他也不敢確定,因為實在有點匪夷所思——一個五六歲的童子,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進入禪定?但瞧上去確實很象啊。

「什麼?!」韓、狄二人也懵了,還能有這種事?卻聽那掃地僧聲音傳來:「二位不必驚惶!小施主並非入定,只是一時思慮過多,忘卻身外一切罷了。若得解脫,必有妙悟!老衲已運功護住他周身上下,斷不會讓其心神受到驚擾的!」

他既這麼說了,玄難勤修佛學,自身也入過禪定,知曉其中差別。雖知趙佣此刻兇險,卻也知旁人幫不上什麼忙,唯他自身悟到才得解脫!那掃地僧雖然自己並不認得,但此刻也已知其武功高深莫測。但看那無聲無息發動的氣牆,罩定了自身與身前趙佣,任風吹塵揚,落絮漫天,到了二人一尺外,便再不得進。可見其遠非自己能比,只感嘆武學之道,浩瀚若海而已。

另二人卻是有聽沒懂,遂各自納悶。均想,這小王爺一路上執意要上少林,別是真有做和尚的天分吧?那他一個想不開,做了和尚怎麼辦?自己是他的伴讀(侍衛),不會讓我跟著出家吧?那可不妙得很!對視一眼,默契得很,同時開口:「快去找范大人!」狄詠又道:「我待這裡,你去!」韓嘉彥也不羅嗦,抬腿直奔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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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驕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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