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42 黑色煙霧

說到血族，人們的第一印象一定是半個世紀前那台著名的《羅密歐與朱麗葉》。這部描繪了狼人少年與血族少女凄美愛情故事的戲劇在之後的半個世紀里席捲了整個霍普大陸，甚至讓我們死板的鄰居，瓦隆神棍們的國家都開放了禁令，允許這些看上去大逆不道的戲劇進入他們的國土。

但是，血族並非全都是優雅的，迷人的。那些擁有人類外形，有理智與禮貌的血族畢竟是少數。更多的，是那些智力低下，衝動嗜血，只能依靠高等智慧生命的命令行動的愚昧生物。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智力低下意味著好控制與低消耗，衝動嗜血意味著悍不畏死，至於最後的特點更是不可多得的絕對服從性。這三個優勢，再加上血族普遍的不死性，使得這些低等血族成為了優秀的士兵。或者換句話說，最完美的……炮灰。

——節選自《暗影之謎：最陰暗的謀划》傑？蓋澤著，帝國400周年紀念版

「喂喂，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迪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紅色單刀，愁眉苦臉地把自己的頭髮弄成了一團雞窩。

在他的對面，三個黑衣人正一動不動地死死盯著他。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的脖子已經幾乎被砍斷，只剩下一層皮連接著他們的腦袋與身體。更加詭異的是，他們的傷口處明明裸露著一茬白色的斷骨，四周纏繞著暗紅色的肌肉與血管，但是卻沒有流出一滴鮮血。

「你們可真是麻煩……」迪斯無奈地聳聳肩。如果是之前死亡喪客那樣的對手，儘管很難對付，迪斯並不懼怕他們。畢竟，體積大的對手代表著弱點多，而且說到底這傢伙只是運用了死亡喪客的外貌，實際上根本就不具備傳說中的威能。在戰場上他們最多也就能擔任耐揍一點的肉盾。

相反，面前這種能力詭異的敵人反而是迪斯不願意正面交鋒的，尤其是在他的一擊必殺毫無作用的情況下。

更讓他無語的是，對方三人連能量之類的都沒有使用，只是簡簡單單地把自己的腦袋按在斷開的脖子上，他們的傷口就肉眼可見地融合到了一起，甚至連一點疤痕都沒有剩下。

「這些傢伙要是去美容院保證做除疤手術做成世界首富……」迪斯看著這讓他相當無語的一幕，只能無奈地哀嘆種族天賦的差異。

「你們的能力是什麼？避免傷害？不對，真要是那麼強大你們連傷都不會受。」

「那麼是……不死之身？」迪斯繼續自己的猜測，「也不對，面對我的攻擊時你們躲避了。如果真是不死之身，你們應該連躲都不躲，直接趁我近身的時候反殺才對。」

「所以……你們的確是不死之身，但是這個不死之身有什麼限制……比如上限，時間或是某些條件之類的。」

迪斯緊緊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在說到「某些條件」時，儘管掩飾得很好，最右邊的黑衣人還是微不可查地一抖。這個微小的動作沒能逃過迪斯的雙眼，於是他迅速補充道：

「因此，你們是在害怕怒火之力。不，準確的說，是擁有一定強度的怒火之力。」

「我說的……對嗎？」

「……」

對面的黑衣人依舊沉默以對，但迪斯能夠感覺到他們的氣息有一瞬間的紊亂。銀髮少年的嘴角慢慢上揚，手中的單刀也愈發鮮紅。

「不過這樣子還真是費勁……」迪斯感受著右手上傳來的反饋，暗自吐了吐槽。之前他都是把怒火之力注入匕首形成武器就不去管它，始終讓它維持在一個自然的狀態，因此對自己的精神消耗並不是很明顯。

現在他強行提高了怒火之力的注入量，這使得自已手中的武器的強度有了飛躍性的提升。但是隨之而來的是精神力成倍地消耗，以及單手刀那若有若無的排斥，好像它的自我意識並不喜歡目前的狀態並做出了實質性的抗議。

「忍一忍，老夥計。」迪斯輕輕搖晃了幾下自己的手腕，感受著一陣略帶委屈的波動，仔細回憶著這些怪物的弱點。

「自主思維能力不足，恢復能力沒有對比不好判斷，但是大腦與心臟絕對是他們的弱點之一。同時，它們的肢體好像有點僵硬，不過從之前那次衝擊來看，它們的硬度超出了預料。但它們又沒有屍斑與腐爛，所以不應該是殭屍或者傀儡。」

「綜合起來……這些傢伙大概是血族，不過大概是比較低等的那一類。好在怒火之力對這種生物有克制性，不過也不能大意，畢竟……」他仔細打量著對方的手，重點觀察著他們的指甲，「它們身上可能有各種病菌，還有，天知道這些傢伙平時吃的都是些什麼。」

一想到對方可能用那雙手生撕雞肉活挖羊腦……迪斯就覺得自己整個人一陣寒顫，不自主地惡狠狠地眨了眨眼，做了個鬼臉。

就在他閉上眼睛的剎那，三個黑衣人同時有了動作。最中間的那個動作最利落的光頭選擇了直搗黃龍，右手五指併攏成刀對準迪斯的心臟戳了過來。

右手邊留著辮子的矮個子依仗著自己靈活的身手與出眾的速度直取迪斯的下盤，只見他頭一晃，腦後的辮子就憑空伸長了數倍，成了一條真正的鞭子卷向迪斯的雙腳。

至於左邊那個身高至少兩米，全身肌肉虯結，好似神話中的神殿力士降世的大個子則來了個以力破巧。他略一曲膝，雙腿發力，整個人如同被投石機發射出去的巨石般沖入高空，隨後在一種不知名的力量的牽引下以超出迪斯想象的速度直衝下來。他在空中整個人彎曲成了「c」字形，只等來到迪斯的頭頂就爆發出全身的力氣來一個泰山壓頂。

上中下三路全被敵人的進攻封死，看來迪斯不是死於飛來的重拳，就是被對手掏出心臟。即使他能夠躲過這一招，第三個人也會讓他在原地動彈不得，從而給另外兩個人擊殺他的時間。領頭人似乎看到了對手鮮血飛濺的那一刻，他的臉上不由的掛上了一個殘忍的微笑。

這種陣勢……想必對方這種小鬼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應對了吧。他嗜血的目光移向對方的眼睛，想要從中找到驚慌失措，驚恐不安的情緒。那是他們最滿意的調味品，搭配上寫著闖入者的血肉正好湊成一份美餐。

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凍結在了臉上，連帶著他自己的雙瞳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瞬間縮成針尖大小。

「不可能。」

他在心中瘋狂地喃喃自語，不斷告訴自己眼前的只是夢境。

然而事與願違，在他驚駭的目光中，一抹血紅色的光芒劃過了他的脖子，隨後他的視野開始瘋狂旋轉。從高到低，從遠到近，最後他感覺到一陣震動，眼睛瞥到了一具無頭屍體。恍然間，他覺得那個背影是那麼的熟悉……

「呼……」

迪斯長出一口氣，轉過身子心有餘悸地看著那靜止不動的一高一矮兩個低等血族。剛才，若不是他在千鈞一髮之際，捕捉到了中間那個光頭一瞬間的表情變化，恐怕現在他已經被分屍了。不，說不定連屍體都不會剩下，因為屍體，尤其是這種剛死不久，溫熱可口的屍體是這些低等血族的最愛。

「怎麼回事……？」迪斯回頭看向自己剛才站立的地方，「沒有任何異常啊，還是說……」

他努力回想著剛才交手的一瞬，說實話三人聯手的威力不可謂不強，即便他已經強化了不少也無法硬扛。但就在他準備暫避鋒芒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無法移動。倉促之下他揮刀應戰，但又發現自己的身上好像被裝上了無數負重，整個人的動作被放慢了無數倍。

情急之下，他全力在體內運轉起了怒火之力，以身受幾處暗傷為代價強行從這種詭異的狀態里脫離了出來。與此同時，這種超負荷運轉帶來的高集中力讓他發現了對方的破綻，從而在第一時間完成了擊殺。

但……

迪斯皺著眉頭回頭看過去，在他的感知里，在他的視線中，甚至是他的經驗來判斷，那個光頭都已經死的不能再起。

……他真的死了嗎？

如果說怒火之力讓迪斯變化的最大的地方是哪裡，那他本人一定會說是他對危險的感知。這種奇怪的感覺更像是所謂的戰鬥直覺——或者說是第六感，但又沒有那麼嚴苛的修行或是覺醒要求。對迪斯而言，在他剛剛登堂入室的階段，這是個不可或缺的能力。

因此，當迪斯想要上前將這三個低等血族斬草除根的時候，他的直覺突然發出了警報。似乎，在他幹掉這三個傢伙的那一刻，有什麼巨大的危險就會降臨。於是，他果斷放棄了收人頭的準備，迅速轉身跑向二哈的位置。

就在迪斯離開后不久，三個低等血族身旁的空間突然開了一道縫，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股黑色的氣息。這些氣息一接觸到它們就瘋狂地扭動起來，不斷尋找著他們身上的縫隙，然後從被他們發現的地方鑽進這些傢伙的身體。

「……」

如果這些血族能夠放聲尖叫，那他們表達出來的凄慘程度絕對會讓生孩子的產婦自愧不如。但是他們沒有這個能力——他們沒有這個權利。戰鬥，戰死，這就是這些可憐蟲的口號，也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也正因如此，他們對於這種給予才顯得無動於衷。反正他們的目的就是殺人。這樣子接受了黑霧的幫忙，說不定有利於他們的追殺。

抱著這種扭曲的心態，這些傢伙也不反抗，任憑這些不知名的煙霧改造著他們的身體。

手臂變成了巨大的翅膀，雙腿變成了有力的爪子，頭顱被縫合在一起，又逐漸生長出細密的絨毛，覆蓋到了他們，不，他的全身。

曾經的三個個體，現在已經合而為一。在黑紅色月亮那冰冷的注視下，他的心臟開始了來到這個世界上后的第一次跳動。

「噗通」。

——城堡門前——

「快點，快點。」二哈不斷地搗鼓著，但面前的鎖好像在跟他作對，就是不把自己的核心顯露出來。

「真特么見鬼……汪嗚！我什麼都沒……哦，是你啊。」

一隻手搭在二哈的肩膀上，冰涼的觸感讓它全身一激靈，連忙準備裝傻充愣下跪求饒。不過看到那雙熟悉的獸皮靴子，他很快就意識到來的是迪斯，整隻哈頓時鬆弛了下來。

「門怎麼樣了？」迪斯面色凝重，那種危機感一直在獵獵作響，好像有什麼正在追在他的身後。

「馬上就……唔，」二哈自從放下身段后相當精通於察言觀色，更何況迪斯臉上的黑氣不需要多麼懂得揣摩人心就能看出來，「是那些人出了什麼事嗎？」

「我殺了他們。」迪斯言簡意賅，「但是反而更不妙了。」

「哦，」二哈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原來……不，肯定是那個隱藏在島上的惡魔。」

「惡魔？」迪斯感覺很奇怪，「雖然有傳言，可你見過它嗎？」

「沒有，但……算了，我們先進門再說。」二哈迅速調頭衝到了鎖前，重新開始開鎖。

「左邊……右邊……刻度7，刻度9，不對！怎麼會……啊哈！真是群狐狸，還是左邊。我看看……成功了！」

悄無聲息的，迪斯面前的古堡大門向兩邊滑開，消失在了迷霧中。二哈面色一喜，低下頭搖著尾巴小碎步邁了進去。迪斯回頭打量了一眼身後，不知何時那裡還有自己的周圍已經湧起了一層迷霧。這讓他心裡的不安又上升了一個等級。

「或許是我想多了？」迪斯雖然這麼想著，但是手中的怒火之刃已經處於了開啟狀態，隨時可以迎戰。

他就這麼保持著高度警惕，一步一步地走進了大門。不過還好，直到他完全消失在門內的黑暗裡，什麼異常都沒有發生……

……在他的身邊。

僅僅五百米外，也就是一個衝鋒的距離，一隻巨大的生物張開翅膀沖入雲霄。在濕濘的地面上，一對巨大的五指張開的爪印赫然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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