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章節136 亡靈的復活進行曲（2）

實驗記錄A

產品不能很好的適應光線，保留了亡靈避光的天性。智力比較低下，更喜歡用蠻力解決問題，沒有必要的邏輯思維，甚至無法使用簡單的工具。

生體鏈接的結果表明，這種產品完全不能承擔實戰任務，操縱者因為大腦結構問題不能有效地支配新的身體。相反，由於某些部位的缺失，會對他們的大腦造成不可逆轉的破壞。

隧道測驗表明，實驗體A沒有自主尋找方向的能力，同時它似乎缺乏必要的動力。建議在下一次試驗中，把這一條目作為首要改造方向。

——小傑入侵后找到的實驗記錄。來源未知，判斷是黑門。

「她怎麼樣？」傑克看着面色蒼白的威廉明娜，心中滿是憂慮。

「很難說。現在她的精神已經穩定了下來，但是之前的創傷很嚴重。」約什用右手穩定住了藍色的法球，仔細小心地探查著威廉明娜的大腦，「我想，這恐怕是某種生體鏈接上的後遺症。」

「生體鏈接？」傑克眉頭皺起，「你確定？」

「這是我的專業。」約什平淡地回復，語調里沒有一絲起伏。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傑克連連擺手，「我是說，這東西不是用在那些屍體.......那些亡靈身上的嗎？」

「是。」約什言簡意賅。

「那不就是說......」

「大體上就是你想的那樣。」約什長出一口氣，手中的藍色法球終於慢慢變成了綠色，代表着記憶的提取成功，「好了，還是讓我們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吧？」

於是，「她」的經歷被完完整整地重播了一遍。所有怒火之刃的成員都體會到了那種撕心裂肺的飢餓，還有那充斥着空氣中每一個分子的瘋狂。

隨着畫面猛地升高、抖動乃至於破碎，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片刻后，還是安娜率先顫巍巍地出聲：

「那個……它是不是說了什麼強大、進食還有繁殖之類的？」

「嘶——」所有人都是一副牙痛的表情。一個怪物，一個把人類看作食物的怪物，一個把人類看作食物還能繁衍生息的怪物……這不會是審判日的來臨吧？

「不管那是什麼，」迪斯沉聲說道：「都是我們必須要處理的對象，於情於理都是如此。」

眾人默然，他們很清楚迪斯說的是事實。於情，他們，尤其是迪斯這個團長，欠了海軍陸戰隊莫大的人情；於理，他們身為人類，絕對有義務和這種反人類的怪物作戰。

但明白事情的道理是一回事，能不能出手去做是另一回事。在相互對視了幾眼后，第一個不同的聲音出現了。

「我不贊成這一做法。」

所有人，包括迪斯在內都略有吃驚地看向了說話的人：傑克。此時他已經沒有了往常的沉穩，取而代之的時由內而外的焦躁與不安。

「為什麼？」迪斯抿了抿嘴，很艱難地吐出了這三個字。

「因為完全不值得。」傑克嘆了口氣，「迪斯，如果說之前在奧萊斯頓我還能支持你前往廢船塢，那是因為我明白富貴險中求，那裏一定有什麼利益可圖。風險與回報是並存的，這我想你應該明白。」

「那現在......」

「現在我只看到了風險。」傑克望向窗外的島嶼，打斷了迪斯的爭辯：「你想沒想過，如果我們要阻止這怪物，那就勢必要重回明珠港，面對來多個方面的壓力。且不說城防隊那些一門心思要把我們掘地三尺的雜魚，光是現在把你們當做叛徒，準備殺一儆百的海軍陸戰隊就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更不用說，你的老師還隨時準備教育一下他的學生，我說的對吧？」

「......」迪斯默然無語，根據小傑這幾天打聽到的情報，事情只可能比這更遭，而不是更好。

「既然已經說明白了風險，那接下來讓我們看看能得到什麼回報吧？」傑克看眾人已經有幾分接受了他的解釋，立即再加上一把火：「說到回報……我實在是想不出來有什麼可以獲得的。或許上軍事法庭前能給我們辯解五分鐘的機會？要知道像我們這樣的傭兵一般都是走個過場然後直接上絞架，能給自己分辨一下都算是莫大的……恩賜……」

相當充滿譏諷意味的發言，尤其是最後兩個怪腔怪調的字眼：「恩賜」，更是說得所有人忍俊不禁，卻又重若千鈞。

是啊，如果這個時候回去，最大的阻力可能不是來自於怪物、黑衣人或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敵人。真正第一個上來對他們動手的，一定是他們曾經的隊友，比如烏爾科兩兄弟，還有「世界」牧師，影刺……這些迪斯曾經的戰友絕對會主動出擊，只有這樣才能洗刷叛變者帶給他們的恥辱。

如果迪斯他們真的是叛徒，倒也無妨。可問題在於，他們另有隱情。而且看迪斯那個模樣，他是不太可能和自己曾經的同伴刀鋒相向了。

所以……難道就要按照傑克說得去做了嗎？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都要等迪斯表態才行。

沉默，除了沉默還是沉默……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流逝過去，但迪斯的十指始終交叉在一起，泛白的關節表明他內心衝突的猛烈，以及真正下定決心前的掙扎與無奈。這一次不同於黑陣，當時他並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障礙，因此無知者無懼地闖了過去。可是現在呢？危險與利益被赤裸裸地擺在了天平的兩端，孰輕孰重一眼便知。這已經不是虎口拔牙，而是虎口拔牙以後還要順便給它來個全套口腔清理，需要把自己的頭伸進去的那種。

眼看着刻燈又要走過一個弧度，始終沒有開口的另一位「元老」突然說話了：

「我來說個故事吧。」

「……」迪斯抬起頭，周圍的人也都轉向說話人的位置。略微出乎意料的，這次表態的是老兵約什，平時他的話雖然不少但從來不在這種場合過多的發言，更不用說要講什麼故事。

「這個故事在開講之前，我先向你們保證一點，那就是我所說的都是真實的。」輕輕咳嗽了兩聲，約什也不賣關子，直接講述起來：

「那是大概十二年前，我還在西方王國干自由職業。其實說白了，就是給那些騎士老爺當高級輔兵，也就是頂級炮灰。」

「當時在一場兩個家族決定聯合統治權的戰鬥中，我加入了看着還算順眼的一方，和幾個遊俠工會的人一同行動。初期戰局很順利，我們一度幹掉了對方手上好幾名優秀的騎士，掌握了戰局的主動權。」

「但好景不長……」

「很快，對方就不知從哪裏拉來了增援，把我們打得節節敗退。」

「很快，就到了我們這些傭兵不得不做出決定的日子。」

「什麼日子？」迪斯突然蹦出一個問題。約什頓時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解釋道：

「當然是要不要在最後的攻城戰里對自己的僱主負責。哪怕這一次傭金豐厚到難以想像，可總得活下來才有命拿不是？」

「理論上來說在自己即將失敗的時候，多數人會選擇拿出一大筆錢財，和雇傭兵們一同分享，以此激勵大量的士氣。」傑克補充道，這方面作為曾經的貴族，他的話是相當具有說服力的，「無論勝敗，拿了這筆錢財的雇傭兵都會保護僱主或者其後代的安全。而對手也會保證這些盡忠職守的雇傭兵的安全，允許他們體面地帶着自己的戰利品——除非有他們認為是自己的所有物，比如有爭議的遺產，那些東西會被當場贖買，或者等雇傭兵回到傭兵處登記造冊，專門等著主人來贖。」

「但是那一次不同……」約什冷哼一聲，「我們對抗的不是別人，正是那群來自北方的瘋子海盜，不留活口可是他們的一貫作風。」

「在那種壓力之下，幾乎沒有一個傭兵選擇留下來，因為這絕對是必死之局。我當然也不例外，主動選擇了撤退。」

「不過……」約什望向窗外，那裏幾隻海鳥飛過，在他的視野里留下一條條白色的痕迹。

「有兩個人沒有離去，一男一女。我記得那個時候問了他們一句，為什麼他們寧願在這裏戰死，也要執行完自己的合約。」說到這裏，約什終於忍不住，整個人躺倒在了座椅上，只用眼角餘光瞄著其他人：

「你們知道他們怎麼說的嗎？」

不等眾人有所反應，約什又是一個翻身立起，雙眼緊盯迪斯，看得後者一陣不自然。

「他們說，」約什眼中流出一種晦暗之色，「他們當然可以逃跑，但他們有逃跑不了。或許他們能倖存下來，但之後他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後悔彷徨。」

迪斯的雙肩一陣顫動，他終於放下了雙手，長出一口氣，好像要將自己體內的污濁全部吐出去。

「所以，」約什看着少年漸漸堅定的眼神，嘴角不易察覺地露出了一絲微笑，「堅持自己的本心，走自己的路……或許會很艱難，但你的選擇，我會支持你。」

「屬下亦然。」佐藤輕輕鞠躬。

「嗯。」安娜也小雞啄米地點了點頭。

「真的嗎？這不是很有意思嗎？算我一個！」艾琳顯得很興奮，作為擁有實體的惡魔，她的第一想法就是找刺激，在那之後才是她個體的生死。這一點，在明確跟着迪斯的時候，無論是那張契約，還是口頭上，她都說的明明白白。

卡姍德拉與阿莉亞沒說話，她們也不用說。本質上屬於系統召喚物的她們絕對會服從迪斯的命令，哪怕是要毀滅世界。

其他的成員在二哈的帶領下紛紛用各自的行為表態，其形式從裸著拳頭砸胸口到向空中吐火焰以明志不一而足。倒是那位忠心耿耿的恐龍管家維克多表示了隱晦的反對，認為主人作為一個體面人實在不應該亂入這種事件，不過只要主人有了決定，他仍然會絕對支持。

「放手去做。」一個聲音在迪斯的腦海中想起，那是不知道在魔法網絡哪個角落的小傑傳回來的支持。

「多謝……」迪斯看着周圍的人，目光逐漸成型：「那麼，我的第一個命令，全體準備，天黑之前出航。」

「喔！」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回答，沒有一絲一毫的抵觸情緒。

「第二個命令……」迪斯突然笑得很陽光、很和煦，只是在一旁的二哈突然打了個哆嗦。

事實證明犬類的直覺很靈敏，因為迪斯還是轉過頭來，玉（滿）面（臉）臨（殺）風（氣）地正對上了它的狗臉。

「別擔心，這只是個自主報名的……請求。話說，有誰想擔任一下……誘餌的角色嗎？」

「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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