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章節133 衝突與讓步
什麼是永恆？
這是一個概念，這不是一個概念；這是一個存在，這不是一個存在；這是一個虛假，這不是一個虛假；這是一個真實，這不是一個真實。
永恆是一個概念，意思是不受時間限制地保留現有的狀態，在魔法學上則特指我們觀測到的那個環繞我們世界一周的類似於空間的存在。可它又不是一個概念，只要我們沒人去觀察它，揣摩它，永恆就是不可能存在的。
永恆，從我們觀測的結果來看，其實是包裹了我們所在空間的一個可以無限大，也可以無限小的「夾縫地帶」。和它的概念性一樣，如果沒有人陷入永恆，那它就是不存在的。如果有人不幸地進入其中，那對這個倒霉蛋而言，那就是存在的。
——節選自帝國魔法學院的觀測報告。批語是：「你再不按照標準的格式來提交報告，我就送你去帝國貴族學院文學部，他們絕對會很歡迎你這位偉大的詩人。」
「你......！」憲兵隊長看着毫不猶豫衝上來的迪斯，下意識地擋住了對方的當頭一刀，此時他沒工夫理會自己的部下，因為他滿腦子都是那個銀髮小鬼的一句「殺光他們」。
多少年了，多少年都沒有人敢如此違抗帝國的意志，沒想到今天竟然有人敢質疑帝國的威嚴？！憲兵隊長惱怒到了極點，竟然把自己的所思所想直接怒吼了出來。
「帝國的意志？帝國的威嚴？」迪斯一邊手上用力，一邊對對方的無腦表示了鄙視：「醒醒吧，卡爾薩帝國的確很強，它的尊嚴與意志的確不容挑釁。但是你們？你們代表不了這個帝國本身！」
「混蛋！」
隊長暗罵一句，雙手一錯，長劍向一旁閃開，想要把迪斯帶倒，或者至少讓他失去平衡，為自己的隊友創造機會。他很清楚這個少年在那位中將手下受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因此前一種情況他並不奢望。
然而似乎是沒有預料到對手突然的卸力，銀髮少年一個踉蹌，竟然真的被隊長帶到了側面。這意外情況讓這名老憲兵愣神了一瞬間，手中長劍下意識地做出了防禦的姿勢。
迪斯的注意力自然一直沒有離開他的對手，此時此刻他只能感嘆一句「陳酒愈香」：「可惜……」
這句「可惜」說的不是別的，正是面前這人下意識的舉動。下一秒，迪斯突然一個前滾翻，徑直衝進了對方的陣型中心，看起來似乎要直搗黃龍，對最後面的那個女人動手。周圍的憲兵面色一緊，急忙排列成緊密的隊形，防止他的突破。
與此同時，佐藤的拔刀斬藉助迪斯身體的遮掩，從死角處突兀地出現在隊長的眼前，以一個相當刁鑽的角度對準了他的動脈。如果隊長在之前有哪怕一點追擊迪斯的傾向，都會被這一記斬擊劃開半邊脖子，隨後在鮮血噴涌中死去。但正如迪斯所說，老兵油子很「可惜」地選擇了先保命，因此這次完美的配合可以說只成功了一半。
至於另外的一半嘛......
迪斯看着面前十數支寒亮的弩箭，竟然露出了一個陽光般的笑容，看得最後面的女人是一陣毛骨悚然，因為之前在佐藤出手險些將她斬成兩半的時候，這個少年臉上就露出了這樣一種「溫暖」的微笑。
此時此刻，每一個毛孔都在向女人高聲訴說着危險的訊號，那一個個訊息最終匯聚成一曲大合唱：「離開他！離開他！」
「離開他！快！」女人一聲慘叫，整個人沒命地向後魚躍出去，甚至不顧地面的骯髒，就勢滾到了卡珊德拉用戰錘砸出來的一個大坑裏。
「三號！」隊長也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強行將鬥氣提升到極限狠狠地擊退了佐藤，整個人欺身而上和他糾纏到了一起。
這聰明的舉動再次救了他的性命，不過那些普通憲兵就沒這麼幸運了：迪斯右手一攤，掌心中央赫然畫着一個奇怪模樣的魔法標記，複雜的紋路之中隱隱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好像一朵絕美的雪蓮花，正要含苞待放。
「神王納斯在上！」
這一瞬間，幾乎所有人腦海中都飄過了這麼一行大字，因為就算是最瘋狂的人也不會想到，有人竟敢把五級法術寒冰雪蓮放在自己手心來觸發！特別是這個法術有着越靠近中心殺傷力越強大的特性，那啟動這個法術的人和自殺有什麼兩樣？！
可面前這傢伙毫不猶豫地就這麼做了，甚至臉上還掛着一副惡魔般的笑容！這一刻，迪斯的面孔深深烙印在了這些憲兵的心裏，以至於最後他們以訛傳訛，造成了相當一部分憲兵的錯誤印象。
冰冷的魔力從迪斯的手心爆發開來，以他為中心，半徑五米以內的地面瞬間被寒霜佔據，在這極端的寒冷之中，連時間都似乎凍結了，每一個人的動作都是慢得可笑，連迪斯也不例外。
但迪斯真的會甘心和他們同歸於盡嗎？不好說，不過至少不是現在。
很快，寒冰雪蓮的第二階段開始，本來就已經讓人身處北方的溫度驟然跳水式下滑，瞬間在這低溫區域內製造出了一大坨冰塊，把所有人都封在了裏面——除了強行正面衝擊，不惜損耗自己鬥氣修為上限的憲兵隊長，還有連滾帶爬整個人已經是泥水滿身的高傲女人，其他的憲兵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困在了冰塊里。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明白這個魔法的第三階段是什麼，不由得痛苦地閉上了自己的雙眼，默默地等待死亡或者更糟——永恆的降臨。
是的，就是永恆，反正在瘋狂的鍊金術學者的眼裏，如果生物體所有的組成部分不再活動，自然狀態就不會改變，這就達到了永恆的標準。而不讓生物體移動，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冰凍，利用極端低溫達到目的。
於是，鍊金術士把這個理論公佈了出來，很快便有覺得相當有理的魔法師上門，雙方一同完成了最原始的降溫魔法，也就是在迪斯手中即將進入第三階段的寒冰雪蓮。
這個魔法成功嗎？絕對是成功的。迄今為止，這還是唯一一個被證明有機會前往永恆的手段，至少它的發明者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的魔法來了個大變活人。
而永恆有什麼問題？沒有問題，只是你會一動不動地保持着同一個姿勢，無法呼吸，無法思考，無法……總之，你什麼都不能做，偏偏你還可以知道自己的存在，明白自己的感受。尤其是全身的神經留在了被極度低溫分解的那一刻，這種感覺真是生不如死……
可最生不如死的，大概是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無期徒刑」，因為永恆比漫長還要漫長。
在一雙雙不甘心的眼神中，寒冰雪蓮如同陽光下的最後美麗，一點點消失不見。隨着它泯滅在空氣中的，還有所有一臉驚恐的憲兵們。對這些人而言，死亡可能是最好的解脫。
但迪斯卻是巍然不動，好像這高階法術對他完全沒有作用似的。而事實也確實如此，迪斯只是晃了晃胳膊，就重新站了起來，整個人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果然好用。」迪斯心裏暗爽。之前刀法熟練任務他沒有選擇那麼多彎彎繞，直接簡單粗暴地學習了一個名為「奧法親和力百分百」的體質。遺憾的事，這個體質的等級是0，只能在被足夠傷害到生命的魔法擊中時才會被動激發。至於效果嗎，實際上奧法親和力還有另外一個名字，那就是魔法吸收轉化率，可想而知百分百的魔法吸收會有多麼可怕，哪怕就只有短短數秒，之後的冷卻又長得嚇人。
「開什麼玩笑！」
憲兵隊長和躺在地上的女人差點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來，這小子什麼鬥氣魔法都沒有使用，難道真的是憑藉肉體抗衡了寒冰雪蓮？！可這是不可能的！如果他能做到，那些獸人之類的難道不更能忍受嚴寒，而且體魄也更加強大嗎？那為什麼它們就不行？
「這下糟糕了……」隊長手握長劍，一步一步地後退，讓迪斯也進入自己的視野。沒想到只是一個威嚇任務，卻出現了這麼多猛人，接下來還不知道會有誰……
「噠、噠……」
一陣拐杖聲從遠處傳來，好像有什麼人正在靠近這裏。出於謹慎，迪斯暫且後退，和自己的同伴站在了一起。
「這個聲音……不會錯的！」女人的臉上露出了狂喜，她就知道組織是不會無視她的努力的。自己的付出還是有了回報，他們需要我，需要我手上的情報，需要……
「噗呲——」
女人的想法戛然而止，頭上的一個黑漆漆的洞表示她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保持着一副震驚的神情，她整個人緩緩倒下，頭髮散開，好像在虔誠無比地親吻着腳下的這片土地。
「噠、噠……」拐杖聲依舊，只是這一次開始由近向遠，似乎來人在擊殺了那女人以後，就不再理會這裏的事情。
所以……
「我們能不能讓讓步啊？」隊長看着面前包圍上來的對手，心中彷彿有無數駝牛狂奔而過，怎一個「慘」字了得？曾幾何時都是他們憲兵合理合法地群毆別人，哪有這樣子被人咄咄相逼的時候？
再看船上那個女孩，下來的時候手上的鎚子轉的跟個風車似的，隊長突然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片灰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