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身世之謎
窗外的月色似乎比剛才更冷了，這夜也似乎更靜了。
冷風忽然間從主堂門外掃了進來，一股寒意瀰漫，微弱的燭光明滅不定，仿若熄滅一般，但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竟又再次燃燒。
這股寒意刺進了老人的身體，但老人恍然未聞，他雙目看著桌子上的青玉佩逐漸凝聚而成的魂影，內心沉重。
呼吸聲中夾雜著淡淡的嘆息，老人站在那裡繼續等待，那浮蕩的白煙終於凝聚后，一道身影也更加清晰。
看著面前的那道魂魄，老人心中很是平靜。
這讓無數世人驚恐的鬼魅魂魄似乎在他的面前，也不過是跟平常的人一般普通，而且這個魂魄此刻的面容很是憔悴，心境也是極為哀傷，這使她周圍的白煙相互起伏，詭異中多了點純美，又怎會是那些個醜陋鬼魅可比的？
老人看著她的神情，緩緩開口，道：「三年前的那一天，青凡來祖師祠堂拜師后，送他來的那個弟子就暗中將此物交付於我，當時我也知道，這個玉佩交給我無疑是讓我在青凡心境平定後轉交給他，奈何這三年間，他每一天的努力都是為了他心中的那份執念，我又怎能交給他呢？」
一個人若是內心中隱藏著傷悲，而又不想讓它忘記，旁人怎麼去幫他呢？
魂影聞言，略一思索后，自桌子上飄蕩在老人的身前，道：「恩公，這「天青魂玉」是我們在凡兒十歲生日那天送給他的禮物，不想突現天災，留下無盡遺憾，我們唯一留給他的，就只有這半截玉佩了，正因如此，請你不要將此玉佩給他，以免他觸景生情。」
老人沉默點頭，迎著這道魂影的目光，道：「算來已有三年，當日的情形依然歷歷在目。
「我實在不明白，你已葬身在那天災中，為何還會保持魂魄不散。」
魂影周身散發的白色煙霧被冷風吹散后，又重新凝聚，片刻后，她沉靜道：「其實我現在並不是魂魄，而是魂魄的一種，名為靈元精魂。」
「這種魂魄乃是一個人的生命之火，此火非陰、非陽、非五行，遊離在三魂之中，七魄之內，是生命的精華，而一個人也就只能誕生出一絲這種魂火，也就是精魂之火。」
「這種可以分離魂魄的法訣是我寒山族先祖所傳，具體來歷已經流失在時間的長河中，而在我們寒山族，每一個人都要修鍊這種咒訣。」
老人第一次聽聞這世間還有分離魂魄的秘法，不禁皺眉，道：「魂魄分離的法訣？這是何物？」
魂影沉思，似有所悟，道：「這種法訣，名為分魂離魄咒。」
老人默然，這些都是派中史冊從未記載的，他輕輕長嘆，道：「世間之大，果然無奇不有，你們要這魂火凝聚的靈元精魂做什麼用，那股極為強盛的靈氣，莫不是就是所謂的精魂？」
魂影點頭，道：「我們族世世代代都會從誕生的嬰兒身體內抽取魂火，凝聚在一塊寒玉之內，讓這寒玉之內的靈物吸收這魂火，讓靈物的靈魂得到溫養，讓他的魂魄壯大。」
老人閉目，幽幽開口道：「用生命魂火溫養靈物內的魂魄？而放置靈物的竟然還是寒玉，你們到底是在做什麼？」
魂影沉默，這往昔塵封的故事也在逐漸揭開，映著燭火微弱的光芒，一人一魂彼此交談著。
片刻后，魂影道：「寒玉乃是萬年寒冰玉髓的精華，這是記錄在族內史冊之中的秘密，但是那到底是否為寒玉精髓，我們也無從考察。」說完，魂影的眼神略顯迷茫，似是在努力回想著史冊內的記載。
無奈的搖頭，魂影似是記不起來，接著道：「靈物則是一塊冰，確切的說是一塊純潔的寒冰內封印著一道脆弱的靈魂，這道靈魂仿若受了極大的傷，時刻都在寒冰內顫抖，但是有了魂火的溫養后，他的狀態好多了。」
老人追問道：「那道靈魂之後如何了？」
「靈魂在緩慢成長著，終於在十三年前他終於成長成為一個如初生嬰兒一般大小，且具備了兩魂七魄的魂魄？」
「之後呢？不對，怎會是兩魂七魄，常人不都是三魂七魄嗎？」老人似乎很是在意這道靈魂。
聞言魂影眼神茫然，但還是沉著道：「不，是兩魂七魄，因為他是我以後的兒子，十三年前我生下了他。」
老人張了張口，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忽然發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很久，兩邊的燭火也已燃盡，只剩下桌子上為數不多的燭火還在苦苦堅持，為這陰冷的主堂，散發著一點餘光。
老人沉默搖頭，似是不相信這種事情，但看這魂影的神情不似有假，他再次搖頭。
魂影注視著老人的目光，緩緩道：「恩公，想必你也猜出來了，他便是青凡，而我，就是他的親生母親，他的身上，流著我的血。」
過了很久，主堂內只剩下幾盞燭火，還在拚命的掙扎。
老人自沉默中醒悟，他深深呼吸，發出更為長嘆的聲音，道：「你們族的祖先，世世代代要用分魂離魄咒去分離剛出生嬰兒的生命魂火，目的是為了去讓這蘊含著龐大的生命魂火去溫養一個孩子的靈魂，還是殘缺一魂的靈魂，而且待到他傷勢好了之後，又再借你的身體重生在這個世間？」老人剛說完就長笑了起來，讓這孤寂冷漠的主堂內起了些許森然之意。
魂影細細注視著這名老人，默然不語。
片刻后，老人穩定了情緒，再次開口道：「這種事情怎會發生呢？青凡是我在這三年間看著成長的，他怎會少了一魂，又怎會……怎會有這種莫名的身世。」老人言語中的激動令魂影無言以對。
這玉佩內殘留著他母親的魂，將之交給青凡是最合適不過，但是老人心中也有太多的迷沒有解開。
老人道：「缺少了一魂會怎樣？」
魂影幽幽開口，似也是帶著無盡的茫然，道：「族內記載，我兒在出生后，就註定了此生無法修習仙家道法，而且更加不能運氣。」
「一旦運氣的話，他無法將靈氣吸收，而是充斥他的身體，他此生若不能重新聚合三魂七魄的話，將無法轉生，這一世到了盡頭，將徹底從世間消失，無法成為完整的魂魄，也就無法轉生。」
老人驚道：「這是為何？」
魂影道：「他並非先天殘缺，而是被人以大法力強行分離了他最重要的一條靈魂，至於為何這麼做，族中並無記載。」
老人道：「你怎會知曉此事？」
魂影淡然一笑，道：「當初在他魂體與我融合時，我分明感覺的到，他在周圍似乎在尋找什麼，只是他一直盯著前方看，就好像前方有什麼東西一般，只是那個時候，他的前方就是寒冷的冰壁，其他什麼都沒有。」
老人點頭，沉思后看著房中僅剩的殘光，不解道：「他與你融合？」
魂影一笑，道：「史冊記載，待得魂魄凝實后，便讓族中剛初育的女子進入後山密室，接受魂魄的融魂。」
老人皺眉，是什麼人，能讓一族之人為了一個受傷且殘缺的嬰兒魂魄如此耗費精力，且還傳授那不屬於修仙界的咒訣，這都不符合常規。
老人沉吟后，道：「不管怎樣，青凡身上流著你的血，他之前的魂魄無論是誰，現在的他，就是你的兒子，我的弟子。」
魂影感激，道：「謝謝恩公。」
老人擺手，輕聲道：「無妨，你們生活在仙華之下，卻受了這場天災雷劫，而我們修仙之人卻無法護你們周全，實在是我等的錯。」
老人的這番話倒是與道衡真人的話語一樣，只是在魂影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的雙目，卻看到了那供奉歷代掌教祖師的靈牌之上。
魂影幽幽沉思，似是不願開口，閉目后再次睜開，看著桌子上的靈牌，緩緩道：「山下的是我的村莊，名為寒山村，而我的祖籍，卻是寒山族，這兩個地方，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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