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魂夢
滿天繁星熠熠生輝，閃耀著璀璨的光芒，讓人的眼睛撲朔迷離，皎白的明月孤懸在天邊，體會著繁星的寂寞，聆聽著夜的輕歌。
冷月如霜落，讓這寂靜的夜色，如鋪滿了一層銀紗一般，顯得格外明亮。
祖師祠堂除了主堂燈火閃爍之外，其餘地方，都被夜的寂靜，月的寒霜，一點一滴，包圍著。
月如此冷，夜如此寂，那人呢？
人，早已睡下。
三年的時光，青凡已經逐漸淡忘了那場驚心的夢，童真的笑顏，再次出現在青凡的小臉上，每天為了完成心中對師父的期望，他都堅持不懈的努力，希望自己的修為境界再向前一步。
這一次的下山被吳斌打傷后，醒來時竟然見到自己的師兄南宮羽，他的內心很開心，很激動，就像是小時候受傷，都是跑回家中，有自己的娘來為他治傷。
而每當想起娘，他都自內心中開心。
這種開心，隨著心愿，會做最美的夢。
而在夢中，青凡如願，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我們家的凡兒永遠是最棒的。」
「凡兒乖，你都九歲了，不是小孩子了，可不許再任性、再哭了，會被其他小夥伴笑話的。」
「再過幾天，就是凡兒十歲的生辰，我與你爹都準備了凡兒最喜歡的禮物，呵呵，到時候再告訴你是什麼。」
睡夢中的青凡不知道夢到了什麼，恬靜的小臉帶著溫暖的笑容。
這笑容，很親，很美。
忽然，夢中的母親不知道為了什麼在感傷，一個人偷偷的坐在一角流著眼淚，這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上，更滴在青凡的心裡。
青凡自門外跑進去，抓著她的手，憂心問道：「娘，你怎麼了？是不是凡兒惹娘不高興了，凡兒錯了，請娘罰凡兒吧。」
看著自己的孩子，這位母親似是沒有想到青凡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她強止住了眼淚，忍著悲痛，笑道：「凡兒，你那麼乖，怎麼會惹娘生氣呢！娘沒事！」
「凡兒以後要聽話，不能再隨意的耍小孩子脾氣了，因為你已經十歲了！」
「十歲了，呵呵！」她重複這句話，說的是那麼清楚，也那麼苦澀，甚至還依舊面帶笑容。
青凡雖然看著母親的神情很奇怪，但還是堅定的說道：「娘，不管什麼時候，孩兒都聽您的話。」說完，他依偎在自己母親的懷中，享受著母親的關愛。
看著懷中十歲的兒子，這位母親一邊笑著說話，一邊偷偷擦拭眼睛的淚水，只是青凡並沒有看到。
夢外，熟睡的青凡臉上帶著幸福的神情，輕輕呼喚。
「娘。」
月光透過小窗照在青凡的小臉上，但這聲夢中的呼喚，卻使得月光下那如絲縷般流轉的白煙，募然一顫。
只是這樣寒冷的夜晚，又怎會有什麼白煙呢？
而沉睡的青凡也還在夢中徘徊，並沒有察覺出什麼動靜。
山村依舊，早晨的旭日東升，讓村人充滿了熱血，為了家中的妻兒去拼搏，讓村中的孩子充滿朝氣，在陽光下做自己喜歡的事。
傍晚夕陽西墜，外出的村人都會陸續回家，與妻兒一起享受家園的幸福。
晚上，青凡與爹娘一起看著滿天的繁星，尋找著屬於自己那顆最明亮的星辰。
「凡兒，你是喜歡月亮，還是喜歡星星？」
青凡聞言，仰著小腦袋看著身後微笑的母親，指著明月，又指了指星辰，嬉笑道：「我喜歡娘。」
這時的母親忽然間笑顏不在，臉上很是嚴肅，如鋪了一層霜，她看著自己的孩子，問道：「那如果，我與你爹以後不能陪在你身邊，你該怎麼辦？」
青凡覺得母親的語氣不對，他轉過身看向母親，恍惚間發現母親的音容笑貌都在發生變化，變得有些模糊。
他還以為是錯覺呢！
於是帶著稚嫩的笑容，大聲道：「娘，凡兒永遠陪著爹娘，娘去哪，凡兒就去哪。」
她輕輕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說道：「凡兒，無論以後爹娘在哪裡，也無論以後你要面對的是什麼，你都要勇敢，勇於承擔自己的任何過錯，要堅強，堅定心中的信念，要對自己充滿信心，要平安、幸福、快樂的過完這一輩子。」
青凡聽著自己母親的話，輕輕走到母親的身邊，堅定的道：「凡兒聽娘的，娘說的凡兒都會聽，娘，你能再笑一下嗎？凡兒不想看到你這樣！」
她輕輕的搖頭，發出無奈的嘆息。
青凡看到母親這樣的神情，伸出小手，想拉著她的手，因為每次這樣，都會讓她高興。
只是這次，他的小手竟然穿過了那雙手，彷彿是穿過了煙霧一般，留在手中的，也赫然是絲絲白煙。
他驚訝，看著自己的手，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再次抬頭，看到自己的母親，竟然如白煙一般，緩慢的，悄悄的，在流散著。
那雙帶著最後的溫暖與關愛的表情，深深印在了青凡的內心深處，他想張口呼喚，想留住那慈愛的面容，他再次伸手，觸碰到的卻還是如同空氣一般的煙霧，而正因他的觸摸，白霧以更快的速度消散。
隨後，他看到母親身後的房屋也在消散，如煙霧一般，在無聲中逝去，周圍的一切，記憶中的一切，都在緩緩消散。
這些白霧隨著清冷的夜風，飛向明亮的夜空中，天空孤懸的明月也在此刻，照耀出最明亮的月光，像是在哀悼，也像是在告別。
周圍的一切，都在消散，整個村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全部化成了白霧，帶著一個人的傷悲，靜靜的飛向高空。
此刻，青凡所面對的，竟然是殘破的廢墟，這一切，如記憶中一模一樣，都是已經消逝的。
他驚訝、恐慌、無助，何時曾如此傷心過，何時曾如此迷茫過。
「這是什麼，這都是什麼啊！」他向天怒吼，不甘的吼聲，含著淡淡的憂傷。
而在他的周圍，無聲中出現絲絲縷縷的白霧將他圍繞，仿若像他剛消逝的母親一般，輕輕撫慰他驚慌的心靈。
青凡或許是心累了，或許是無奈，無助了。
他就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夜空，任由身邊的白煙將他聚攏包圍。
心累了，是不是該學會放棄呢？心死了，是不是該學會忘記？
這樣的傷似是早已遺忘，對嗎？
夜色，孤月，無聲。
白煙更無聲。
惟有，心有音，魂有情。
月光依舊，青凡的臉色此刻平靜如初，既沒有歡笑，也沒有悲傷。
他輕輕閉眼，內心中回想的，除了母親的音容笑貌之外，更多的，則是最後的囑託。
「勇敢、堅定、幸福快樂。」
「娘，凡兒答應你。」
他的臉上雖然已沒有淚水，但是心淚呢？誰又看得見！
這一夜，誰又看得見發生了何事。
這一夜，註定了何事。
主堂之內，嶄新的靈牌映著搖擺不定的燭光，燃著的清香隨風飄揚。
老人站在放置靈牌的桌子前，看著那一塊半截青色玉佩，始終都在沉默。
此時的玉佩，除了青色的外表，縷縷白煙也赫然自玉佩之上緩緩升起，眨眼間形成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看這身影，一派婦人裝束，赫然與青凡夢中的人，一模一樣。
此刻那道白煙凝聚的身影在半空不斷顫抖，似是剛經歷過什麼悲痛的事情。
片刻后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口中對著他面前的老人，輕聲道：「謝謝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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