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同居
「你們是不是覺得現在很安逸，很知足，是不是早已忘記了當初那種沒有尊嚴，跪著的日子？」小傑臉上蓋著一層陰霾，場面一下子沉寂。
在座的緩緩放下筷子，低頭沉默不語。而只有我埋頭夾著菜，一口口的往嘴裡送。索然無味，反倒還有股子酸澀的滋味！
「那又能怎麼樣？現實根本不堪一擊的，你總不能啥事不做，就為了這個吧！再說了，像這種事，咱們也是過來人，警察也不會管的，只是做做樣子。」
「我特么就不信了！」小傑臉色猙獰，緊撰著拳頭，筷子在他手裡立馬彎曲變形，幾欲斷裂！
「怎麼可能會忘！我也不甘心，可現實就是我爺爺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我還計劃在他有生之年，能看到我完婚呢……不是我不幫你，是我現在根本無暇顧及！」馮波說著，眼神怯怯的低下頭。
「別說了，該孝順孝順……」小傑說完，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說實在的，「孝順」兩字又一次的刺痛了我的心窩，筷子在空中僵滯了片刻。
房間里突然一下子沉寂起來。而我則依舊繼續欣賞著這美味的菜肴。就是偶有溫熱的液體滴落，打在桌子上，或是滴在菜肴里。
真不知這些人是怎麼一回事，這麼好的飯菜，卻偏偏開啟這讓人不下飯的話題。
一時間鼻腔的酸楚令食物難以下咽，胸口堵得慌出奇，我使勁咽了一口，放下筷子，「小傑，我能做什麼？」
「啊？」我這一聲問，讓在座的驚得目瞪口呆。
「也算我一個，小傑！」霍思佳的聲音是我不用刻意分辨一下子就辯得出來的。
小傑定了定神，「你不用，姐，」然後，扭頭轉到霍思佳這邊，眼神柔和的看著霍思佳，「照顧好我姐，其他的你們就不用操心了，我現在已經有了眉目了……」
那頓飯吃的很彆扭，大家都各懷心思，卻又都保持著沉默。
……
之後的日子，大家又各自進入了各自的生活軌道，開啟著新的人生。
事實上，所有人都沉浸在當下團聚的幸福和甜蜜時，只有小傑內心煎熬，風雪兼程的致力於為大家揭開謎團，撥雲見日的行程中。
而我，一邊享受著當下的快樂，一邊又思慮著過往，想忘卻又心有不甘。
和大多的情侶一樣，幸福總是雷同的。
還有再也不會孤獨的無所事事，戀愛會有大把的事情擠滿你的時間。一起出去壓堅硬的馬路，感受陽光的日漸變暖，一起手牽手有說有笑回家，一起去電影院看狗血劇，嚼只有在那個地方才會在覺得好吃的爆米花……
說實在的那個冬天的陽光真的很暖！
我跟霍思佳說自從有了他，我跟癱瘓在床的患者康復了似的。而霍思佳卻說，和我在一起，他變得意志消沉，翹班，遲到，早退，各種陋習纏身！
我笑他故意拿我當借口。可心裡還是很明了霍思佳為我做的一切。而我的世界里，有了霍思佳，心裡也是充滿了期待和激情，想去感受這個熱鬧喧囂的世界。
戀愛真好，同居更是萬歲！
不過，這期間即便有百般好，可一不小心還是觸到過往，還是會有股子難以抑制的抽痛在心裡不能釋懷。
這大概還需要時間吧！
對啊，人們總善於把當下解決不了的問題不負責任的拋給時間，寄希望於時間會給我們一個交代！
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小傑興奮的回到了出租屋。臉上竟然掛著笑，那笑容是我很久沒有見到的那種恣意和輕鬆，有種久違的熟悉。
突然又有點扎心，才想起來，自從進了c銷窩裡，我便再也沒有見過小傑這樣爽朗的笑過。
「姐，星期一法院開庭，到時候你可得來啊。他們我也都通知到了。你也別缺席啊！」小傑邊說邊把從廚房裡搜來早已發涼的饅頭，撕扯著往嘴裡送。
小傑總是這般執拗，誰也攔不住。
我看著他清瘦的又被凍的發紅的臉突然湧上一陣心疼的酸楚來。
「餓嗎，姐給你煮點東西。」我起身就往廚房走。
「不用姐，我就是過來看看你，這就走！你別忙了，回頭我再過來……」話音還未落，我便聽到了門被扣上的聲音。
小傑走後，我心裡突然有些不安的躁動。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覺得不踏實，總有些什麼事情要發生。
晚上，正準備睡，霍思佳還在敲擊著鍵盤，我便在被窩裡靜靜的看著他，不打擾。
枕邊的手機一聲聲震動的讓人心煩意亂，拿起手機時，那號碼一時間讓我五味雜陳。
即使以前備註的名字早已刪除，可那串數字，我曾經試圖努力刻在了心頭上，怎麼能說忘就忘！
自婚禮之後，我便試圖忘記有關呂子超的一切，當然，呂子超估計早把我忘的一乾二淨，正沉浸在溫柔鄉里不能自拔吧？
而今天那串沉寂了很久的號碼，又莫名其妙的再次響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正猶豫糾結著，不知該不該去接起，霍思佳扭頭一臉微笑痴痴的看過來，「怎麼不接？」
「哦哦」我看了看霍思佳，按下了接聽鍵。
「陳默，你們到底在搞什麼！你能不能讓文傑撤訴！你非得弄的我妻離子散啊！」剛接通，電話里便傳來了咬牙切齒的斥責聲，對方早已經不耐煩！那語速快而狠，擠的線路都有點裂音。
耳朵里極度不適，頭皮也有點發麻，心跳加速，面紅耳赤，這是被人沒來由的訓斥的感官表現，無關任何感情色彩，倘若是有，也只是激起的心中的怒火。我下意識的將手機稍稍遠離了耳側。
這可從來都不似以前那個風度翩翩的謙謙君子，若不是婚禮上見識了他的薄情，我還真不敢相信這狠話出自他口中。
「我們搞什麼啊！」說實話我有點懵，突然想起來小傑說星期一去法院什麼的。
而那頭，呂子超又迫不及待的搶過了話頭，「這件事情牽扯到了我妻子，她現在生懷六甲，你知道嗎？」
「呵呵，她身懷六甲…」我一陣苦笑，那鑽心的徹骨的痛突然自下而上的襲來，瀰漫周身。還有那醫院裡的慘白和撕心裂肺的哭聲，憤怒一瞬間爆滿胸腔！一時間，激動的渾身開始發抖！
手機突然被奪了去。一抬頭，霍思佳就站在我床邊，一雙眼睛瞪得如同核桃，滿眼凶光看著手機，又放在耳邊聽了一下，像是在確認。
確認完畢，終於忍無可忍，發出沉悶的警告：「呂子超，你特么能不能要點臉，你現在覺得自己受傷害了，你是不是覺得很無辜啊，記住所有這些都是你們應得的！還有，以後，休想再打擾默默！否則，我特么對你不客氣！」
霍思佳在給呂子超下最後通牒的時候，假裝堅強了很久的我，突然淚如泉湧。
霍思佳將我擁入懷裡，我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在質感柔棉的針織衫上造作。
良久……
直到呼吸有些不暢，直到腦袋缺氧，才抬起頭來，看著霍思佳的臉，緩緩道，「霍思佳，我好難受，我討厭想起以前來，可為什麼總是會讓我想起這些討厭的事情！」。
說實在的，包括看到霍思佳，那些擾人的思緒總是會不挑時分的找上門來！
「別亂想，都過去了！」
「過不去的！我也想讓它們過去，可每次都被提醒，想起，每每想起來，就像是鋼針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扎著我的心臟……」
「既然忘不掉，那就別太刻意！有些東西也不是說忘就能忘的？過去畢竟也是你人生的一部分，你可以嘗試看怎麼去轉化，去釋懷！你覺得呢默默？」
「轉化？釋懷！怎麼轉化？怎麼才能釋懷！那你們是怎麼做到的！」我抬起淚目，摸了一把，盯著霍思佳討要答案。
「默默，你也別著急，路雖然是一樣的，可每個人背負的東西也不一樣，別太心急，也別太強求自己！」
「對啊，你說對了！我們背負的不一樣，又怎麼輕鬆的勸別人去釋掉重負呢！」
霍思佳一時間無言以對，而我也終於失落的低頭，不在追問。
之後，我再也沒有問過霍思佳諸如此類的問題。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互道晚安便安靜的閉上眼睛。
而真正睡著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有時候還會突然的醒來，睜著眼睛等待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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