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水月心經 第十二章 遇見（中）

第五卷水月心經第十二章遇見（中）

驀地，殞又大聲說道：「我見他們這般殘殺我的師兄弟，也是怒髮衝冠，把全身的每一處地方都運動起來，再次使用墨門的爆破功法，可是，天不由人，縱使我再努力都無法挽回敗局，最後，我在窮末之際被擒了起來，另一個師兄和我一樣，孫衍風痛恨我傷害公主，下令把我們處死。就在此時，小怨竟然再次折返而回，並求孫衍風把我們放了。」殞，在這個時候，沉默不語，似乎在回想當時的情景，又似乎在氣恨自己，柳小拙在一旁，也是默不作聲，他的心裡竟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如果，有一天紫蘿也這般，他又該如何面對呢？

殞把沉默的目光緩緩收回，看著柳小拙，繼續說：

「我和另外一個上墨在小怨的求情下，最終得以活命。回到大倫國，想到因為自己的布局不周，害死了五位同門師兄弟，心裡極其悔恨，就想一劍了此殘生，可是，就在我舉劍的時候，鉅子竟然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柳小拙聽到鉅子竟然突然出現在殞的眼前，驚叫一聲，問道：

「鉅子怎麼會出現在你的眼前？墨谷距大倫國雖不是很遙遠，可是，也並一時便可到達啊，莫非鉅子知道你出事？」殞，他那滄桑的眼睛停留在柳小拙的臉上，點了點頭，說道：

「鉅子不是從傳回去的消息得知任務的失敗，而是他利用了墨玉環力量，算知我有難便飛身趕來。」柳小拙聽到墨玉環，張大著嘴巴，心裡想道：

「看來，當年師傅真的深得鉅子的喜愛，不然，他不會動用墨玉環的力量。」墨玉環乃天下四大奇物，它一直被世人看成神奇之物，天下誰人不想一睹它的風采，可有緣相見的卻寥寥無幾。墨玉環雖是神物，可是，在使用墨玉環的時候，勢必會有所犧牲，鉅子那如白雪般的頭髮，便是使用墨玉環后所付出的代價，鉅子為了殞，一夜白髮。

殞看著柳小拙在沉思著的臉，低垂著頭，嘆道：

「鉅子為了我，不惜動用墨玉環，一夜白髮，這等大恩，我殞，縱使死上一萬次都不能報答他的恩情啊。」殞的聲音越來越沙啞，在他的心裡，鉅子是給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如果，那天沒有鉅子的出現，便沒有今天的殞。

柳小拙能理解殞，他又何嘗不是這樣，如果沒有神僧爺爺，也就沒有今天的柳小拙。一想到神僧爺爺，柳小拙的心裡也是一陣的悲痛，在心裡暗暗地發誓，一定要變成一個勇士，這樣才能對得起神僧爺爺。

一陣冷風拂來，輕輕吹動著殞額頭上凌亂的几絲頭髮，此刻，已是入夜的時候，墨谷慢慢沉浸在一片霧氣中，不留一絲蹤影。在此星辰台上，只有殞與柳小拙兩人，一講一聽，儼然父子一般，相互在對話。殞把目光眯成一條線，似乎沉溺在當年的悲痛之中，過了許久，才繼續說：

「鉅子的到來，挽救了我的性命，卻不能救下大倫國，大倫國最後還是被孫冀滅掉，我跟隨鉅子回到墨谷。」說道墨谷，殞的臉上露出淡淡的悲傷，柳小拙知道，他是覺得自己沒能完成鉅子下達的任務而心生愧疚。

柳小拙看著滿臉憂傷的殞，竟也大膽起來，緩緩伸出手，緊握在殞的右手背上，殞的右手似觸雷一般，觸動一下，殞，徐徐地抬起頭，感激地看著柳小拙，宛如一笑，繼續說：

「回到墨谷，全穀人都知道由於我的布局失誤，害死了幾位師兄，對我都是避之甚遠，甚至，還在背後指指點點。」柳小拙聽到殞的故事，竟與自己有幾分的相似，內心甚是同情，自己和憐兒在一起的時候，何曾不是一樣，他們也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甚至，還在背後討論著，想到這裡，一陣的感懷，暗嘆：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殞見柳小拙好像在沉思，也好久不做聲，柳小拙見此，開口安慰道：

「師傅，其實，我們都不必如此執著，對么？我和憐兒在一起的時候，也和你一樣，受盡他們的奚落，可是，我從不會理會他們，鉅子不是常說，唯有愛才是永恆么？」殞抬頭看著柳小拙，心裡一陣震動，暗道：

「這孩子，還是這般的真誠坦然，日後，天下有他，必是墨門之福，不知鉅子心裡怎麼想。」想到這裡，心裡又驀地一陣開朗，殞，慢慢把目光從柳小拙身上移開，說：

「小拙，如果為師當年能像你這般想，也就不會耗費了這麼多的時日，更不會落得今天這般的模樣，你的胸襟，為師差之甚遠矣。」柳小拙聽殞竟然這般讚賞自己，一愣，臉上一紅，不知如何是好，殞見柳小拙這般的窘樣，輕輕的笑了一下，說：

「我每天都忍受著他們的指指點點，漸而漸之，心裡便開始不再相信任何人，當然，除了鉅子。從那以後，我的臉上再也沒有笑容，每天以酒為伴，不思進取，鉅子雖想讓我重拾信心，可是，那時，我對自己做的事情耿耿於懷，甚是在乎，無法原諒自己。甚至，我對小怨也有著一種道不清，說不明的恨，我根本不聽鉅子的勸告，依然我行我素。終於，鉅子也對我也失望了，在六年前的時候，把我從罪組清理了出來。」殞，在這裡停了下來，不再說話，仰望著夜空，在想著一些遙遠而悔恨的事情，突地，一顆流星劃過，柳小拙見此，歡笑地叫道：

「師傅，我們快許願，憐兒說過，在流星劃過的時候，許下的願望，一定能實現的。」說完便閉上眼睛，虔誠地對著流星劃過的方向許下一個願望，殞，看著柳小拙天真的笑容，心裡暗道：「多麼純真的笑容啊，如果當年我也似你一樣的天真，那該多好？」

柳小拙許完願后，慢慢地睜開眼睛，剛張開眼，便見殞用一雙熱切的雙目看著自己，柳小拙見此，有點不好意思，畢竟眼前的是自己的師傅，自己這麼做，確實有點失了禮節，殞見柳小拙的窘樣，會心一笑，表示可以理解，隨即又略帶味道地問：

「你許了什麼願望？」柳小拙一鄂，有點吃驚殞的變化，殞，從來不會問這些，一直都是冷冰冰，可是，此刻說話竟是這般的柔和，委實把柳小拙嚇了一跳，柳小拙有點受驚若寵的感覺，低著頭，小聲地說：

「我許了……」說話儘是吞吞吐吐的，殞見此，微微笑了一下，說：

「儘管大聲說，無妨，我不會取笑你。」話畢，雙眼熱切地看著柳小拙，似乎想馬上知道答案一般，柳小拙見殞那熱盼的目光，輕輕地說：

「我希望師傅能像以前一樣，自信而快樂。」柳小拙的說話的聲音不是很大，但卻字字印在殞的心裡，每一個字的跳動都敲打著他十多年來寂寞的心弦。這些年來，他生活在沒有感情的世界里，一個人獨自面對一切，縱然是被人奚落，被人嘲笑，也不曾有人真正站在他的身邊，為他辯護一句，他生活的世界就如同遺落在沙漠的金子一般，寂寞而悲愴，找不到價值所在。他人，雖在墨門，可心卻與墨門宗旨漸來漸遠。

他以為，除了鉅子，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人真正關心他，理解他，可是，此刻，他的心真的是被震撼了，原來，這世界上真的還有愛，還有人在乎、關心他。殞的眼角有著一絲絲的濕潤，十多年乾枯的心，現在終得甘露的滋潤，他的心情，不知如何的形容。

殞，輕輕地別過身，用手拭去眼角上淺淺的淚花，抬起頭，遙望天際，心裡默默問道：

「當年真的是我做錯了么？是我的懦弱傷害了鉅子么？」柳小拙見殞沒有說話，憨笑一下，慌忙地轉過話，問道：

「師傅，此次征戰，你是否又遇到了小怨？」殞理了理自己的頭緒，恢復常態，默默地點了點頭，說道：

「是，我在此次征戰中再次遇到她，她比以前更加的美麗了，只是，她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小怨，是孫國真正的公主，也是天下聞名的女將。」柳小拙從殞的聲音中聽出一種憂傷的味道，心裡也在默默問自己：

「殞師傅的心都給了小怨么？不然，他臉上的表情不會是這樣的憂傷。」殞，的確對小怨念念不忘，他的墮落，與小怨的背叛有著莫大的關聯。

殞，知道小怨竟是孫國的公主，從大倫回來后，便如換了一個人。小怨剛進墨谷，便被鉅子安排在殞的身邊，兩人每天形影不離，如同戀人一般，整個墨谷的人都看在眼裡，可是，在事情的最後，眾人卻得知小怨竟是孫國派來的探子。

世人總是是非分明的，殞所在的罪組派出去執行任務，罪組的其他成員幾乎全都犧牲，就剩下他和另外一個上墨回來，而那上墨由於受傷過重，在回來的路途中便一命嗚呼，最後能回到墨谷的只是殞一個人，如此大的巧合，又怎能不換來墨谷眾人的懷疑目光？

殞回到墨谷，受盡眾人的冷落，久而久之，便開始墮落，只是，他經常會想起小怨，這個令殞又愛又恨的女子，如果沒有她的出現，殞的生活也不會發生這般的巨變。

殞的話，並沒有因為柳小拙的沉思而被打斷，殞繼續說道：

「遇到她，我的心竟然有著許多道不明的無奈，我雖痛恨這個女子，可是，那些曾經快活的時光，也常常在我腦海里重重疊疊地出現，讓我顯得有些迷亂。」就在此時，柳小拙卻突然打斷殞的話，問道：

「師傅，你喜歡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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