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花開花落時
將近十年過去，轉眼已過盛夏，如今正是葉落時，童年隨著楓葉落下，走遠，花開花落，從前活潑的小男孩成為成熟穩重的少年，一張臉眉清目秀，笑容和煦如暖陽，雖不是俊俏的一塌糊塗，但也是儀錶堂堂，也有許多女孩過情書，不過李江臨都未答應。
這天的小鎮突然熱鬧了許多，聽說某個山上大宗要來選取修道胚子，屆時會有許多神仙老爺來到小鎮，所以人們一大早就起床，街上的人都三五成群向一個地方走去，一路上氣氛火熱，他們聊著神仙老爺究竟是怎麼個風采絕倫，平時也只是在電視上見到過採訪跟錄像。
今天鎮上的學校都沒授課，不想耽誤學生的前程，因為是選修道胚子，有小孩的人都將自家的孩子都帶在一起碰碰運氣。
被爸媽硬拉出來的李江臨戴著耳機，興緻並不高，他對這些根本沒興趣，躲過一個急匆匆的路人，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大步走上前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笑著說：「月兒，你也要去那邊啊，一起吧！」
變成少女模樣的月靈點點頭，笑容燦爛，李江臨爸媽看著兒子的舉動對視一眼，笑了一下。
「月兒，今天怎麼穿著這身衣服嘞，我覺得你昨天穿那件白色的很好看嘞！」李江臨剛說出口就有些後悔了，尷尬至極。
化名離霜月的少女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想到主人誇自己好看腳步就輕快起來，以後一定要多穿白色那件！
一個老人拉著孫女走在前面，在李江臨說話時轉頭看了看他，老人有些邋遢，花白頭髮跟雞窩一樣，眼神渙散，一身藍色衣服不知道穿了多久，已經發黑了，行人聞到老人身上的味道都沒有太過靠近，不過小鎮上的人都很淳樸，沒什麼人說三道四。
現在才八點多，李江臨問月靈吃過早飯沒有，得到答覆后就拉著她一起去了一家從小吃到大的餛飩店。
本來生意就好的餛飩店今天更是人滿為患，就連外邊的臨時桌椅都已經佔滿，兩人等了好一會才等到一桌人吃完。
「喲，小江！這麼久不見，長得是越來越帥了哈，唉，這是誰呀，長得這麼漂亮，小夥子眼光可以呀，年紀不大本事倒是不小，到時候記得請叔喝喜酒啊！」
店老闆也是個喜歡開玩笑的，李江臨小時候來這邊混熟了過後經常被逗得臉紅。
「叔，我的還是老樣子，三兩紅油的，多放些辣！月兒你想吃什麼自己點！」
月靈點點頭，也要了一份一樣的，夢蝶界雖然是幻境，建造的卻與真實世界無異，吃的喝的也都有味道，火靈自從嘗過這裡的食物後幾乎每天都在忙著找飯店跟小吃攤，這幾天不知道又去哪逛去了，按照他的話就是要吃遍天下所有美食！
月靈每天除了跟在李江臨身邊，也會進入他的心湖裡看看，有時候會現身找李江臨一起閑逛，跟著李滄海時可沒這個閑工夫，要麼在打架，要麼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不一會兩碗熱騰騰的餛飩就端上了餐桌，秘制的辣椒油香氣撲鼻，餛飩皮薄餡大讓人口水直流，李江臨夾起一個放入嘴中細嚼慢咽，肉餡十分鮮美，皮薄餡大，辣椒油加上肉餡本身的鹽味讓人停不下來。
離霜月吃的比較慢，很注意舉止，怕在主人面前丟失形象，吃完餛飩的李江臨就在對面托著腮幫靜靜看著。
老闆來端碗時打趣一句：「我說小江，沒必要這樣看著人家小姑娘吧，快把嘴上的口水擦一擦，不然人家還以為你要吃人呢，哈哈！」
離霜月微微臉紅，李江臨起身一腳被老闆輕輕拍開，老闆笑著搖了搖頭，意思是你還是太年輕了！
等離霜月吃完過後李江臨結了賬，沒一會就到了地方，小鎮上的人並不是很多，地盤寬廣的廣場空間還算寬裕，說話聲跟嬉鬧聲很多，但並不吵人。
李江臨拉著離霜月去了父母那邊，他們圍成一圈正在閑聊，男人們說著工作跟世界局勢，女人們聊著柴米油鹽跟物價的飛漲，十幾人都是熟人，看到李江臨后全都笑著打招呼，又看到李江臨牽著的離霜月，紛紛打趣起來，風趣又不過火。
離霜月以前跟著李滄海時沒有接觸過太多人情事故，一般接觸的人也都是敵人，現在被這麼多人一起「圍攻」臉蛋兒立馬紅的跟蘋果一樣，小聲打了句招呼，十分靦腆。
一群人看到小姑娘這般模樣也都停下打趣言語，認認真真的回了一句，然後一群人就給兩人留下位置，到別處閑逛去了，李爸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滿臉欣慰，看的李江臨一臉懵逼，what？什麼情況，不就是朋友嗎，怎麼了，怎麼一個個都這麼怪呢？
在李江臨納悶時遠處的天空響起風雷聲，他抬頭望去，有幾道神虹在高空飛掠，看的廣場上的人一陣驚呼，在幾道神虹靠近過後，人們都安靜下來，他們分別落在廣場中央的大平台上，男男女女各佔一半，全都氣質脫俗，面容俊美，身上靈光煥發，服飾更是精美。
在幾人落下過後又有仙禽鳴叫聲響起，三隻仙禽拖著一輛輦車在空中滑翔，仙禽體型並不大，渾身羽毛鮮亮，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精美的青銅輦車上站著一個鶴髮童顏的老人，身形高大，表情冷漠，好像世事都與他無關一樣。
廣場上有人驚呼那是金霞宗的長老之一，戰力不俗，電視上曾經有過專門拍攝的紀錄片！
其他人紛紛驚嘆起來，沒想到今天能見到這麼一位人物。
看見地面沒有空位，老人直接化虹來到平台上，現場有組織維持秩序，平台上的幾人都很隨意，完全沒有那種高人一等的做派。
台下的人都停止了喧鬧，屏氣凝神看著他們眼中的神仙，那高大老人神識掃過全場，確定有多少附和年齡的人後手中掐訣，幾百道白色光芒照射在場的孩童與少年，一分鐘過後老人檢查完所有人，有些震驚，他發現場中有一人是仙苗，資質好的人也將近有整整十多位，超出預期太多了，原本以為能有一個資質尚可的就不錯了，這十幾人如果全部收取培養起來，那宗門更上一層樓的時間也就指日可待了，到時候那幾個宗門還怎麼跟我們平起平坐！？
老人不動聲色，開口道：「我已經檢查完畢，被選中的人可以帶上家屬一起前往宗門，還會給予一筆錢財，等會出發的時候會有人接你們！」
講完過後老人帶著台上幾人暫時離去，有一人問道：「王長老，怎麼樣，有多少能走上這條路的？」
「別問那麼多，趕快打電話給宗門，記得別用自己的，去找人借，速度要快，讓宗門派出至少兩位悟我境的人，是馬上！」
那人聞言知道了情況跟嚴重性，火急火燎的行動起來，老人接著讓其餘幾人分散開來，隱秘身形，自己則祭出法寶將這片地方封鎖起來。
廣場上的人又討論起那幾位神仙的風姿，因為那位老神仙沒有直接帶走選中的人，大部分人都還在幻想著自己家的仔要是被選中了多好，以後的前程都不用提了，還能跟著一起去仙家宗門住下，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百無聊賴的李江臨拔起一根野草放入嘴裡嚼著，感受那股苦澀，抬頭望天，一片黃葉滑落，他伸手接住用兩根手指輕輕旋轉葉柄，離霜月就坐在一旁陪他。
李江臨在想等會帶著月兒去哪兒吃飯呢，嗯······身上的錢好像不多了耶，上次跟著林軒他們去玩好像亂花錢了······那就去吃燒烤吧，黃鈺他們家的燒烤攤好久沒去過咯，他們家的苕皮不錯嘞！
「月兒，等會去吃燒烤吧？」
離霜月笑著回道：「好啊！」
少年雙手抱著後頸看黃葉飄落，聞著身旁傳來的陣陣幽香，心情舒暢起來，大約過了四十分鐘，有一隊人從天空降落到廣場上，領頭男子揮手，十一條光鏈將十一人套住，其中的李江臨有些懵，轉頭看到月兒也被套住，下一秒十一人被拉上平台，男子挨個檢查十一人，檢查完一人臉上的笑容就加重幾分，到最後直接放聲大笑起來，心裡激動不已，其他人看到男子這個神色也都知道撿到寶了！
領頭人視線不停觀察著十一人，最後將目光放在了李江臨跟離霜月兩人身上，男子滿臉笑意，眼神溫柔，心裡打定主意一定要收取二人當弟子，誰不給我跟誰急！
李江臨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對領頭男子笑了笑，有些靦腆，領頭男子到李江臨這幅表現，收徒的主意更加堅定。
那個邋遢老頭牽著的小女孩正在台上四處張望，想找爺爺，可能是沒找到，也可能是因為怕生，眼眶濕潤起來，一滴滴眼淚從圓乎乎的臉蛋兒上滑落，她拿手擦拭淚水，兩條小眉毛皺在一起，不想讓自己哭，可是根本不受控制，想到以後是不是不能見到爺爺了，鼻子一酸，大哭起來。
一位衣著華美的中年婦人小跑到她面前，蹲下身安慰著，一臉憐愛，拿出絲巾擦拭她臉上的淚水，越看越喜歡這個小丫頭，覺得很像自己小時候被帶上山的樣子，心裡也打定主意。
台下那個邋遢老頭看到自己孫女被選中，眼中出現一點光彩，喃喃低語著：「可以了，你們安心去吧，以後我會保護好小昕的......夢......洪荒樓......我是誰啊......那個少年......額......」
領頭男子記錄著十一位苗子的姓名籍貫，將他們家人也記錄在冊，同時派人去將他們父母一起帶來，十一人的父母知道自己家的崽子以後前途無量，心裡都很高興，喜極而泣，與自家孩子交待著事情。
李江臨的父母看著兒子，中年男人比較穩重，語重心長的告訴著兒子一定要好好修鍊，不能跟同門結仇，婦人邊哭邊笑，說著去山上修道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能餓著了，一定要聽師長的話。
十幾道虹光來回奔走，將十一人的其餘家屬也一併帶了過來，李長和大笑著拍了拍李江臨的肩膀，很是欣慰，老嫗抓住自己孫子的手輕輕拍打，高興，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長和自然認得離霜月，以前經常跟小孫子到家裡玩，那時候老人還很納悶這是誰家的娃兒，離霜月雖然長得跟以前不一樣了，但那雙眼睛依舊如故，老人跟離霜月閑聊著，說著以後一定要跟李江臨一起，好有個照應，也不至於進去宗門被人欺負。
眾人做著最後準備，因為李江臨母親沒有父母，所以只有一家五口，離霜月也跟在一起，台下的人大多都散去了，還有一些沒事幹的人在閑逛，領頭男子派人到了學校說明情況，他來到李江臨這邊跟他父母說自己的想法。
大約半個小時后，一切安排妥當，領頭男人大手一揮，現場十一人及家屬被術法籠罩，直接拔地而起，四周隱藏起來的人也都化虹跟隨。
眾人看著腳下飛速倒退的山河都很激動，領頭男子顧慮到他們不是修道之人就沒全速前進，所幸一路上都沒意外發生。
三個小時后，速度減慢，大大小小一百零九座山峰和大山連成一片，一座座建築如瓊樓玉宇建立其中，有古風樓閣，也有現代風格建築。
山峰有仙鶴飛舞，有白雪茫茫，有神虹掛空，風景秀麗，如畫江山。
有些人看到目瞪口呆，覺得能看上一眼這輩子已經值了，較小一些的孩子聚在一起眺望，嘴巴張得能吞下電燈泡。
男子帶著眾人去往最高的一處山峰，那裡的建築最為宏大，山巔有一座雕像，巍峨磅礴。
早已經等候在祖師堂的掌教與一眾長老見到一行人落地后快速迎了上去，一個個眼睛發亮打量著那十一個修道苗子，笑的合不攏嘴。
領頭男子將李江臨兩人護在身後跟防賊一樣，誰要上前查看就惡狠狠瞪他一下，那個衣著華美的婦人也是差不多得情況，只不過表現比較含蓄。
有長老打趣道：「我說老薑，你一個人佔兩個苗子可就不太厚道了，怎麼說也該讓老哥幾個瞧一瞧啊，你跟防賊一樣怎麼成啊？」
「去去去，這倆孩子我已經要定了，沒得商量，自己看其他人去，別打他們注意，小心我跟你急！」
容貌年輕的長老笑著走開，隨後十一人並沒有什麼繁瑣的入宗儀式，分佈被安排在十座沒有人佔據的山峰，都是靈氣充沛的修道寶地，房屋與現代設施一應俱全。
宗內實力頂尖的幾位長老與掌教聚在一起，討論十幾位修道苗子怎麼分配，特別是那位仙苗，必須妥善處理。
先前的姜姓男子開口道：「老掌教，事先說好，之前那兩個孩子我要定了，其他的你們隨意！」
「我說小宇，你胃口有點大啊，你要也行，不過必須保證能把他們培養成聖人境，不然到時候自己去禁閉室自封百年！」
「小事小事，到時候肯定還給宗門兩個頂尖戰力！」
老掌教點了點頭，他對姜宇還是很有信心的，姜宇那幾個不記名弟子現在都很有出息，可以說已經是宗門的頂樑柱了，只不過他之前一直沒有收取過嫡傳，一個原因是沒遇到想要的人，最主要就是他嫌麻煩。
李江臨一行人被安排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山頭，靈氣很充沛，風景優美，住宅離山腳並不高建在一處小湖邊，十分幽靜，湖上有涼亭與觀景台。
選好房間後有在宗門當服務員的女子將被褥跟衣物送過來，他們雖然是雜役，但都能御風遠遊，這樣方便在山間走動。
金霞宗對這些山上服務人員也是極好的，每個月除了工資高於其它幾個大宗，管的也比較寬鬆，幹完活過後可以自己安排時間，管你是在群山間遊山玩水還是幹什麼，至於不能去的地方都有秘術隱藏，所以不用擔心走錯地方。
全宗上下幾千人都沒有高人一等的樣子，對他們也都很客氣，路上遇見了也能閑聊一會，互相打趣開玩笑，到了年邁時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去宗門建立的一處小鎮住著，每個月都能領到一筆生活費，也經常會有宗門的人下山探望。
這也是為什麼金霞宗風評比其他幾個大宗好一大截的原因之一，宗門的人平時都是和和氣氣，對人對事都很隨和，不分什麼上人下人，宗門弟子跟長老更是團結一心，弟子懂禮貌，尊長輩，長老講禮數，喜晚輩，不迂腐，這是金霞宗開宗以來自行養成的門風之一。
雖然也有一些長老脾氣不好，喜歡吹鬍子瞪眼發脾氣，但是等到宗門弟子被外人欺負的時候就屬他們沖的最快，打人最狠，按照他們的話來說就是：「尼瑪，老子宗門的人輪得到你們欺負？！你們算哪根蔥，乖乖挨打，不然別怪我們下手沒輕沒重！」邊說邊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