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無盡之淵
那旋渦從深淵轉起，如同巨大的觸角，勢不可擋。
楊凈：「旋渦的底部連接著深淵，我們跳進去，順著旋渦而下，但一定要快。這旋渦沿著深淵往我們這邊來，不出幾秒就過了，一定要快！」
柳色新：「小妮子腦袋還靈光。」
「趁現在！」
顧淵一聲令下，四人如魚一般躥入旋渦之中。強大的離心力讓人施展不開手腳，可楊凈卻出奇的沒有發生意外。
五人一個接一個從漩渦細長的底部破出。
旋渦之下的深淵，海水清澈無比，可以清晰的看見水下的樹林還有兩隻游曳的鯤。
怎麼跟想象的鯤不一樣？楊凈心道。
那鯤雙目如同鬼火，幽幽發亮，頭身被石頭包裹，尾部漸漸透明。
顧淵的腳剛剛點了一下腳底的水，竟然盪開漣漪。海中海！
小小漣漪引起軒然大波，兩頭鯤停下巨大的身軀。
「嗚——」
一聲長嘯，無數氣泡從下衝上，正在上方的柳色新在海中翻了個跟頭。
紅紅：「上來啦！快躲開！」
顧淵：「別被吞進去，進去就出不來。這鯤的胃液能融化一切事物。」
楊凈突然道：「我希望，盡量不要傷害這兩頭鯤。如果沒了他們，不知多少人會來搶這果實。」
「小妮子，你格局很大啊，可惜，修魔了。」柳色新調侃道。
「怎麼啦，誰規定魔就不能有大智慧。成天離經叛道才是魔該有的？」
「哈哈哈，這話讓人耳目一新啊。」
聽了這段話，顧淵眼神變了變。
兩頭鯤動，攪得海面也奔騰咆哮。
臨仙山。
「師傅，不好了，有人闖入無盡深淵。」
「神州亮了？」
「嗯，就是在無盡深淵那裡。」
「又是哪個閑著無事可做的混蛋！鯤怒了，這海就會動蕩不止。幾百年前這海就鬧騰過一次，沿海哀鴻遍野。快，下令，眾弟子與我一同去。得趕在不速之客激怒鯤之前！」
蘭芽率百位弟子匆匆趕到世界盡頭，首當其衝進入水中。
正在爭鬥的四人，中途被很多人闖入。楊凈看這形勢，努力下潛，去夠那椿樹上離自己最近的果實。
這下面似乎有一股無形的暗流，將人往上沖。楊凈耗費九牛二虎之力，手才夠到一顆果子。摘下之際，一條龐然魚尾甩過，將她拍到很遠，人也暈了過去，手中死死抓住那顆果子。
蘭芽：「眾弟子，列太極八卦陣！」
瞬間，所有人被一張巨大的黃色八卦覆蓋，那太極緩緩旋轉，朝兩頭鯤縮去。
兩頭鯤漸漸被平息，幽藍的眼睛漸漸熄光。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海底的震動，巨大的旋渦襲卷著沙子向眾人襲來。
蘭芽正被沙水迷了眼，正要上去，背上一沉，將他往深淵推去……
甲光趕來時，弟子們渾身濕漉漉的。
「你師傅呢！」他逮著陳月問。
「不知。」
等了很久，蘭芽才上來。
「這麼這麼久才上來，難不成你還不如你的弟子們的功力，哈哈哈。」
「胡扯什麼呢。海底兇險，要不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往下推，我早就上來了。」
甲光嘲笑道：「嚯嚯，莫不是慌亂之中被你門下的弟子踩了一腳吧。」
「你以為都和你的弟子一樣糊塗啊！」
「你說什麼！哼，等到一年一度的論法，看看花落誰家！」
說罷，甲光捋著鬍子大步離開。
「小姐，醒醒。」
「咳咳。」嘴裡吐出幾口海水，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齁咸……」
「喝口水。」
「等一下，果子呢！」
楊凈四處摸索。
「在這呢。」柳色新拿在手上拋著玩。
一顆心總算心安下來。她道：「是你們救我上來的？」
紅紅：「不是你自己上來的嗎？我們上來看見了一群臭道士，就換了個方向。看見你的時候，你就在這躺著。」
「啊？我不記得了。我當時暈過去了。」楊凈想站起來，這一牽扯，整個背如同被磨砂紙磨過好多遍一般。
「鳴兒，你過來看看我的背。」
鳴兒扒開衣領處的衣服，入眼的觸目驚心的紫色。
「小姐，你的背全紫了。」
「啊，摘果子的時候被魚尾巴拍了一下。顧淵，沒事吧。」
「肉體之傷，無礙。」
「快把果子吃了吧。」柳色新催道。
顧淵：「等下。食果之後，會讓人進入幻境，人內心最恐懼的事會出現。若是無法保持內心，陷入其中，全身經脈便會破裂而亡。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輪迴也入不了，七魂六魄全部消散。」
「我不怕。」
楊凈不是個婆媽的人，既然鳴兒有此決心，她也沒有多說阻礙的話，而是告誡：
「記住，裡面的是幻覺，一定要記住，進去之後就默念。不管裡面發生什麼，是你爹娘死了還是自己被虐待，還是我們出了什麼事，都是假的。記住，我們大家，就在你身邊。」
這番話讓鳴兒感慨萬分。從前，她是一個人，後來有了小姐，如今，還有生死與共的朋友。
這對一個本是凡間奴僕的小丫鬟來說，是何其有幸。這是，十輩子也修不來的福氣吧……
「大家，」鳴兒淚眼朦朧，那些人的身影漸漸模糊，卻在她心上深深烙印。「我從小失恃失怙，也無親朋好友，拜不了任何人。如今，請你們受我一拜。」
說完，跪在地上，肅穆磕頭。
紅紅熱淚盈眶，歪頭倒在顧淵肩上想哭，被顧淵只手無情推開。也許是經常被鳴兒抱在懷裡撫摸，他對於這個小女孩有著不一樣的喜愛。
鳴兒吃下果子，不久睡過去，人也變得透明。
海面漸漸平靜，終於有一絲光刺破厚重的雲層，輕灑海面。
鳴兒睜開眼，眼尾多了一絲黑色的煞氣。
「這麼快？」紅紅道。
如獲新生的鳴兒心裡充滿喜悅。「托小姐的福，我一直默念這都是幻覺。」
「那你看見什麼啦？」
「我看見……小姐與陳公子在一起，將我趕出家門。我去找你們幾個，結果你們也都歸西了。」
「憑什麼楊凈就獲得幸福，我們就得歸西！」紅紅不滿。
柳色新：「你選擇修魔了？」
楊凈：「你怎麼知道？」
「看她雙妖媚的眼尾，一看就是修魔。」
「那我呢？」
「你看不出來。你一點修魔的氣質都沒有。要不是能感知你的氣，我以為你是普通的凡人。」
「啊？不可能，我的仙氣這麼濃厚。」
「拉倒吧。」
顧淵：「她的身體是椿木造的。」
「哈！」柳色新和紅紅異口同聲的吃驚。
紅紅道：「我當時以為只是普通的木頭。」
「笨啊，」柳色新：「普通木頭能造個人？不過，小妮子，你可不要對外宣傳。椿木化作的血肉，生食可讓神魔鬼怪修為大增。」
「那我豈不是唐僧了。」
顧淵：「別廢話了。鳴兒的功力遠遠超過你。如今不用渡氣，還不長進，我就把你當柴燒了。」
柳色新擠到顧淵身邊問：「椿木這麼難得的東西，你是怎麼搞到的？將椿木練就出血肉之軀可不簡單，這可是萬分之一的概率，你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也沒做。她運氣好，靈魂與椿木非常契合，那木頭像是趕著在她身上發芽似的。」
「前一個問題還沒有回答呢！」
「關你屁事，老男人，離我遠點。」
「下一步我們去哪？」這麼久來，楊凈已經察覺顧淵不僅是只帶自己歷練，她似乎在執行什麼任務。她對別人的事沒有追根究底的癖好，顧淵沒有主動說，那就是還沒到時候，或者壓根不關自己的事。
「臨仙。」
「這是什麼地方，好像聽說過。」
鳴兒道：「小姐，溫化夷在那。」
「哦~為什麼要去那？」
「去往第三界，那是必經之路。」
「可那不是修仙者的地盤嗎？」
「又沒讓你去山上。」
「嘎嘎——」一隻烏鴉飛來。
楊凈抬頭一望，一坨白色的流體墜來。幸而鳴兒眼疾手快，替楊凈除掉了。
「死烏鴉，把你燉了吃了！」
一條細長的閃電從天而降，那隻烏鴉落在地上冒黑煙。
顧淵：「關鍵時候一個屁炸不響，對付一隻弱鳥竟用上閃電。」
楊凈巨生氣，她都懷疑這隻烏鴉是沙漠的那隻。
「你幹嘛去？」紅紅問。
「別多管閑事。」
說完，留下一個顧淵獨有的妖嬈卻有一種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背影。
「氣死我也！每次遇上那黃毛丫頭准沒好事！」
「……」還不是因為您老拉屎在人家頭上。「主上，有何事吩咐？」
「我需要你們去臨仙山上。蘭芽那老不死，竟然找到了無相，抓了回去。我進不了臨仙，都是那些死老頭，設什麼結界。」
「主上，您對付不了臨仙山那群道士嗎？」
「當然不是。」當然是，那臨仙山上的蘭芽等眾位老不死，修為高得很，跟自己一樣，都是九重天。可縱然打得過，一個諸葛亮也頂不過三個臭皮匠。何況自己如今身受重傷，修為大減。但這些他不可能對下屬說，有礙面子。「我有別的打算。」
「那屬下如何做？」
「讓那個黃毛丫頭和那男人一同去。他們身上無妖魔氣。」
「可屬下擔心，他們倆無法勝任。」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暫且交給他二人。讓他二人混進臨仙山，正好他們新招弟子。你與她二人裡應外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