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拜師

「仙翁謬讚，不過本人還是覺得，這些都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嘿，愛徒不要謙虛了。從今日開始，我乃是你師傅。吾名蘭芽，你是我第五個親傳弟子。不過，拜師儀式要等你上山。走吧。」

「師傅，家中還剩年邁家父，徒兒想先回去一趟，交代好家事，告別我父親。」

「唉，真是孝順的孩子啊，甲光那死老頭天天在我面前炫耀，如今我也有了……沒事的，只要你踏入臨仙山那一刻，人間便會有個你的替身，照著你原來的軌跡過完此生。」

「如此這樣，我還是想回去拜別一下家父。」

「好，為師許你，快去快回，我在原地等你。」真是孝順的啊，以後肯定也會孝順自己的……想到這，蘭芽如獲至寶的高興。

陳月心情沉重的回到家。他想起楊凈說的關於父親的事，頓時眼眶一熱。多年積攢的不滿和恨，此時全都釋然。

父親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一直守護著自己。還有已故的娘親寫的日記，全是對自己的愛……

這一刻，陳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父親，我有些事要去處理，需離家數日。」

「嗯。」這是兒子第一次主動與自己說話，這聲父親也是久違的，陳老爺心裡動容萬分，可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父親對兒子的照顧，兒子無比感激，請受孩兒一拜。」

陳月跪下，對著他爹磕了一個響頭。

陳老爺連忙扶起他，佯慍道：「你這是幹什麼！成天莫名其妙，去干點正事。」

「嗯，孩兒走了，父親照顧好自己。」

「知道了。」

陳月走後，陳老爺看著自家孩子的背影，不知為何，悲傷油然而生。

臨仙山下，抬頭是入天的石階。

「臨仙山有規矩，第一次入山的人，要三步一拜九步一叩爬上去。無能登上之人，無法成為入門弟子。」

「好。」

「為師在山上等你。」

陳月步步照做。不出三個時辰，額頭已經破皮出血。倒霉的是，風寒遲遲未治，這時候發作，頭昏腦熱，簡直雪上加霜。

楊凈，你等我……

我一定能上去的……到時候，我們就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楊凈……

面部已經被血水染得通紅，恐怖至極。陳月爬到山頂時，是第三個星辰夜晚。他躺在地上，整個人虛脫了。

「看，這就是我徒弟，毅力驚人吧。」

「哼，不就是爬個樓梯嗎。隨便我哪個徒弟都能幹。現在有什麼用，要看日後修鍊。不跟你說了，我家愛徒化夷在修鍊四重天，我去指點指點。」

甲光離開后，蘭芽不屑的哼了聲：「不就是四重天嗎，我徒弟不久就五重天，羨慕死你！」

臨仙山弟子都知，跨重天非常難。每升一個重天，需要極大的實力和資質。升之後，就比較簡單，只要專心修鍊，境界就可滿。可這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普通弟子達到四重天境界需要百年，五重天要幾百年，越到後面時間越長。

從人界去往第三屆，道行不深的人無法做到一日來回。五個人中，只有紅紅可以數日來回。顧淵速度也快，但需要花費數月，更別提楊凈和一個凡人。

最終，五人決定走去。

這一走，七年消逝。

一顆古老的梨樹下，紅紅正在教習楊凈更深入的法術。

風過，惹得梨樹蕩漾，簌簌白色紛紛揚揚。

「怎麼搞得，七年了，楊凈你這長進太慢了吧！」

顧淵的廢物還沒說出口，楊凈搶先一步：「廢物，教都不會教。」

又一陣風，紅紅雪白的頭髮被吹開，與梨花交相輝映。

這一幕，有點人面梨花的美感。

楊凈突然注意到，這紅紅的頭髮有點稀疏。

「紅紅，你是不是脫髮？」

「嗯？」

「你沒發現你現在的頭髮很少嗎？」

紅紅質疑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沒有以前厚重的手感。

「啊啊啊！一定是我教你法術心力交瘁才會這樣，我不教你了！」

說完撂下擔子說干不幹。

柳色新笑道：「兔子也得換毛吧，我沒見過你換毛。」

「那是普通兔子，我才不會。」

數月轉眼過，樹樹秋深，山山寒色。

鳴兒若有其事的將小姐拉到一旁，神神秘秘。

「小姐，這麼多年，我一直想問，你的生辰是何時？」

「你家小姐，你不記得？」

鳴兒盯著楊凈，眼波閃動，要說的話不言而喻。

「臘月二十。」

「那快到了。」

臘月二十那天，鵝毛大雪，銀裝素裹。

柳色新：「你都修魔了，怎麼還穿這麼多。」

「怕冷。」

顧淵看著楊凈，那眼神如同要將她看穿。

「那樣看著我幹嘛。」

顧淵：「廢物。」

私下裡，鳴兒從懷裡掏出一隻毛筆。

「小姐，生辰禮物。」

楊凈拿在手上，那隻毛筆還帶有餘溫。她用手捻了捻毛，「這是兔毛？」

鳴兒點了點頭。

「我說，這紅紅的頭髮怎麼少了。不對呀，一隻毛筆要不了這麼多吧。」

「太短太細太粗的不能要，期間還做了很多支，太丑了就扔掉啦。」

「為什麼要用兔毛？你隨便做點什麼我都高興的。」

「我想著紅紅是與普通兔子不一樣，毛髮肯定也是具有靈氣的。話本上都是這麼寫。」

「哈哈，千萬不能讓他知道。對了，其實我一直有件事想讓你知道。你家小姐，秦影，是她自己沉入水中的.......她不喜歡自己所處的世界。」

「嗯。從前我就沒有見她笑過。」

「我們給她在這立個墓吧。」

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坐下來休息時，柳色新盯著鳴兒看。

楊凈擋在住他的視線，「幹嘛一直盯著我家鳴兒看，你太老了，我不同意。」

跟著楊凈這麼多年，鳴兒臉皮也不薄。附和道：「嗯嗯，柳叔，我是不會看上你的，我誓死追隨我家小姐。」

柳色新被主僕二人一唱一和驚呆了，心中甚是無語，徐徐道：「小丫頭片子我才看不上。我是好奇，都這些年了，你怎麼一點變化都沒有？我記得初見你也才十幾歲，十幾年了，不說變老，也得長個吧。」

這時，沉默的顧淵莫名道：「有人給她渡氣。」

這話一停，全部安靜下來。

明眼人都知道，這「有人」是誰！

柳色新猛的站起來，不輕不重的拍了下楊凈的頭。

「你這小妮子，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你！難怪這麼多年，進步這麼慢。」

「你生什麼氣啊！又不是拿你的氣。」

鳴兒心中一驚，鋪天蓋地的感動湧上心頭。她問柳色新：「這樣做，對小姐有什麼壞處？」

「給一個沒有任何天緣的凡人渡氣，如同一個人用自己的血肉去餵養另外一個人。」

一道晴天霹靂，鳴兒瞬間給楊凈跪下。

「小姐，我不要你這樣做。鳴兒只希望這一生陪在你身邊，就死而無憾了！」

楊凈不習慣這樣的場面，背過身去，用出乎平常的冷靜語氣道：「起來。不需要你感激涕零的，我是為我自己。」

「可是……」

紅紅看到這場面，心中也是不忍。「楊凈，你知不知道，這樣做，你會死在她前面。」

「這樣還好些......鳴兒，要麼你走，要麼安心接受。」

從來沒有見過小姐如此決絕，鳴兒頓時掉下眼淚，抱住楊凈的腿。

「我不走。小姐你這是在逼我。」

顧淵：「天天帶著個凡人，不知何時才能到達三界。」

紅紅：「你怎麼能這麼說……」

「不過，」顧淵話鋒一轉，瞪了一眼兔子，不急不慢道：「若是魔的話，行程便可加速，某些人也不用煞費苦心。」

鳴兒眼睛一亮，跑到顧淵前面，急忙問：「有什麼辦法！」

楊凈也豎起耳朵聽。

「修魔的好處就是，容易。凡人吧，成仙成神沒有天緣是不可能的，但魔不同，任何人皆可成魔。但這需要一件寶物。」

「妄道果。妄道果可改變凡人體質，修仙成魔都可，並且瞬間獲得百年修為。但出了魔，修他道很難成功。」

「哪裡可以找到。」

「海淵。世界盡頭有一片海，那裡有世界上最深的深淵。深淵之下，有椿樹，椿樹結的果子便是。不過，那裡有巨獸鯤守著。且不說這巨獸兇猛，光是海底暗流，就兇險無比。」

楊凈：「我記得紅紅說過，你曾經也是凡人，怎麼入魔的？」

「妄道果。」

「好，你告訴我在哪，我自己去。」

柳色新又拍了下楊凈的頭，「你這麼虛，沒有本大叔你就是去送死。」

紅紅道：「鳴兒是我的朋友，我肯定要去。」

顧淵：「走吧。」

五人到達世界盡頭，一片汪洋大海。

海風將五人的衣服吹得嘩嘩作響，楊凈將飄進嘴裡的頭髮扯出來，看著面前陰雲密布波濤洶湧的海，心道真倒霉，第一次來海邊就看這，以後都不敢去。

「你，留下來陪鳴兒。」顧淵下巴挑了挑，示意紅紅。

「我不，我是你們之中最厲害的。讓楊凈留在這。」

顧淵：「你覺得她會留在上面嗎？」

鳴兒道：「有沒有方法讓我隨你們一同下去？」

柳色新：「嘿，我還真有。」

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布袋。

「這是收妖的，你進來吧。」柳色新也看出這姑娘的打算，她是不想獨活。

顧淵：「把傳音都打開，聽我指揮。」

「嗯！」

五人跳入海里，越往下，海水越冰冷刺骨。

不知往下潛了多久，終於看見那赫大的深淵。周圍暗流涌動，那深淵卻出奇的平靜。

「不好，前面有旋渦。」顧淵道：「都躲開。」

旋渦一個接著一個，大家無法靠近深淵。

那旋渦是從深淵而來，洶湧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