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雪中遇嬰

「好吧。天地之大，我看你怎麼找。畢竟只是靈獸，沒有通天的本事。」

玉團團轉著自己圓溜溜的眼珠子，思索著這魔說的有幾分道理，思考再三道：「你先說是什麼。」

「取你身上一點血即可。」

「幹嘛？」

「無需多慮，又不會損壞你什麼。」

「好吧。」

顧淵取了血，楊凈也把話傳給了玉團團。

玉團團神色哀傷。「傻姑娘，天地之大，她一個弱女子怎麼闖蕩。不行，我還要去找她。」

「你一介靈獸，怎麼對一個凡間女子念念不忘？」柳色新道。

「灧灧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們這群冷血的妖怪懂什麼。」

「紅紅，說你呢。」楊凈對紅紅眨了眨眼。

紅紅努嘴，「你才冷血，我哥說了，我是世上最溫暖的小兔子。」

楊凈對著鳴兒道：「這麼肉麻的話怎麼從他這老妖怪的口中說出來，好羞人哦。」

「你們成天就知道欺負我，我不管啦，我要吃糖。」

說著，面色狠厲的朝柳色新的口袋撲過去。

顧淵伸出兩根手指，袖口鑽出一根捆妖索，將紅紅五花大綁。那捆妖索消失之際，紅紅也變成了一隻毛茸茸的兔子。

鳴兒連忙將他從地上抱起來。

「哼！變成真身還好，有人抱。」說完抬起頭，用紅彤彤水靈靈的眼睛看著鳴兒：「還是你對我最好。」

鳴兒溫柔一笑，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兔子。

柳色新嘲諷道：「你個一千多年的妖怪，竟然打不過幾百年的魔。」

楊凈聽懂了話外之意，問顧淵：「確定你倆不是姐弟嗎？」

「怎麼，你質疑我的實力？」

楊凈沒有多問。

五人離開之後，天湖迎來了第一個不速之客。

那人上來就是出招，玉團團大怒，天地變色。

二者不相上下，皆是兩敗俱傷。山石滾滾，湖水四濺。

「烏眾，你這死鳥，終於讓我二人找到你了！」

烏眾心道不妙，心裡暗暗咒罵這兩個不合時宜的人。

「白沙，你二人可是我的手下敗將。」

「哈哈，笑死人，還不是因為你耍詐。」

流霜從容道：「我倆是真打不過。」

「噓，我現在不許你承認。」白沙輕輕拍了一下流霜的頭，又對烏眾道：「你現在可受傷了。還有，我們現在是三對一。」

烏眾停下手，側身閃過玉團團丟來的電球。

「玉團團，」呸，這是什麼傻氣的名字。「這二人的目的和我一樣，也是你的敵人。」

「我與你們無冤無仇，你們抓我幹嘛！哼，我是不會讓你們這些人得手的，大不了玉石俱焚。」

「白沙流霜，要不我們三人聯手先降了這蛤蟆，怎樣？」

白沙看著流霜，流霜搖了搖頭。

「你這奸詐小人，毫無誠信。我們才不與你聯手。」

四人互相打起來。

千鈞一髮之際，烏眾停下動作，周身氣息消散，天雷滾滾。

「不好，他在將自己獻祭。」白沙的臉色極為沉重。「死鳥，你是瘋了嗎！想要打敗我們三人，你這是要獻祭幾千年的修為？」

流霜面色頗為沉重，低眉思索著什麼。

「白沙，我們走。」

「可是你……」

「我不想你因為我受傷。」

「霜霜，你都為我做了這麼多。」

「比起玉團團，你更重要。祭天這種事，六界之內，就這個瘋子做得出來。」

「霜霜，你剛才是向我表達愛意嗎？」

流霜臉一紅，「走啦。」

沒有想到二人這麼貪生怕死走了，烏眾心裡一陣痛惜，不該獻這麼多修為。

不管了，先解決這隻醜陋的蛤蟆。

「啊！！！」隨著一聲怒吼，一道天雷批下，玉團團倒在了地上。

烏眾心道不妙，又趕緊給玉團團渡了氣。

可不能死……

他掏出一個瓶子，將玉團團縮小塞了進去。

做完這些，他來到了顧淵面前。

「主上，您受傷了。」

「無礙。」

「屬下有東西給你。」

顧淵將書奉上。

烏眾打開一看，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哈哈哈，天助我也。幸好我沒有將鳥全部殺光。只要找到五位神獸，將他們的靈魂獻祭，就可以召喚終極了。」

「主上，終極是什麼？」

「煉化出來就知道了。傳說，第一個得到終極的是位名不經傳的小蛇妖。之後，這妖成佛了。真是蠢材，得到了這獨一無二的寶物，竟然去當和尚上。」

「那主人呢？不會是一統六界吧……」

「當然不是。高處不勝寒，雖然我是魔，這道理我還是懂的。天天管理六界，不累死。我要的，就是要仙界全部毀滅。」

這時，那本就陰翳的臉更加兇狠。

顧淵知曉主上的執念，曾經他的烏鴉族，因被人界討厭，被仙界的人滅了，只剩下他一個。人界歸蒼天管，動不得。要不然人界也遭殃。

她也不喜歡仙界，覺得天上那群傢伙都挺道貌岸然的。

「那主上，下一個靈獸去哪找？」

「我來看看。」烏眾翻開書，看了一會。「憑緣會見……寫些什麼！文縐縐的，拐彎抹角，一看就出自那些道人之手。」

「憑緣會見？意思是找到他們靠運氣？主人，我們已經遇到兩個靈獸了，這不可能是巧合。」

「這我知。暫且不說這個。不能待在人界了，接下來的靈獸叫有相，在第三界。」

「遇見速速通報我。我見這些靈獸你也打不過。」

「明白。」

所謂第三界，乃是神魔仙所在世界。人界與第三屆交界處，便是修真界。臨仙山如是。

沒有人知道臨仙山在哪，陳月也是從溫化夷一行人身上看出端倪。

陳月歸回家，發動全部探子，去收集臨仙山的情報，哪怕是民間傳說，也不能漏下。

半年已過，情報空空。

某個陽光明媚的晴天，故人探望。

「陳月。」

「六小姐。」再見還是那張風華絕代的臉，卻早已不是心中那個人。

聽到這句疏離的稱呼，秦云云心裡有些淡淡的失落。

「一直想要登門拜謝的，但你突然不在，這一晃，幾年過去了。」

「……你們秦家，不過問四小姐的死活嗎？」

「我爹說她死了。」

「呵，死了。」陳月哂笑。「不用謝我，謝四小姐，是她苦苦哀求。。」

當時，楊凈知道秦云云死不了，就把這個人情送給了陳月，最起碼，讓他在她那留點好印象，最後不至於死太慘。

「四姐？她沒死嗎？」

「死了。」

「陳月……幾年不見，你似乎不一樣了。」

「哦？」

「開朗了。沒有以前陰翳。從前我見你總是害怕，如今……陳月，我知你繫於我，但我……」

「六小姐，別自作多情了。沒有什麼事走吧，我還有要是要處理。」

「好，是我想多了。其實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們還可以像兒時那樣。」

「沒興趣。」

「……好，那我走了。」

秦云云走了幾步，又回眸再看，那人還是低著頭，不曾看自己一眼。

春節將臨，院子的銀杏凋零，梅花盛開。灼灼白雪，素素紅梅。

「主人，你要找的這座山，真的存在嗎？一年了……」

「快過年了……甲子，你和弟兄們放年假，去玩幾天。」

「那主人呢？」

緘默。

甲子默默退下。不久，陳月起身，披上白裘，隻身去了街上。

今日，感染了風寒，為了不影響自己工作，他必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其實可以讓下人去辦的，可現在，他想散散心。

「哇~哇~哇~」

雪地里，幾聲嬰兒啼哭。

陳月無心注意，家裡已經有一個薊妹妹了，上次抱的雙胞胎送給了一對膝下無子的中年夫婦，再養一個，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和耐心。這孩子，是死是活，本來就與他沒有什麼關係。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走了兩步，他又停下腳步。他想到了楊凈。

她一聽到小孩的哭聲，肯定會立馬跑過去，將小孩抱在懷裡，給他暖身。然後還會說「誰這麼狠心，這麼小的嬰孩，遺棄在這麼冷的寒冬」類似的話。最後會捏捏小孩肉嘟嘟的臉，毫不猶豫帶回家好吃好喝的養著。

這人怎麼這麼多管閑事呢……

神使鬼差，陳月向那孩子走去，抱了起來。

「唉——」他嘆了一口氣，白色的汽呼在了嬰兒的臉上。

小孩被抱起就不哭了，圓溜溜的眼睛看著陳月。

那小孩突然詭異一笑，變成了一個白鬍子老人。

陳月臉一黑，手一松。

「哎喲！」老人躺在地上呻吟。「你這小子，還不快扶我起來……哎喲……」

待看清臉后，陳月：「你是……」

「幾年前，在河邊，我說要收你為徒，忘了？」

「記得了。」

「怎麼樣，現在考慮清楚了？」

「你怎麼知道？」

「哼，我什麼事都知道。剛剛我化作嬰孩，就是未來考驗你的人品。還是具有善心的。」

陳月心中暗喜，表面卻從容不迫道：「區區小事，是個人都會做到的吧。」

「唉，才不是。老身遊歷人間多年，深知人性。餓死在路上的孩子多的是，沒有幾個會出手相救。況且，老身還知，你家中寄養一個無親無故的女孩，還為一對雙胞胎找了一戶好人家。修仙品德也是重中之重，如今世道你這樣的善人不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