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又成為拖累他們的那一個……

「額——那個，姑娘，芳名是什麼？」想著接地氣一點，「芳名」二字就脫口而出。

「呵」，前面的人輕笑一聲，在靜謐的山洞裡顯得有點詭異。「喚我包娘即可。」

「包」字入耳，一個軟嘟嘟香噴噴的包子就出現在紅紅腦海里，砸吧了一下嘴，本來是腦子裡想的嘴上卻小聲的說出來：「想吃哥哥做的包子。」

「……」

包娘聽到了，覺得好笑，聽這青澀的少年音，忍不住回頭看，也是貌如其聲，是個懵懂青澀的少年。她想到了她的女兒，也喜歡吃她做的包子。

包娘：「今天村子里來了一群道士，諸位可認識？」

楊凈：「不認識。」

陳月在她身後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難道真的不認識？看這幾個人，打扮和那群道士相差甚遠，可這一時間，同時來到村裡，難道只是碰巧？

包娘低眉暗中觀察，不敢放鬆一步。

拐了好幾個彎，幾個人終於反應不對勁。

顧淵是一個不願與凡人計較的人，況且，動用法力對付凡人反噬會很大。平常用些小法術，都是小小反噬，只有對付「自己人」才不會使自身受到天道的懲罰。好像，上天在每個人身上設計了機關一樣，環環相扣，一旦置身，機關就會開啟。

此時此刻，那腥臭氣味越來越淡，她感覺到這個凡人要害他們！

「你這是要把我們帶往何處？」

包娘身形一頓，隨後道：「傳說，一千年前，有位皇帝重道，對道家趕盡殺絕。一位奇妙道人帶著眾家子弟挖了這山，為了防止找到的人進來，挖了很多隧道，好像用了什麼什麼陣法，說白了就跟迷宮一樣。真正的路只有一條。這位道人好生聰明，將這唯一的隧道修的是又曲又長。若是真的有人誤打誤撞走上了正確的道路，這隧道之長也會讓人懷疑是不是走錯了，從而退出去。所以，閣下們不要著急，這路還很長呢。」

一座通體泛著青綠色的「玉」橋延伸而出，走在橋上的包娘突然加快腳步，率先跑到橋尾。橋踏的那一刻，楊凈看到了包娘那冷漠的表情。

顧淵和紅紅動用法力時極其艱難，空氣中好像存在束縛，將法力悶在堅不可摧的罐子里。二人廢了好大力氣，從那蓋子口溢出點法力，將下落的自己憑空拽住，繼而向上升空。

楊凈不知這裡有束縛結界，慌亂之中以為自己法力不精，無法集中。這橋似乎坐落於很高的斷崖上，莫非這下面是很深的裂谷。

集中精神，先把人救上去。

腦門滲出汗珠，這些她都無法察覺。漸漸的兩指之間迸發出能量，在空中迴圈，滑向鳴兒，向上一指。背部一緊，鳴兒上去了，被紅紅抓住。

而楊凈，救了一個人之後，突然筋疲力盡，腦袋昏昏沉沉的。

還有陳月！

她猛然睜開眼睛，陳月在自己下方。

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她沖陳月墜去，張開手臂，將他入懷。

「陳月，可能我們兩要摔死了。」

那人沒有答話，只是將她摟的更緊。

這時候，楊凈突然想到，他們會不會像唐鈺小寶和阿奴那樣，掉進了無底洞。不是說，彭於晏身材真好。

陳月的身材也好，他們倆誰更好呢？

不知道陳月的屁股翹不翹……

古代的男子都穿著裙子，根本就看不出來。算了，還是用手檢驗一下吧。

臀部有異樣的感覺，反應過來是什麼的時候，陳月瞬間臉紅。

「你……你在幹嘛……」

「都要死了，讓我享受一下吧。」

嗡！

一陣頓挫感，二人突然停住了。

某人的手還沒有停住。

「夠了。」

陳月推開楊凈，轉過身去，不想讓那人看見自己發燙的臉。

四周說不出空虛。

下面是水，清澈的水，看不見底。空中漂浮著藍色的小點，四周什麼也沒有，漂浮著淡橙色的霧。沒有一個東西在發光，但一切事物清清楚楚入了眼。

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句話，楊凈也不記得在哪裡看過——虛無，不是一無所有。

「四處看看。」陳月道。

「嗯。」

不出數十米，這水面上生出紫色的藤蔓。

多年在外執行任務的習慣，陳月避開了這些藤蔓，楊凈則一腳踩在了上面。

這藤蔓如同有了痛覺一樣，在地上打滾顫抖，似乎被踩疼了。接二連三被踩，一條藤蔓纏住了楊凈的腳。

「怎麼不走？」陳月回頭看。

「我被纏住了。你別動，小心這些藤蔓。」

「被纏住了怎麼不叫，不害怕嗎？」所有女子遇到驚嚇不都會尖叫幾聲嗎？

「沒吃金嗓子，不敢喊。」其實，她一向遇事不喜歡大喊大叫，也很不喜歡聽別人大喊大叫。也許是太害怕了，不敢動。

直接跳過「金嗓子是什麼」這個問題，陳月走到楊凈身邊，蹲下來看她腿上的藤蔓。

「你別動，小心有毒。」

就這樣過了一會，這藤蔓也沒有其他動作。

剛才沒有朝遠處看，這下閑下來，楊凈看向左前方，發現那裡有異動。

「那裡好像有東西，你去看一看，站遠一點。」

陳月看不見那裡有什麼，但還是順著楊凈指的方向走去。

一個數十丈寬的旋渦陡然從水平面轉下去，周圍有類似於人影的白色在周圍飄動。走近一看，在幾丈深的旋渦中，立著一顆歪脖子樹，樹榦缺了一個大口子。正猶豫著下不下去，裡面傳來了聲音。

「是誰……」那聲音沙啞至極，像是喉嚨里被塞了沙子。

「你是誰？」

「我是誰。」那人笑了一聲，「我是被時間遺忘的人。」

說了等於沒說。當時心下，陳月只想知道解決那些藤蔓的方法。可裡面也不知道是人是鬼，是好是壞。貿然問的話，要是那裡面的東西不懷好意，那他們就被人捏了把柄處於被動了。

樹洞里又問：「兩個人？」

陳月沒有說話，看向裡面的眼神更加嚴肅。

「呵，你怕什麼？我被困在這，害不了你們。那人……那位姑娘，被藤蔓控制住了。」

這人，應該是個人，好像對外界的事一清二楚，看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陳月：「可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嗎？」

「沒有。這藤蔓只捆大逆不道之人。」

「什麼意思？」

「我說的你應該聽得懂。哈哈哈，想不到，有一天會有人來陪我……也好，也好。」

陳月黑著臉，眉宇之間滿是煞氣。男人說的話讓他很不爽。楊凈哪裡大逆不道了，而且，更不會陪著這裡面的怪物！

「唉，在這發什麼呆呢！哇，這旋渦好大。哇，這松樹好有意境。奇哉！」

陳月驚喜的轉身，「你沒事了？」

「沒事。」

「你……你怎麼脫離那些藤蔓的!」沙啞的聲音因激動，變得有些怪異。

「裡面有人？哈嘍，你好，你在樹裡面嗎？」

「你們可以下來。」

二人對望了一眼，然後順著旋渦走了下去。從樹榦缺口進入，裡面卻另有天堂。當然，對於被困在這裡面的人來說，是地獄。

樹洞里是一方小溶洞。之中，神情悲倦披頭散髮的男人跪著，一根長滿倒刺的藤蔓穿心而過，繞在四肢，身軀被分為兩半，中間被無數根黑色藤蔓牽連著。

「你是犯了什麼錯嗎？」

「你怎知我是犯了錯。」

「一般邏輯，你肯定是犯了什麼事，被一個法力高強的人困在這，讓你反省。」

「哈哈，你這小妮子怪聰明。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從藤蔓中脫離的。」

「反著它繞我的方向直接拿開。你這，都穿透你的身軀了，拿不下來吧。」

「抬頭望，看到我頭頂上那七彩的鐘乳石沒有，你站在下面，讓上面的水滴滴在你額頭上。」

楊凈剛邁出一隻腳，被陳月及時拉住。陳月給了她一個「他說什麼你就去做，被害了怎麼辦」的眼神。

那人也看到了，心下明白了什麼，於是道：「那石頭，是靈石。只要被它流下的水滴一滴，人周身就會被一陣霧氣籠罩。白色悟然，紅色不甘，黑色絕望。你不想看看她心中存在何種情感嗎？」

陳月回想起在忘憂那次，心下有點動容。不想嗎？怎麼可能不想。從前他是那樣喜愛秦云云，可是自己就是得不到青睞。那楊凈會不會也心裡有別人？他知道自己對於秦云云的感情和楊凈是不同的。為了得到秦云云，他可以不擇手段。但是對於楊凈，他需要剋制自己的本心，因為，不忍讓那人傷心。他也漸漸明白，為什麼會有暗戀這件事存在。

對於秦云云，只要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情境，任何人都能成為他心中的陳云云。

楊凈，無論如何，只有一個楊凈。無論自己榮華富貴還是窮困潦倒，無論是春花秋月還是飛沙走石，那個人，就是那樣不卑不亢的站著，讓他看一眼，就站在了心上，過去還是將來，無人替代。

陳月不知道，越是克制，越是入魔。他多麼想知道，可……

所以他把這個問題拋給了楊凈。

「你要不想去也行。」

楊凈：「你這句話不就是想我去嗎？白羊座什麼時候說話這麼有藝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