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媽了個巴子，這蚊子咬死我了。」
「奇了怪，這兩年的蚊子與日俱增，冬天還嗡嗡的飛著。」
「對呀，和婆娘長肉的速度一樣，冬天也彪著長。嘖，這大夏天還得穿長袖。蚊子！」
說完，大爺揮著黝黑的手朝向大娘肥碩的臉上，啪的一聲，大娘被打蒙了。
「吞了熊心豹子膽了！」大娘追趕大爺，肥碩的屁股左右搖晃。大爺兩隻細杆子的腿看上去無力，跑起來也算利索。
躲著來來往往的人，心裡忌憚後面的老妖婆追上將自己碎屍萬段，大爺跑的更加賣力，還是撞到了人。
定睛一看，是個貌美的姑娘。
「失禮了姑娘，請來我家喝杯茶吧，當老身賠禮道歉了。」大爺說完，準備拉起姑娘的手。
姑娘的手還沒來得及縮回，大爺被一股霸道之力往後拉扯住。
顧淵跳過大爺往他身後看，是一個豐腴的大娘。
「死老頭子，趕著投胎是吧！我送你一程，讓你瞧瞧什麼是真正的鬼門關！」
可憐的大爺被拖走了，毫無反抗之力。
看著這一幕，楊凈無聲的笑了。陳月看到，也跟著笑起來。
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村子，有零星幾個商鋪，擺地攤買菜的倒不少。
紅紅：「我好想吃胡蘿蔔哦~」瞟了一眼顧淵，見沒反應，又道：
「顧淵，你買給我吃。」
「滾。」
下一秒，紅紅的眼睛就紅了。
楊凈道：「我買給你吃。」
鳴兒：「小姐，我也想吃西紅柿。」
「買。」
在菜攤子前站了沒一會，脖子和手各被咬了一處。
陳月問正在撓痒痒的楊凈：「怎麼了？」
「被蚊子咬了，好癢。」
「別撓。」
「這大白天的怎麼外面有蚊子？」楊凈這才發現，這裡的人的手腳脖子都遮得嚴嚴實實的。
來到離村子不遠處的山林里，幾個人打算今晚在這露宿。
一直有蚊子在耳邊嗡嗡不停，楊凈都快煩死了。
陳月不知從哪拿出來的摺扇，走到楊凈身邊，輕輕道：「睡我這，我給你趕蚊子。」
「太麻煩啦。」說著眼睛捕捉到正在揮手的顧淵，道：「顧淵，紅紅，你們怎麼也能被蚊子咬。」
「六界之內，沒有它們不敢咬的人。」紅紅道。
「果真是個長了翅膀的JB！那你快教我點法術消滅這些蚊子吧。」
顧淵：「數量太多，消滅不了。」
「那怎麼辦？」
「只能阻擋了。可單單的法術擋隔是徒勞無益，只能用實體。可我只能喚出風和火來。」
「那就用風啊。一個中空的風球。」
「還是能飛進來。」
「不會吧。」
紅紅插道：「真的。從前我與顧淵去深山古林里尋東西，試過這個法子，它們不知道怎麼飛進來的。」
「太賤了太賤了。這大夏天不可能喚出火來。那你們是怎麼度過的。」
「穿一件冰衣，外面一層火衣。但她倆是凡人，承受不住。而且，你也撐不住多久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蚊子越來越多，都飛進嘴巴里了。
楊凈道：「蚊塵暴嗎這是！趕快離開這裡，這裡草木太深。」
五人又往白天的村子方向走，卻在村子的東南方向的小山丘有流動的火線。
「那是什麼？」
顧淵道：「是一群舉著火把的村民，一個個拿著農具。」
「去那看看吧。」
「關我們什麼事？」
楊凈扒拉著顧淵的手，搖了搖。「就當看看熱鬧嘛。」
紅紅立馬附和：「我最喜歡看熱鬧了，這些年一直在無戒山，無聊透頂。」
出人意表，從矮小的山丘半山腰穿到背面來，竟有一處冰湖。在這流金鑠石的夏日，那被冰凍的湖上寒氣蒸蒸，詭異異常。
村民們的臉色嚴肅中夾雜著憤怒，全部怒髮衝冠的站在湖的前面，擋著對面七個手拿長劍的年輕人。
楊凈在村民中又看到了大爺，旁邊站在大娘，手裡拿著釘耙。也在對面的人里認出了溫化夷。
而溫化夷就一眼捕捉到楊凈，前一秒還陰雲密布的臉上立馬放晴，對著這邊笑了一個。那笑容極其刺眼，陳月趁楊凈還未看見，走到前面讓面對著楊凈。
五人還沒聽清那群人講了什麼，突然打起來了。
前一秒還是意氣風發的七個人，村民一發怒，下一秒集體逃跑。溫化夷往楊凈這裡跑來，帶著雙手都是鐵的村民往這邊追。
楊凈心道不妙，「哎呀，別往這邊跑啊！」
溫化夷拉起楊凈的手就跑，楊凈察覺到這個溫化夷運了法術，他倆的速度比平常人要快。當然，快不過一個魔女和一個紅眼睛的兔子精。
鳴兒被紅紅帶走了，陳月呢？
楊凈回頭一看，只見陳月定定的站在原地，雙眼無神。他身後的幾個村民張牙舞爪，揚起鋤頭鐵鍬欲劈之。
心一急，楊凈一個瞬移站到陳月後面，將他撲倒在地護在身下。頃刻之間，楊凈的背部滲出血來。
只感覺一陣骨斷的巨疼，楊凈暈了過去。村民們也沒有想過真的鬧出人命來，看著留在地上的鮮血，驚慌失措的散去。
背上的沉重感讓陳月脫離渙散，他爬起來的時候看到倒在地上背部是豁然深長的血口的那個人，感覺眼前一陣黑。
他想去抱起楊凈，卻又不敢。他怕自己一動，加深了創傷。那奄奄一息的人是那麼脆弱，如遊絲般輕風一吹就斷了。陳月的雙眼瞬間爬滿血絲，兩隻通紅的眼睛不禁流出淚。
這人，有一次救了自己……
又一次因為自己受傷……
若說從前只是情難自禁的心動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這一刻開始，鋪天蓋地的喜歡湧進胸膛。原來年少的情感，是酸脹的。
他急的不知道怎麼辦，完全喪失了理智，一下跪倒在地，一聲聲的喚著楊凈的名字。
他叫她凈兒，叫她楊凈，叫她四小姐，叫她秦影……
三尺寒冰，凍不住愴然的痛泣。
溫化夷將運氣想保住楊凈最後一絲氣息，但無濟於事。
顧淵及時趕到，漫不經心問了一句：「怎麼搞的？」
溫化夷怒視陳月道：「救他。」
陳月：「顧姑娘，你有辦法救她對不對？」
顧淵避開那張滿是淚的臉，道：「有啊，要人血。」
陳月和溫化夷同時道：「用我的！」
「要抽干。」
「行，快點，不要耽誤了。」陳月毫不猶豫。
溫化夷眉宇擠了一下，問：「兩個人的血加起來可以嗎？」
「不行。」
顧淵心裡明白，楊凈的身體是由上千年的椿樹雕刻、用天地靈氣灌養出經絡、彼岸花上的朝露化為血液的，當然不會輕易死。若是她現在有四層法術的話，不出數日就會自己癒合。但目前，這十竅通了九竅的才兩層。不過，也只一碗人血讓她喝下去即可長出新肉來。
陳月當即割破自己的手腕，鮮紅的血液滴在地上。
顧淵眼疾手快的用法器接住，為陳月之智不快道：「兄弟，你好歹問我怎麼做啊。你動作如此快，滴在地上不浪費嗎？」
此時的陳月無心外界，整個人看起來懵懵的。
「夠了，把手包紮起來吧。」
溫化夷：「你不是可以直接將他傷口治好嗎？」
「呵」，顧淵冷笑道。沒有說什麼。
看來，這個剛入道的小毛頭不知道，他們救人就是功，妖魔族救人就會遭到反噬。不過，真正升了仙的，也不能插手人的事。
溫化夷走到陳月面前，「我幫你治吧，雖然不能痊癒，但能好個一半。」
「不必了。」
一個時辰后，楊凈睜開眼，入眼的是婆娑的樹葉和滿天星辰。
「醒了，喝點水。」
陳月和溫化夷一左一右的守在楊凈身邊，楊凈枕在鳴兒身上。陳月見人醒了，趕緊拿掉紅紅正在喝的水，蹲在楊凈面前。
紅紅：「你幹嘛！」
陳月在楊凈面前，掏出手絹，放慢了擦拭瓶口的動作。
楊凈：「手腕怎麼了？」
「沒怎麼。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顧淵突然笑了一聲，恍然大悟，於是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是他割血讓你服下，救了你。」
果然，楊凈眼神出現了動容。
溫化夷：「好啊，難怪你不讓我給你治。真有心眼。」
楊凈：「什麼意思？」
陳月看了一眼溫化夷，溫化夷道：「沒什麼。」
節處大暑，小小山丘之後竟有一處凍湖。溫化夷的解釋是，這湖底下有怪異之處。且這方圓十里蚊子居多，能活活將人吸干。他和師兄弟一起調查，發現這些蚊子吸了血之後朝這邊飛來。可他們追蹤到這裡時，蚊子消失的無影無蹤。於是，他們想鑿開冰看看湖底。可這些村民知曉他們的用意后，憂心惶惶，怕這湖一旦破壞了就不再生冰，這周邊田地種出來的瓜果不甜，晚上的去處都沒有。
紅紅問：「他們晚上睡在冰上？」
通過定身器找到溫化夷的師兄趙客道：「沒錯。你們來的時候沒有發現，白天有很多蚊子嗎？」
楊凈：「嗯，我都被咬了好多包。」
「我們問了村民，這湖是二十多年前凍結的，也是在這之後，這兒的蚊子才增多的。再多的我們也不知道了。化夷，二師兄讓我找到你立刻回去。」
溫化夷：「好。楊凈，你跟我走。」
「我幹嘛跟你走？」
溫化夷思索了片刻道：「沒有關係，待我完成歷練的任務后，我會來接你的。」
趙客突然插一句：「多說一句，不是我誇，我師弟化夷簡直是天選之子，天生五靈具存，幾百年才出一個這麼個靈根，學什麼都進步特別快。」
楊凈道：「那還真是男主標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