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主人，你回來了。」庚巳道。

聞聲，薊和鳴兒也趕來。

「哥哥！找到秦姐姐沒有？」

鳴兒憂心忡忡，滿眼期待的看著陳月。「陳公子，我家小姐……」

「找到了。但模樣有點不同。」

「什麼意思？」

「她不是秦影了。」

「我知道。」

陳月聽出這句話不同尋常，讓其他人離開，把鳴兒帶到自己的書房進行談話。

「小姐自從暈倒之後，不像一個失憶的人，確真的如另外一個人。模樣還是那個模樣，行為舉止彷彿是另一個人。」

「你是說，那個人本就不是你小姐。」

「我是這樣想。可是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呢，說不通。」

「秦——你家小姐，模樣變了。不過，改變不大。」

「我不管，今生今世，她都是我的小姐。」

看鳴兒這誓死相隨的決心，陳月垂瞼思索半晌，才悠悠道：「若是你家小姐與你說，她與你不是一路人了，讓你離開她。」

「沒有弄清緣由，我是不會離開小姐的。」

「有道理。庚巳，幫我備馬準備兩個人上路的乾糧，不，五個人，還有你的。」

等楊凈見到陳月的時候，她正在河邊打水漂。

陳月拖家帶口似的帶著鳴兒、薊和藍兒兄妹站在楊凈面前，楊凈瞬間知道他唱的是哪一出了。

她很訝異：「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陳月不言。

「哦~我知道了，你派人跟著我！」奇怪，紅紅和顧淵怎麼沒有發現有人一直跟著我們？

陳月沒有理會這一句，而是轉頭對鳴兒她們，故作悲傷道：「秦姐姐要離開我們了，你們去跟她道別吧。」

「什麼？」四個人異口同聲。

四個人蜂擁而上，把楊凈圍住。兩個小女孩抱住楊凈的腿，可憐的望著楊凈，嘴裡祈求她不要走。

鳴兒兩眼汪汪，看得楊凈無地自容。

「小姐，你要離開我去哪？不帶上我嗎？」

「我這個，我是要、要去別的地方，只能我一個人。」

「為什麼只能一個人。帶我不行嗎？我不妨礙你的。我和陳公子日日夜夜在門口守望著，期待你的歸來。好不容易見到你，你卻要離開我們。小姐，你都不回去找我，難道你對鳴兒一點想念都沒有嗎？」

繼續遮掩過去，只會是無窮無盡的追問，刨根問底的根本回答不玩。楊凈投降了，哀怨的看了一眼陳月，後者面容淡定，甚至背手欣賞起了山水。

「唉，我沒有說離開你們啊。我是要去辦事情，路途遙遠且危險，怕你們遇著事嘛。」

薊道：「秦姐姐，我要跟去。」

藍兒兄妹也附和著要跟著她。

「不行，你們三個小鬼，回老地方呆著。我會去看你們的。」

鳴兒：「小姐，你是趕不走我的。離開小姐，從今往後也是過著食不果腹任人宰割的生活，還不如今天投湖自盡！」

楊凈徹底投降。「好啦好啦，一群祖宗。陳月，你把小孩送回家。你也回去吧，等事情辦完了我就去看你。」那時候，我們之間微弱的羈絆也會被時間沖淡得所剩無幾吧。

「她們我讓甲子和庚巳護送就可以了。」

「你家就你一個兒子，不回去？」

「正因為這樣，傳宗接代很重要。」

「……隨你。」

就此，五個人上路了。

山谷之間，弱水河畔。昂首是一線蒼穹，腳下亂石遍布。奇松怪石，鬼斧神工。

紅紅：「胡蘿蔔吃完了，唉。」

顧淵：「吃屎吧。」

楊凈：「哈哈哈，他又不是狗。」

陳月：「……」

紅紅：「你們兩個真噁心。喂，啞巴男，你確定要跟著這個智障嗎？」

楊凈：「我想到一個奇怪的現象，不管什麼妖魔鬼怪，不管多麼窮兇惡極，他們都怕屎。」

顧淵想了一下自己的主人，點頭贊同。「確實。」

陳月：「腦路清奇。」

「啪啪啪!」對岸踏水而來一位長白鬍子的老人，穿著灰袍。

楊凈心想，又是哪路神仙。

老者筆直的站在岸上，側身對著楊凈她們，給了她們幾秒的掃視，最後把目光集中在陳月身上。

楊凈對顧淵道：「我第一次現實生活中看見這麼長這麼白的鬍子。這老爺爺不會是神仙吧。」

顧淵哼笑一聲，眼神警惕起來。

老者：「年輕人，你品貌上佳，眉宇之間散發著靈氣，氣質非凡，為什麼要跟著這些東西。你可知，你與她們不是一路人。」

陳月：「不知你所云。」

老者：「這樣吧，我收你為徒，跟著我走。」

楊凈：「老爺爺，你不會是蜀山掌門吧。」

「什麼蜀山掌門？我是誰，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顧淵：「老頭子，井水不犯河水河水，你不要打攪我們。」

「這話說的不對，老身並未打攪你們，而是與這位年輕人對話。年輕人，你若是跟了我，老者可助脫離凡身肉體。可願意？」

陳月：「謝了，您還是收他人為徒吧。」

「好。不同意也好，我們還會在見的。不過，臨走之前，我奉勸你一句，早早離開這三位，別濁了氣質。」

說罷，老者飛身而去。

楊凈問陳月：「你為什麼不跟著他啊，他說能讓你脫離凡身肉體。」

「那不就是死了只剩靈魂嗎？」陳月道。

「也是哦。」

吃飽喝足，五人繼續上路。

路過一片森林，不遠處傳來說話聲。

「有人。」兔子的耳朵比較靈敏。

楊凈：「我怎麼沒有聽見？」

陳月：「動物的聽覺遠超常人。」

三個人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陳月，剩下的鳴兒也是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陳月道：「他那麼喜歡吃蘿蔔，前世一定是兔子。」

「那你猜她是什麼？」楊凈拍著顧淵的肩膀道。

「我不知她，知你。」

「那我是什麼？」

「狗。」

「你是豬。」

撥開層層雜草亂枝，幾組茅草三角帳篷座落在一片空地之間，來來往往皆是衣不蔽體的男女。

「哇，那個小孩好可愛啊，好想打他。」楊凈看見一光屁股的垂髫小兒，眼睛發亮。

身旁的陳月嘴角不自覺上揚。

這裡是一個無人問津的部落，人們說著古老的語言。

先注意楊凈他們的是一個年輕的女人，那女人直勾勾的盯著陳月，嘴裡不知說了什麼，一群人圍住了他們。

皮膚黝黑瞎了一隻眼睛的中年男子從人群中站出來，嘴裡說著話。

紅紅隨後道：「我們路過此處。」

楊凈問顧淵：「難道兔子的語言能力也這麼發達？」

「是你廢物，我也聽得懂。」

「知道了，待會交我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法術。」

紅紅與男人溝通了一會，就被帶到了一個偌大的樹枝打起來的棚子里。棚子裡面有木樁，看來是椅子。

楊凈看到顧淵和紅紅坐下來了，她也連忙坐下歇息著。

「淵淵，快點教我。」楊凈扯了扯顧淵的袖子，悄聲道。

「廢物，這點小法術我傳給你就好了。

顧淵在身下手腕一轉，掌心生出一顆白色的珠子，推到楊凈身體里了。

「你們來到這，風早已告訴了我。不是你們要來的，冥冥之中，阿伽夜需要你們，你們就來了。」

楊凈暗喜，聽懂了。轉頭看一眼陳月，他面無表情，好像也聽懂了。

「你聽得懂？」

陳月微微搖頭。

「沒事，我也聽不懂。」

顧淵：「阿伽夜是什麼？」

「你們是上天安排的，我就如實告訴你們吧。我們部落不是每個被降生的孩子都有靈魂的。阿伽夜是自然之靈，它可使萬物生長，包括靈魂。只要將阿伽夜的蛋挖去裡面未成形的阿伽夜，將沒有靈魂的孩子放進去，孩子就會長出靈魂來。」

紅紅：「你們怎麼知道孩子沒有靈魂？」

「無靈魂之孩從出生，就不會啼哭，甚至發出一點聲音。眼睛是睜開的，瞳孔沒有顏色，跟石頭一樣，沒有生命。」

「以阿伽夜之殼，育人嬰之靈，是祖輩傳下來的，一直無礙。知道我出生那年，阿伽夜越來越難找。從前，它們可是和我們朝夕相伴的啊！唉！！如今，找到一顆蛋，還會被雌雄雙鳥攻擊。不僅如此，它們會叼走那些剛出生的無魂之嬰。有人看見，阿伽夜曾把一個嬰孩叼到一顆樹下，對著他哭泣，然後瘋狂的撕咬嬰孩，活活吞了下去！」

楊凈：「不會吧。」說完立馬瞥了一眼身旁的陳月，又看向地面。

陳月一直看著她，自然此舉動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笑了笑，隨後表情突然凝重起來，不知想到了什麼。

顧淵：「所以，上天安排我們來幹嘛？告訴你了嗎？」

「我先讓人帶你們去一個地方。藤，帶這些尊貴的人去看看那些無魂之嬰吧。你們看了之後自然會知道的。」

從外面走進來一個長發男子，額間有一抹白。

楊凈他們被帶到了一間地下倉庫，裡面長滿的紫色的藤蔓。藤蔓中包裹著幾十個嬰孩。

藤看著那些嬰兒，悲慟萬分道：「我們好久沒有找到阿伽夜了。而且，無魂之孩越來越多，村子里只剩下三四個小孩。阿伽夜藏起來了。」

紅紅：「我們怎麼知道去哪找到阿伽夜？」

「族長會告訴你們的。」

出來，一開始看到的小孩站在上面。楊凈雙眼放出喜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