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顧淵！你身邊的姑娘好漂亮啊！」

顧淵回頭應道：「你身邊的男人也不差。」

池魚對楊凈和陳月點頭算是打招呼，楊凈道：「我見過你，你是上次在街上那個白衣仙女。」

「是的。」

「原來你跟顧淵是好朋友啊，敢問姑娘芳名？」跟顧淵是朋友，那也不是普通人。

「我與她不是朋友。」顧淵連忙解釋。

池魚的目光里出現一絲動蕩。

「可我看她的樣子，感覺和你很熟耶。」

「一點也不熟。」

池魚道：「我與顧淵只是以前住在同一個地方罷了，如今有幸碰上，寒暄幾句罷了。我還有點事，後會有期。」說最後那一句的時，池魚望著顧淵，彷彿那輕輕的一句是沖著她去的。

楊凈看著池魚離去的背影，偏頭問顧淵：「遇上你，為什麼叫有幸？」

「哼，誰遇見我是誰的福氣。」顧淵看向陳月，「他怎麼來了？」

「額……」楊凈撓撓頭又撓撓脖子，不知道怎麼說。

「你是猴子嗎？」

「你才是猴子！你先走吧，我等會去找你。」

楊凈想著先把顧淵支走，她好勸陳月不要跟著自己。陳月似乎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顧淵才離開沒兩步，陳月就低下頭，嘴巴慢慢的撇開，故伎重演。

楊凈一看，剛剛一肚子的狠絕泄了氣，跑上前抓住顧淵的肩膀，在她耳邊道：「先讓他跟著，找個時間我跟他說清楚。」

「直接甩掉不就行了？」

「不行，那樣那個人會很難受的。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你身上，你是希望知道真相選擇離去呢還是糊塗的被人丟下？」

「當然是前者。」

「那要是他選擇不離開呢？」

「放心，陳月有這個覺悟。」

四人已經在蓉城待了三日了。楊凈不知道紅紅和顧淵每日早出晚歸的在幹嘛，反正她是除了吃就是逛，逛累了睡覺。

這一日，她和往常一樣吃完早飯就出去逛。身邊自然是跟著陳月這個傢伙。

楊凈想了想，不對勁。按照劇情的話，不應該這麼發展啊？難道因為自己的出現改變了劇情？可是自己沒有跟男主掛鉤呀！而且也是乖乖按照劇情死了……

「月月，你的云云呢？」

「什麼我的云云？」

「你不是對秦云云情根深種嗎？你不是為了她要殺盡秦府將男主趕盡殺絕嗎？」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你別管，我就是知道。對了，現在秦府還是戴罪，你答應我一件事，能幫秦家的便幫，好嗎？」

「你別亂說，我可沒有想過那些。但我答應你。」

「你不會是現在喜歡我吧。」

陳月突然駐足，耳朵根都紅了。楊凈一看情況不妙，自己也跟著臉紅。雖然平時挺厚臉皮的，但自己也是個王八羔子，最見不得真情。

楊凈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坦然道：「喜歡我很正常，不必藏著掖著。」

「那你——對我呢？」

「我可不喜歡你。」

「為什麼不喜歡我？」他記得，一直都是秦影在主動靠近自己的，還說些沒羞沒臊的話。如果不喜歡，為什麼要做這些？

「為什麼？你問秦云云為什麼不喜歡你？」楊凈好笑道。

這一句話戳到了陳月的痛處，眼睛酸脹的不行，黑著臉跑開了。

她也不管他，一個大男人還會武功，不會遇到什麼危險的。

走著走著，遇到了溫小少爺。

溫化夷一見到楊凈，兩眼放光，「嘿！」

楊凈道：「是你呀。招到乘龍快婿沒有？」

「是賢妻良母。」

「那到底是招到還是沒有招到啊？」

「有啊。」

「是誰？」

「你啊。我找你好幾天了。」

「我又沒打敗你。」

「你的內功遠在我之上，只是你突然暈倒了。看得出來，你要是不暈倒，一定戰勝我。」

「不不不」，楊凈連忙否決。「我根本就不會武功的。」

「別謙虛了，快報上你的生辰八字，好讓我選個良辰吉日上門娶你。」

「滾，我不喜歡你。」

「那你可有喜歡的人？」

若說沒有，這小子肯定要死纏著自己，楊凈所幸說「有」。

「我不信，除非你讓我見見。」

「他不在這？」

「在哪？」

「老家。」

「你老家在哪？」

「我說了你也不知道。」

「你只需報上姓名和住址，我讓我手下去查。」

「老娘對你沒興趣，告辭。」

說罷，楊凈就走了。

身後的溫小少爺道：「這女子果斷，我喜歡。」

定昏初時，已經躺上床的楊凈聽到外面的雨聲，又起來。敲了敲隔壁的房門，沒有人應，推開門，空無一人。

她去樓下的客房問顧淵和紅紅，一個迷迷糊糊說沒有看到，一個在練法根本不答應自己。

她留下一句「聾子顧淵」獨自打傘出去了。

現在的楊凈，也是會點基礎法術。她屏息凝神，穿過淅淅瀝瀝的雨，感受到了三裡外的微弱氣息。

心中一急，連無影步都使出來了。

約莫半刻鐘，楊凈找到了陳月。

他坐在一棵松樹下，全身濕透，樹榦皮開肉綻，紅色的雨水順著樹榦往下流。

「陳月。」楊凈將傘遮住陳月，心裡酸酸的，一時語塞。

陳月一言不發，臉色白得嚇人。

楊凈蹲下去，張開懷抱，輕輕的將陳月摟進自己的懷裡，摸了摸他的頭。

觸碰到溫暖的懷抱，陳月眼眶一熱，這才哽咽道：「你來幹什麼……」

「白天的話說重了，向你道歉。」可她是有原因的。

「那你為何又要來尋我？」陳月嘴上這麼說，把楊凈抱得更緊了。

「我……」

「別說無關的。若是不喜歡，現在就走，不用可憐我。」陳月抬頭看著楊凈，眼裡期待的光芒明滅交替。

楊凈一看這跟兔子一樣的眼睛，不得了，心軟得不行。「沒有人不喜歡你。凡夫俗子怎麼承受得住神明熾烈真誠的愛呢？是不是？」

她的意思是，我在她眼裡是高不可攀的神嗎？她不敢愛嗎？「在我心裡，你從不是常鱗凡介。」

「不說這個。先跟我回去，等一下感冒了就不好。」

「不。」

「回去。」

「不。」

這一刻的陳月，無比像個鬧彆扭的小姑娘。

「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啊。希望你這尊神，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呢？好東西來得太快，如同鏡花水月，會讓我患得患失的。」

「好。可是你不許拜別的神了。」

「我壓根就不信神，嘿嘿。」

回去的路整整花了一個時辰。

楊凈強迫陳月泡澡，泡完澡趕緊讓他上床，餵了防風寒的葯。

「你要走？」

「對啊，回去睡覺。」

「不要走。」陳月心裡很不安，他總覺得楊凈會突然消失。

「好吧，我正好和你聊一聊。」

楊凈坐在床邊，這一刻，她的眼神溫柔如水。她很想愛一個人，但是，她不能。她已經活了二十九年了，不說經歷，光看過的電視劇都教會她感情的事。

如果現在她選擇放縱，日後一定是加倍痛苦。

「唉——」楊凈嘆了一口氣。

「別嘆氣。」

「你讓我不嘆氣就不嘆氣？嘆氣我舒服。」

「嗯。」陳月有點委屈。

「陳月，從前我跟你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現在真的不是了。如果我倆在一起，日後會很痛苦的。」

「什麼意思。」

「我註定有一天會突然消失。如果我現在和你在一起了，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你承受得了嗎？」

陳月搖搖頭。「你為什麼會突然消失？」他的眼神滿是驚恐。

「這個我真的不能告訴你，告訴你了你也無力回天。還有，如果我和你在一起，等我消失的那一天，我會痛苦萬分。或者是你不在人世了，我會痛苦一輩子的。俗話說的好，長痛不如短痛。趁現在，我們都沒有這麼多羈絆，還是分開得好。」

「我不懂。」世人都是初見端倪就緊緊抓不住，哪有如燙手山芋似的丟掉。

這祖宗，怎麼聽出些不該聽的意思。楊凈心道，表面沒有說話。

「陳月，沒有誰離不開誰。我知道你愛了秦云云這麼多年，現在不也是移情別戀了嗎？」

這句話讓陳月無從回答。

「所以啊，等我離開，你還會再喜歡上另一個人。好啦，我走了。」

一轉眼，秋風無情掃落葉，天階夜色涼如水。

紅紅坐在火堆旁，豎著耳朵在啃胡蘿蔔。楊凈看著火堆出神，顧淵見此情況，從背後嚇她。

「鬼啊！」

楊凈一哆嗦，將手中的包子扔進了火堆里。紅紅一躍，迅速從火灰里扒拉出包子，吹了吹，一口吃掉。

顧淵嫌棄的看了一眼紅紅，繼而對楊凈道：「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紅紅：「想陳月吧。」

楊凈：「是啊。自古人魔相戀就沒有好結果。」

「神仙跟人在一起也沒有好結果。總之，和人在一起沒有好結果。」紅紅總結道。

顧淵：「你很喜歡他？」

「還好，眼不見心不念。」

「我看他挺喜歡你的。那日他騎馬走的時候，看你的眼神，如同剛出生的動物被父母拋棄一樣，害怕又疑惑。」

「你活這麼久沒有喜歡的人嗎？」

紅紅搶先道：「她沒有活多久，才幾百年而已。」

「那你活了多久？」

「一千三百年。」

「天哪，你看上去比她小。」

「那是她老。」

顧淵用樹枝敲了一下紅紅的頭，「是你長得太幼稚了。」

不知不覺，話題就歪到陰間去了。

一隻烏鴉飛到樹枝，陽光一閃，那烏鴉的眼睛竟然反射出彩色來。

「顧淵，可有找到什麼？」

「沒有。」顧淵與那隻烏鴉在用思想交流。「主上，你說的靈獸，一隻都沒有露頭過。」

「你繼續找，第一隻靈獸就在這幾日就會出現。你要在第一時間找到它。不能讓別人捷足先登。」

「還有別人在找？」

「哼，人人都想得到它。那群道貌岸然的臭神仙，還有煩死人的小妖精，三界無人不再蠢蠢欲動。」

「那找到靈獸后要做什麼？殺掉還是取些什麼東西。」

「殺掉它們，取血回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