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深夜來電

也許是旅途的勞頓，也許是在一個全新的環境，文衛很晚才睡，當文衛起床時，何星和和徐濤都已經坐在客廳了，而吳德操還在房間睡覺。文衛看了一下手機，時間還早，不到7點。不一會兒響起了敲門聲，徐濤打開一看，原來是顧正貴來了，他還帶來一個人，高高瘦瘦的，年紀四十幾歲的樣子，顧進來就給何星介紹說：「何總，這是你讓我找的司機，姓高，開了二十多年的車，原來在楊河縣一家企業開車，人還靠譜，你看看行不行？」

高師傅取出一包芙蓉王煙，估計是新買的，還沒開包，馬上挨個給大家開煙，文衛與徐濤示意不抽，高師傅先後給何星與顧正貴點火，一臉的謙卑。

何星坐在椅子上沒動，他向顧正貴點了點頭，又掃了高師傅一眼，說道：「行吧，先試開一個月看看，不過高師傅，我先說明一點，我們項目上司機的工資並不高，你自己也要想好。」

「沒事，公司定了多少就多少，何總，以後有什麼事情，您儘管差遣。」

文衛注意到高師傅說話的時候一點都不慌亂，文衛看得出來，高師傅應該見過世面，是一個老司機。

「那好，顧局，等下我們項目部一起開一個碰頭會，集團公司昨天已經明確了各自的職責，等下開會時，大家說一說各自的想法。」何星沒有再接高師傅的話，他將目光又移向了顧正貴，語氣一半是徵詢，一半是決定。

顧正貴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會議在辦事處一樓辦公室舉行，何星宣讀了集團公司的任職文件，顧正貴是項目副經理，主要負責項目協調，其他幾個在集團公司開會時已經明確了。除顧正貴和高師傅外，其他人都已經知曉，何星接下來通報了項目部近期的工作重點是壩區的征地拆遷和「三通一平」的工作，集團公司要求確保工程項目必須在十月一日前開工，這個項目是沙南省水利廳的重點項目，也是楊河縣重點招商引資項目，這個項目已經定為楊河縣國慶六十周年獻禮的項目，確保國慶前開工，這是省廳下達給集團公司的政治任務。

何星傳達集團公司的文件精神后，輪到顧正貴發言，他說感謝集團公司信任的同時也感到有很大的壓力，他說道：「離集團公司要求的開工時間不到三個月，必須完成壩區的所有徵地拆遷，這裡面有很多細緻的工作需要完成。」顧正貴還提醒項目部成員，在征地拆遷工作當中盡量避免與當地老百姓發生衝突，他說楊河縣的民風彪悍，發生矛盾時，動手甚至動刀也是常有的事。

聽到顧正貴這句話，文衛感到有種擔心，一個投資近十億的項目，當地的村民肯定早就盯著這塊肥肉，估計想從裡面撈好處的村民早就摩拳擦掌，欲欲欲試。文衛當年在酒湖公司負責工程項目時對這點體會最深，每一個項目的開工進場非常艱難，當地的村民不得到一點實質性的好處是不會讓項目順利開工的，酒湖公司的領導為與當地村民的協調傷透了腦筋，如今的老百姓有純樸善良的一面，但一旦牽涉到利益，村民狡黠和刁鑽的一面會讓你徹底顛覆老百姓那美好的形象，加上如今中央政府提倡和諧社會，更讓有些村民有恃無恐。

顧正貴發言完畢，文衛、吳德操與徐濤三個人都紛紛表態，一定服從項目部的統一安排和部署，做好開工前的征地拆遷工作，最後何星做了總結性的發言。何星的總結帶有官方的語言，何星是一個職業經理人，從他的講話中可以看出，他之前應該做過幾個項目，項目管理這方面有豐富的經驗。從何星的工作安排中，文衛覺得自己近段時間主要的任務是協助何星做好壩區的征地拆遷工作。

然而，文衛不知道楊村的老百姓是不是像酒湖公司附近的村民一樣難纏，如果是那樣的話，三個月的時間能否完成征地拆遷，那還是一個未知數。文衛頓時有一種預感，借調到楊河工作其實並不輕鬆。

相比楊河這個沙西偏遠的小城，沙南省會卻繁華很多。晚上十點，楊河的街上已經是行人稀少，過往的車輛也不是很多，路邊的一些門店已經開始關門；而沙城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這幾年沙城的發展很快，洗腳城、歌廳等娛樂場所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出來，但沙南水投集團的董事長彭明河卻對這些不感興趣，這段時間找他的人特別多，彭明河知道都是沖這楊河水電站電站工程而來，為了避嫌，彭明河晚上基本都呆在家裡。

楊河電站工程的概算接近十億，想投標的施工單位很多，這個項目還有半個月就要掛網招標，招標代理機構已經做了好了招標文件，這個項目的對投標單位的資質要求很高，整個沙南省具備這種資質的不到十家，沙南水建便是其中的一家。沙南水建是省廳下面一個施工企業，金副廳長分管省廳下屬的公司，他是彭明河的頂頭上司，他曾多次向彭明河暗示，盡量照顧系統內的施工單位。彭明河口上答應會落實金副廳長的指示，但從內心一直不敢有實際行動，沙南水建的領導也找了彭明河幾次，但每次彭明河都打哈哈，彭明河想省廳一把手趙廳長還沒有明確他的意見，圈內人都清楚，雖然這幾年實行了招投標，但實際上，很多時候，招投標只是一個程序和形式而已。

兩年前，趙廳長在省廳一次專題會上拍板興建楊河水電站，沙南水建從可研階段就開始跟蹤，兩個月前，隨著環評取得批複，楊河水電站終於完成項目前期手續審批，也是從這個時候起沙南水建已經拿到了沙南省除一家央企外其他幾個一級企業的資質。如果不出意外，很多人都認為沙南水建中標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

正當彭明河思考項目上的問題，他的手機響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誰還會打電話？彭明河拿起手機一看，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他的眼帘，彭明河連忙站起來，小心的打開手機，向朝房門看了看，接聽過程中沒有插一句話，並不時的點頭。

電話是省廳趙廳長打來的，他要彭明河明天上班時去一趟他的辦公室，說要聽取楊河電站工程的彙報，彭明河心裡有點納悶，平時趙廳長很少親自打電話給彭明河聽取彙報也是省廳辦公室通知，而這次趙廳長這個時候還親自給他打電話，而且明確是單獨聽取彙報，這讓他有點意外。

彭明河努力回憶趙廳長和他說過的每句話，仔細琢磨他每句話背後的內涵，彭明河慢慢地梳理了思路，他準備了兩套應對方案，以備萬全。

趙廳長這麼晚了給自己打電話，是不是還有其他意思？彭明河腦袋裡一直縈繞著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