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初訪楊河

時令已是七月，火一樣的熱風在告訴人們酷暑已經來臨。楊河已經進入汛末，還過兩個月楊河就是枯水季節，那個時候正是水利工程建設的黃金時刻，時間緊迫，三個月之內如果不能完成壩區的征地拆遷工作，那國慶前開工將是一句空話，為此承擔這個任務的顧正貴感覺壓力很大。

文衛剛吃完早餐，就看到高師傅開著車過來，這幾天何星和徐濤有事回了沙城，項目部的工作就由顧正貴負責。

「文部長，今天煩請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楊村，我今天和楊河國土局約好了，等下和地勘單位一起到楊村勘測地界。」顧正貴說得這麼客氣，這讓文衛很意外。

「小吳呢？」顧正貴問。

「不清楚，他要麼還沒起床，要麼有事出去了。」文衛回答道。

顧正貴來到吳德操的房間，敲了敲門，聽到裡面有翻身的聲音，顧正貴問道：「小吳，我們去楊村現場，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們去吧，我今天還有事。」吳德操應聲道，顧正貴等了一會，看到吳德操沒有開門的意思，就招呼文衛立馬上了高師傅的車，「畢竟是久經官場的人，跟誰打交道都這麼客氣，單這一點就值得我學習。」在車上的文衛心裡在想。

不一會兒就到了楊河國土局，接待顧正貴的是一個叫董平的中年人，正好勘測單位也在那。顧正貴給董平介紹文衛，董平立刻伸出手，滿臉笑容的說：「歡迎！歡迎！」同時也給顧正貴和文衛介紹勘測單位的幾個同志。

在車上，顧正貴介紹說，楊村就是項目所在地，離縣城二十六公里，楊村一共有三十二戶人家，整個村只有兩個姓，村裡大部分姓楊，有三戶姓李，而李姓和楊姓又是親戚。在壩區拆遷的房子不多，只有李姓三兄弟，而征地就比較複雜，整個壩區需要徵收的土地一共五百七十多畝，有水田，有旱地，有荒山，聽國土局董平介紹，根據國家的政策，不同性質的土地，徵收標準不一樣。

路上文衛一直當聽眾，他心裡想得更多的是項目工地離縣城的路究竟是怎樣，而路況的好壞直接關係到材料設備的進場。

顧正貴似乎猜測到文衛的心思，他說從縣城到楊灣鄉政府路況還可以，但從楊灣段就變成了砂石路，據說這段路已經開始修築。顧正貴說修路這個工程要到明年這個時候才能完工，這讓文衛很擔憂，這條道路是項目工地通往縣城唯一的道路，如果修路隊伍要全封閉施工，楊河電站項目工地只能停工。看樣子項目部一定要先與道路施工單位搞好關係，否則以後材料與設備的運輸是一個大問題。

汽車在砂石路上顛簸了四十多分鐘，終於抵達項目工地——楊村。那裡已經有兩個人在等候，顧正貴紛紛做了介紹，個子不高的是楊灣鄉的李副鄉長，李副鄉長正好是楊村人；還有一個是楊村的書記，書記姓楊，中等身材，臉色有點黑，看上去幹練精明，他邊握手邊堆滿笑容的說：「歡迎省里的領導到楊村投資。」

看到楊書記那個謙恭的樣子，文衛內心有點好笑，在楊書記的眼裡，自己冷不丁成了省里來的領導。

李副鄉長的話卻不多，他象徵性的表示了歡迎，顧正貴卻對他客氣很多。文衛想，李副鄉長是楊灣鄉的鄉長，又是楊村本地人，他家的房子正好處於拆遷範圍，估計李副鄉長將是楊河項目協調的關鍵人物。

李副鄉長帶著顧正貴到他家裡歇涼，文衛陪著國土局的董平在項目所在地轉了一圈，董平邊走邊和文衛說了征地拆遷的程序：「首先要請勘測隊伍測出紅線範圍，並分出各個村民的征地面積；其次要給土地性質進行界定，進行青苗丈量；最後把測量的結果和青苗補償的數目進行一榜公布。對於三棟房子的拆除，也要請專業評估機構進行評估，根據評估的價格與拆遷戶協商，達成一致進行一次性補償。」

董平看樣子是一個直性子的人，他一路上侃侃而談，思路也很清晰，文衛不住的點頭，不由得對這個董平另眼相看。

「這只是征地拆遷工作的一部分，其實最難的是用地手續的審批，這個項目的征地手續要報省國土廳批，用地手續的審批必須同時進行。」

董平說他只負責現場的征地拆遷工作，用地手續的審批是國土局另一人負責。

中午就在李副鄉長家裡用餐，文衛注意到李副鄉長的房子在楊村是最亮堂的，房子是兩層樓，裡面的裝修比較用心，李副鄉長房子的兩邊也是兩棟新房，李副鄉長介紹說那兩棟房子分別是他兩個老弟李老二和李老三的。根據設計院的紅線範圍圖，這三棟房子正好處於壩區，想到這麼漂亮的房子兩個多月後就要被拆除，文衛覺得有點可惜，根據剛才與董平現場查勘，李副鄉長三兄弟的房子處在壩區的東面，壩區的紅線範圍可以往西邊再挪動一下，就可以避免房子拆遷，文衛心裡有個疑問，這紅線為何這樣劃定？也許設計院有他們的道理。

飯菜做得很豐盛，李家大嫂親自下廚，正當大家準備上桌，門外突然闖進一個人，進門就大聲說道：「大哥，今天怎麼這麼熱鬧，家裡怎麼來了這麼多客人啊？」

來人邊說邊自己坐在餐桌邊，然後拿出一包煙，挨個給大家開煙。

「顧局，這是我家老三，在楊龍公路項目上搞運輸；老三，這是顧局，他們幾個都是來自省廳的領導。」李副鄉長對著顧正貴和文衛說道。

文衛一聽李副鄉長這樣介紹，臉都紅了，剛才楊書記恭敬地稱呼他們是省里來的領導，他覺得有點好笑，但現在李副鄉長也是這麼介紹，他很是尷尬。

「李鄉長，我們不是什麼領導，只是以後在楊河電站項目上的人，是做事的。」文衛有點尷尬的做了解釋。

「反正大小都是領導，以後請多關照。」李老三邊說邊招呼大家落座。

「老三，你到我車裡拿兩瓶酒來，今天我好好陪一下顧局、董主任以及省廳來的朋友。」房子前面停著一輛奧迪Q5，想必那是李副鄉長的座駕。

不一會兒李老三一手拿了兩瓶酒進來，文衛一看，是國窖1573，文衛雖然不喝酒，但知道1573價格不菲，看樣子李副鄉長這次請他們在家裡吃飯早有準備。

飯桌上一共有九個人，李家兩兄弟，顧正貴、文衛、董平與楊書記，還有三個勘界人員。李家大嫂沒有上桌，除文衛和勘界人員外，其他幾個都端了酒杯。

李副鄉長首先舉杯，說了幾句客套的歡迎詞，一杯酒一干而盡。

第一杯酒幹完，隨後開始互敬，李副鄉長和李老三的目標很明確，他們敬得最多的是顧正貴和董平。

酒一喝開，話匣子也就打開了，尤其是李老三說話中帶著一點狠勁，他有意無意的說起楊龍公路的修築，沒有他的配合項目無法開工，李副鄉長几次喝止他，顧正貴倒很氣定神閑，邊喝酒邊打哈哈。

對於酒桌上的一套，文衛看得比較多，他從內心很反感，他吃完飯打了招呼就離開了飯桌，而酒桌上卻正進入了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