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男兒本色
「呵呵,出門在外,難免遇上幾個難纏的,這突然給我暗中來一手,我也防不勝防不是?」
綏遠繼續打著哈哈,意圖矇混過關,陸離聽著心中無奈。
罷了罷了,傷都傷了,還計較他如何自傷的,多少有些多此一舉。
「行了,看在你午時請我吃了頓烤雞的份上,暫且留你在這養傷。」
綏遠一聽,登時心花怒放!他就知道小離不忍心再將他掃地出門的!
「不過……待你傷愈,需立刻離開!」
「成!姑娘大度,我自然不能得寸進尺,待我傷好自然離開。」
只是這傷到底幾時能好,那可就說不定了。
綏遠心裡暗笑,瞧著陸離尚且一臉憂心看著他胸前那傷,心裡陣陣甜意。
因著綏遠的到來,陸離的小屋這幾日熱鬧了起來。
得意於司楊玄玉二人的勤勞,原本荒涼蕭索的小院,被略加收拾后,便豁然開闊了不少。
為了讓他家殿下的追妻計劃馬到功成,司楊玄玉二人可是煞費苦心,不但將院里院外收拾的井井有條,還重新將屋子修繕了一番,甚至,為了住著寬敞些,兩人忙忙碌碌竟是在山裡就地取材,在原有的屋子旁又多架起了幾間小屋,順道還多做了幾幅椅凳出來。
彼時,陸離看著新增的兩間屋子和院里多出的幾張躺椅,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倆幾時會的木工?」
好傢夥,就這兩日的功夫,整出了兩間房子!
「呵呵,姑娘不知,我等這木匠活,還是從前公子專門練出來的。」
司楊玄玉一邊搭著屋前的扶手,一邊自豪沖陸離嘚瑟,「不瞞您說,從前我們可是靠著自個兒的手藝,建了一個營的房子呢!眼下這個,可不是小菜一碟么!」
「便是我們殿……公子也是會這手的!」
玄玉忽然摸了下腦門,差點沒將自個兒這礙事的舌頭給咬了。
公子沒有亮出身份前,他怎麼能隨意暴露!陸離姑娘這會兒還在裝陌生人呢,殿下說了,得寵著!萬萬不可拆她的台!
「咳,姑娘,這屋子建好了,屬下們去獵些吃的,公子傷還未愈,勞煩姑娘照看一時。」
「去吧~」
陸離懶懶應了句,便俯身躺在了院中那破舊躺椅上。
椅子下那弧形撐桿,摩擦著地面發出吱吱喳喳的聲響,搖椅微動,一搖一晃間,上頭的美人眉目輕斂漸漸憨睡了過去。
院中的幾棵梧桐枝葉繁茂,樹上的鳥兒輕躍,光透過葉的縫隙,在樹下那一人一椅處撒下片片細碎斑駁的光影。
忽而人影晃動,一襲錦衣從椅后掠過,清俊挺拔的身影便穩穩立在了躺椅旁。
清麗如玉的容顏,卻再不似從前模樣,那彎月似的柳眉時而輕擰,即便帶著面具,依然掩蓋不住她滿身的憂勞疲憊。
這些日子,她一個人撐得很辛苦吧。
高大的身影獃獃立著,失神看著椅上睡得毫無防備的她,忽而一陣嘆息。
「是我來晚了,對不起。」
他矮身在她身旁蹲下,抬手欲將她額角掉落的髮絲捋順,卻在手靠近她臉龐時,默然迎上了陸離微睜的眼眸。
「你想做什麼?」
陸離緊緊逼視著他,眸中清冷,隱約透著提防。
綏遠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不過須臾便又緩緩放下。
「沒什麼,頭髮吹亂了,我見你睡得沉,便想幫你捋捋。」
這是大實話,陸離瞧著他此刻認真模樣,倒還有幾分可信。
幸好,人皮|面具他還未發現。
陸離暗自放了心,抬眼瞧見他胸前的衣襟不知何時已然滲出了血,一抹憂心之色浮上眉眼。
「昨日我它見已然結痂,怎麼這會兒又滲血了?」
她慌張起身,拉著綏遠轉回屋裡便要上手脫人衣服,「我看看傷怎麼樣了!」
「咳,小傷,問題不大的。」
綏遠裝模作樣推諉了會兒,自個兒的手卻不漏痕迹往胸口重重點了幾點,霎時傷口的血流得更凶了。
小離說過,傷好便要他離開,是以這傷……不能好。
「怎麼血還流得更多了!」
陸離一驚,扒人衣服的動作更加狂野了,綏遠淡定瞧著,眸色悠然。
上身被陸離脫得一絲不掛,接著她那大大咧咧的目光直直盯著他胸口,那火辣辣的目光,毫不掩飾的擔憂,惹得綏遠眸中的火焰亮了幾分。
「姑娘,我覺得咱們還是保持些距離的好。」
以免擦槍走火。
他如是說,陸離微楞,「我不貼近些,怎麼看傷?」
不但未保持距離,她反而又欺近幾分,頭低下瞪著那復又裂開的傷口,一臉納悶,「怎麼回事,明明昨日已然好了大半了,今日怎的又裂了!」
她沒好氣拎出了藥箱,拿著紗布埋頭在他胸前搗鼓許久,待將他傷口處理好,陸離總算仰起了頭,卻在不經意間,直直對上了綏遠正望向她的眼。
劍眉入鬢,眸如深潭。
該死,陸離清晰聽見了自己的心咯噔狠跳了一聲。
「咳,我先出去~」
她俏臉一紅,逃也似的飛奔而出。
後頭的綏遠呆愣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珠轉了幾轉,忽然唇角一咧,痴痴在裡頭朗聲笑了開來。
小離呀小離,哥哥到底還是略勝一籌啊。
外頭的陸離乍聽屋裡的綏遠忽然笑得奔放,一時又羞又惱,自己到底是哪路來的女流氓?怎麼能對自己哥哥動歪腦筋的?簡直畜生不如!
「冷靜冷靜,他可是你哥,你哥!」
陸離混亂搖著頭,想起屋裡尚在大笑的綏遠,又是一陣氣悶,該死的綏遠,分明是在嘲笑她!
一怒之下,她一屁股往身旁那破舊躺椅坐了下去。
更尷尬的事來了。
那躺椅本就破爛似的,偏陸離坐習慣了,此刻怕是剛好『陽壽』盡了,被陸離發了狠一坐,竟是「啪」的
一聲直接散了架。
於是尚在羞憤中的陸離在被自家的『座駕』猛的摔一個屁股蹲后,更加暴躁了。
「該死的木頭!看我不把你劈了當柴燒!」
她罵罵咧咧起身,對著散了一地的木板暗自咬牙,捂著摔疼了的臀部叫苦不迭時,屋裡的綏遠已然一陣風似的颳了過來。
「怎麼了?傷著哪了?」
綏遠瞥了眼地上散了架的破爛椅,一扭頭的空檔便見陸離那手正捂著屁屁。
「emmm…很疼?」
他猶豫著,伸手小心翼翼幫她揉著……
嗯,不見血跡未曾鼓包,彈性十足柔軟圓潤,該是沒大礙的,綏遠放心了些,手剛撤下,卻見陸離對他怒目而視。
「姑娘?」
不等綏遠反應,陸離上手對著他就是一個五香羅漢巴掌,「流氓!」
「啊我不是那意思!」
「流氓!!」
第二個五香羅漢巴掌來了。
「我不是那種人!」
「流氓!!!」
第三個……
嘖,天不佑我綏遠啊。
他捂著火辣辣的俊臉,腦瓜子嗡嗡的,欲哭無淚看著跑遠了的陸離,綏遠滿面惆悵。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摸不得。
籬笆外,司楊玄玉滿臉抽抽看著自家被連續打了三個耳光的殿下,小心肝砰砰跳個沒完。
「咱家殿下,幾時這般無恥的?」
「陸離姑娘神人也,竟將殿下男兒本色的潛能激發到了極致。」
可不是,男兒本色。
綏遠捂著臉疼了一陣,剛緩過來勁,不知想到了什麼,又咧嘴嘿嘿笑起來。
「殿下怎的了?」
「打傻了?」
兩侍衛拎著山雞瞪著眼看著那頭兀自傻笑的綏遠,忽的聽他頗為霸氣沖著陸離跑出的那位置大喊:
「等著,本公子總有光明正大上手的一天!」
他信心滿滿,朗聲立下了此生最宏偉的志願。
我透,殿下當真是不怕死!外頭的兩侍衛見著從遠處疾衝過來的那淺色身影,齊齊為自家殿下捏了把汗。
善了個哉,佛主保佑。
綏遠尚在得意,不曾留意遠處的風吹草動,剛想著趁著四下無人放幾句狠話,扭頭就見陸離黑著臉朝自己衝過來了。
「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娘饒命!」
饒命,是不可能的。
在綏遠無比驚恐的目光中,陸離的拳頭如約而至。
求仁得仁,綏遠過癮了,過大癮了。
除了胸口幸免於難,身體其他部位哪哪都疼……
迎上陸離尚憤怒的目光,綏遠腦門的汗滴個不停,「姑娘,你誤會了,我不是那意思……」
「閉嘴!」
再多與他交流一句,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
午後,又是一頓烤山雞收尾。
百無聊賴之際,幾人一人一個躺椅在院里你搖我搖大家搖。
得虧司楊玄玉兩人手巧,將這躺椅做得很是精妙,能坐能躺,躺下還有腳踏,底下撐桿圓弧狀,身子稍稍一動,撐桿便能磨著地面緩慢搖動。
對於這些日子被迫東躲西|藏已然身心俱憊的陸離來說,這無疑是最佳放鬆的消遣神器。
魯班大師的技術果然用到哪都是靠譜的!
她由衷嘆了一聲,雙手扶著把手再一次往躺椅里靠了進去。
身旁的綏遠陪著她晃悠著,此時舒朗的風,淡遠的雲,蔚藍的天,無一不讓綏遠身心舒暢,若能時常如此,就這麼不言不語,靜靜陪著她,該是多麼令人愜意的事?
愉快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短到上一秒滿心歡喜,下一秒便如墮冰窖。
「你傷好的差不多了,幾時離開?」
他看著陸離忽然轉過了頭,清冽的嗓音帶著不容拒絕的篤定。
她又趕他走,綏遠幾近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