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胸口來一刀
他想過千萬種與她相逢的樣子,卻從沒想過,會被她當成陌生人。
雖然她的初衷是為了讓自己遠離是非,可她對自己如此疏離,這另綏遠心情很是鬱結。
「他或許正在找你,你準備一直躲著不見他?」
「我不知道……」
「若他找到你了,你該如何?」
這個問題,令陸離尷尬的緊,可不是已經找到了么!只是他自己還沒認出她來而已。
「呵呵,若真找著了,我大抵是要跑的。」
不但要跑,還要往遠了跑,離他越遠,他才越安全。
綏遠哥是個好人,對自己更是體貼,可目前以她的狀況,當真是不能再給他添一點點麻煩了,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與一個通緝犯扯上關係,並不是件好事。
「他有自己的路,我不該成為他的負累。而我的路,是早已註定了的,橫豎終點都是個死,倒不如在這靜靜待著,當有一天躲不過了,那便是我的死期吧。」
綏遠哥如今是北疆太子了,前路一片坦蕩,哪怕是死,她也無牽無掛了。
聽她說起『死』,綏遠沉默了,靜靜看了她許久,終是悵然開口,「你不會死的。」
就算不要那太子之位,他也得保全她!
可她不認自己,這叫他難受得緊,貿然與她相認,只怕她要來脾氣的,當真跑了,他可不敢保證能再有如此好運遇見她!
他滿心惆悵暗自琢磨了許久利弊,終是無奈嘆了口氣。
算了,就依她,順其自然吧,只要他在她身邊,一切都無所謂,相不相認有什麼關係?
綏遠好不容易做足了自己的思想工作,想著在這山上陪著她,卻沒想到陸離接下來的話令他哭的心都有了。
「行了,如今你也歇夠了,該走了吧?」
「呃」
綏遠語塞。
這怎麼聊著聊著就被趕了?他好不容易找著人,怎麼可能就這麼走了!
「嗯……本公子來時受了點傷,此時離開怕是會牽動傷口。」
某人臉不紅心不跳扯著謊,陸離看著一陣無語。
「方才見你還一身輕鬆,這會兒就受傷了?」
對於他的說辭,陸離明顯是不信的,可即便如此,架不住綏遠臉皮厚。
「確是受傷了,在胸口。姑娘若是不信,我脫了衣衫給你驗驗?」
淦
一言不合就開始耍流氓,綏遠哥幾時這麼不要臉了?
陸離一陣氣悶,她這破屋子,到底有什麼好的,值得他死皮賴臉想方設法留下?
「既是有傷,公子更要早些回去,這山中冷寒,我屋子簡陋,更是不利公子傷愈,再說男女授受不親,你們三個男子與我待在一處,屬實不像話!」
她一邊義正言辭拒絕,一邊已然走到大門,「請吧?」
陸離大門一開,轉眼目色沉沉盯著綏遠幾人,大有他不走,就要魚死網破的架勢。
綏遠一見,立刻心軟沒轍了,怎樣才能留下來?
他腦子轉不動了……
司楊玄玉哭笑不得看著尚在門邊等著趕人的陸離,又扭頭看了看綏遠,滿臉尷尬。
幾個大男人圍著一個姑娘死活不走,確實不像話,可他家太子看上的姑娘,不拿下這說的過去嘛?
「公子?」
「怎麼辦?」
二人沒法子,扭頭一見太子,發現他竟然十分老實的乖乖踱著步子到了門邊,兩人瞬時傻了,懵里懵懂快步跟了過去。
「嗯,此次打擾姑娘了,這就告辭,來日方長,我們後會有期?」
「慢走不送。」
陸離毫不留情一關大門就進了屋,留下綏遠幾人在門外一籌莫展。
「小離好狠的心。」
這說趕就趕,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
綏遠捂著胸口表示極度痛心,司楊玄玉聽了他的話卻二臉震驚。
「那位姑娘叫小離?」
「陸離?!」
那不就是他們殿下這幾日苦苦尋找的人么!那位曾經的羿王妃,會妖術的狐狸精?
眼見綏遠沖他們肯定點頭,司楊玄玉一時無語。
好傢夥,妖女就在他們眼前,卻無一人傷亡,傳言那妖精能蝕骨挖心,難不成都是假的?
「殿下,她到底是人是妖?」
「若不是,一個弱女子她怎敢一人孤身駐留在此山裡?若是個妖,我等竟能平安無事與她待那麼久,這簡直匪夷所思!」
兩人停在門前,滿腹疑惑不得解,只得愣愣看著綏遠。
「看什麼看!小離是人,是人!」
對著這倆屬下,綏遠沒好氣,他這麼善解人意溫柔善良的小離,哪裡就像妖了?有那異能便是妖?迂腐!
「走了走了!」
小離將他掃地出門了,他得趕緊想轍,不能就這麼走了。
「誒,哥幾個,想想法子,此種情況,該如何讓她收留我?」
綏遠拉著司楊玄玉一邊走,一邊賊兮兮聊開了。
「殿下,陸姑娘這會兒怕是鐵了心不想與人接觸,一時半會沒轍呢。」
「確實,您連受傷的借口都用了,這不照樣沒戲么?」
殿下都沒法子,他們能有什麼的好計策。
「啊呀你們不懂,我那受傷的借口指定是可信度不高,她這才狠心趕我走的。」
「那不然還能怎的?殿下當真找人打一架去?受點傷再回來?」
司楊揶揄瞅著綏遠,一臉調笑。
卻不想綏遠靈機一動,當真了。
自己真要受傷了,小離總不能對他不管不顧吧?
「嘿嘿,這不就來法子了嘛!」
綏遠忽然沖司楊玄玉兩人笑得一臉奸詐,「來,你倆一人沖我胸口來一刀!」
「!」
「?」
殿下是魔怔了么!
司楊玄玉愕然瞪著他們家此刻傻憨傻憨的殿下,腦瓜子嗡嗡的。
「殿下,醒醒,青天白日的,咱能不能清醒些。」
司楊舉著劍沖綏遠眼前使勁晃悠,滿臉認真,「這可是劍!殺人用的,刀劍無眼!真傷著了殿下,我們有幾個腦袋砍的!」
卻見綏遠比他還認真,滿不在意道:「我不受點傷,小離怎麼可能收留我?少廢話!快動手,戳幾個窟窿出來,我就能進屋了!」
「……」
殿下瘋了。
司楊滿臉抽抽,舉著劍遲遲不敢動手。
「要不,你來?」
他劍一轉手,給一旁站得跟木樁子似的玄玉遞了過去。
玄玉傻愣愣接過,舉劍在半空的手顫顫巍巍哆哆嗦嗦。
「殿,殿下,我我我我我不敢哪!」
刺殺太子,他回去還有命活么?他猶猶豫豫,綏遠看著心裡干著急。
「罷了罷了,我自己來。」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得自己拎著劍,在司楊玄玉目瞪口呆中,一劍惡狠狠往自己胸口刺去。
「嗤」的一聲利刃入體,立時有鮮血從他胸口滲出,緊跟著綏遠俊臉開始疼得泛白。
力度沒把控好,下重了手了……
「殿下,您這是何苦。」
「如此為她,值得嗎?」
兩侍衛扶著『身受重傷』的綏遠,腦門氣得生疼。
他們這位太子殿下,為了追個女子也是煞費苦心,竟連性命都不顧了,這自己對自己出手的太子,普天之下除了眼前這位,怕是再難找出第二個!
「快,快扶我回去。」
綏遠咬著牙忍痛,踉踉蹌蹌又火急火燎趕回了陸離那木屋前,司楊玄玉忐忐忑忑敲響了門。
待陸離出門一看,又是綏遠!
只是這回他的臉色蒼白了不少,再看胸前,那淺色錦袍已然鮮血淋漓。
「你怎麼了?!」
她肉眼可見的焦急,綏遠看在眼裡,甜在心裡,奈何現在自己是個傷患,他只得繼續『柔弱』下去。
「姑娘!還請行個方便!我家公子路遇歹徒,受了重傷!」
玄玉一臉凝重看著陸離,滿面哀求。
綏遠苦著臉,悶聲不吭只可憐兮兮看著陸離,蒼白的唇色及面容襯得他越發的虛弱。
陸離看著心疼不已,怎麼好端端的當真受傷了!
「快進來療傷!」
流了這麼多血,再不處理要出人命的!
這回也不顧男女大防了,綏遠直接被陸離攙扶著進了屋裡,緊接著被陸離按在床上寬衣解帶……
「咳,姑娘,有人看著呢。」
「閉嘴!療傷要緊!」
陸離十分霸氣沖他一吼,壓著他三下五除二將衣服退到了腰部,便開始認認真真給他清理傷口,再一絲不苟上藥。
兩侍衛呆若木雞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陸姑娘威武啊,上來就扒人衣衫,倒是比他家殿下還要熱情!
可這麼一來,不就沒他倆什麼事了么。
「那什麼,屬下在外面候著。」
兩人摸著鼻頭,不大自在溜出了屋。
僅剩小離與自己獨處時,綏遠難得的臊紅了臉。
被個女子扒拉衣衫這還是頭一遭,何況是在小離面前,這就免不了老臉一紅,著實是害羞了。
「咳,姑娘,要不上藥的事我自己來?」
「不用,差不多好了。」
她把剛覆上的紗布兩頭一綁,綏遠胸前那傷口總算處理好了。
接下來……
盤問的時間到,綏遠頭要大了。
「說吧,怎麼傷的?」
陸離好整以暇坐在床邊,擰著秀眉直愣愣盯著他,將綏遠看得一陣尷尬。
「呵呵,不是什麼致命傷,路上遇著幾個仇家,不甚被偷襲了而已。」
綏遠尬笑著,盡量讓自己的看著自然些。
卻不料,陸離已然猜到了大概。
「這山林方圓百里沒個人影,怎會突然有仇家?你出去不過一會兒,怕是與人打一架的時間都不夠吧?」
忽悠她是遇著了歹徒,當她是三歲小兒好糊弄?
綏遠哥幾時這般幼稚了,為了留下來,至於這麼拚命么?她這小破屋到底有什麼好的,值得這男人自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