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天加寧去法院遞交起訴書，出來后正沿著法院高高的台階往下走，突然聽到有人叫她：「加寧。」聲音從背後傳來，加寧回頭一看，竟是吳錦。加寧先是驚喜，接著又感到一絲慌亂，扭頭向周圍查看。

吳錦走到加寧身邊說：「別看了，就我一個人。」

加寧放下心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好久不見，吳師兄。來出差啊？」

「是啊，你離職有一個月了，還好嗎？瘦了。」吳錦眼裡的關切是真的。

「挺好的，找到了實習的律所，帶我的老師也很好。」

「哦。言下之意是我之前帶得不好嘍。」

「當然不是……」加寧忙擺手，抬頭看到吳錦眼角戲謔的笑容，才知道他在逗自己，低頭笑起來。

「快過年了，會回去吧？同事們都挺想你的。」

「會的，到時候一定請大家吃飯。他們都還好吧？」

「都很好。年後律所準備擴大規模。所以最近都挺忙的。」

加寧點點頭，想問問周軒怎麼樣，但是張不開口。

吳錦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說：「該吃飯了，我請你吃飯吧。」

「應該是我請，現在算是在我的地盤上。」加寧笑著說。

「喲，上海現在都是你的地盤了，真是失敬失敬。」吳錦雙手抱拳。

加寧笑得更厲害了：「吳師兄……」

吳錦說：「你那點補貼養活自己都成問題，現在還是我請，以後你再還回來。」

「還要還回去，吳師兄你也太摳門兒了。」

吳錦哈哈大笑，心想：跟加寧在一起真是心情愉悅，難怪周軒會喜歡上她。

兩人邊說邊走。這時加寧的手機響起來，是艾琳：「我在你單位附近，出來吃飯吧，請你吃火鍋。」

加寧正要拒絕，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吳錦現在應該還單身。之前在周吳的時候聽同事們說過，吳錦一直沒談過戀愛，因為沒遇到心裡的那個人。加寧心念一動，當即對艾琳說：「你到那家最好吃的火鍋店等我。」

掛斷電話，加寧對吳錦說：「我最好的朋友跟我們一起吃，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

加寧暗自偷笑，吳錦問她：「你笑什麼呢？」

「呃，沒有，我們快走吧。」

兩人到了火鍋店，艾琳正低頭看菜單，加寧喊了她一聲，艾琳抬起頭給了加寧一個大大的笑臉，突然看到加寧旁邊跟著一個人，正納悶呢，就聽加寧說：「給你介紹個人，這是我以前實習的律所的老闆，吳錦。」又對吳錦說：「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艾琳。」

艾琳疑惑地看加寧，心想：不會就是他吧？加寧知道艾琳的意思，不著痕迹地搖了搖頭。

出於禮貌。艾琳起身伸出手，對吳錦說：「你好。」

吳錦只是獃獃地看著艾琳，加寧在旁邊碰了他一下，他才反應過來，忙上前去跟艾琳握手，結果一不小心碰到桌上的一個酒杯，艾琳和吳錦兩人手忙腳亂地去接，看到對方伸手又同時把手縮了回去，結果杯子就這麼掉到地上，「砰」一聲，摔碎了。

兩人尷尬地站著，等服務員過來打掃碎玻璃。加寧還是第一次看到吳錦這樣手足無措，覺得自己今天這個決定非常正確，在旁邊傻傻地笑出聲來。

艾琳和吳錦同時轉頭看向加寧，加寧忙咳嗽一聲，說：「吳師兄，你看看菜單，想吃什麼儘管點，艾琳請客。」

艾琳馬上抗議：「男女一起吃飯，你什麼時候見過女士請客的？」

吳錦忙說：「對對對，應該是我請。」

加寧一語雙關地說：「你倆誰請都一樣嘛，反正我是白吃白喝的。」

過了一開始的尷尬期，吳錦又恢復了他謙謙君子的模樣，用公筷幫加寧和艾琳煮菜夾菜，既殷勤又不讓人感覺低三下四，聊起公司同事的趣事，說林可眉去相親被人嫌胖，發誓要減肥；說張思進被女委託人吃豆腐；說李偉因為誇別的女孩子漂亮，女朋友要跟他分手，但絕口不提周軒。

一頓飯吃得很是愉快，飯後吳錦因為還有工作要做，就先離開了。加寧要去上班，被艾琳拉住。

「怎麼了？」加寧問。

「少裝糊塗，別以為我看不出你什麼意思。」

「我哪有什麼意思啊？」

「你幹嘛要介紹你這位吳師兄給我認識？」

「他過來出差，我們剛好碰到了，就想一起吃個飯，剛好這時你打電話給我，我就想兩個人也是吃，三個人也是吃，不如……」

艾琳惡狠狠地看著加寧，加寧宣布投降：「好吧，我是想撮合你們兩個，你不是說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開始新的感情嘛……」

「你倒是現學現賣，我給你介紹的是小鮮肉，你給我介紹的可是大叔哎！」

「人家才30出頭，怎麼就大叔了。我看他對你挺有意思的，你看剛看見你時緊張的。」

「你還說呢，剛才都尷尬死了。」艾琳說著推了一把加寧。

加寧只是笑。

過了有一個星期，加寧接到吳錦的電話。

「加寧啊，我現在在上海，晚上一起吃飯吧？」

「啊，我們好像剛一起吃過飯沒多久啊。」

「上次是中午，時間太緊，這次晚上吃，我們可以多聊一會兒。」

「哦，那……我是一個人去呢還是……」加寧捂著嘴偷笑。

「要是你朋友有空的話，也可以一起。」

「朋友？我哪個朋友啊？」

「加寧……」

加寧終於忍不住笑起來：「哈哈，吳師兄，把時間地址發我微信，我保證把人給你帶到。」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吳錦無奈地看著手機屏幕，被加寧一番調侃，他感覺自己耳根子都紅了。

掛掉吳錦的電話，加寧馬上打給艾琳：「艾琳，我預定你今天晚上的時間，時間地點待會兒發給你。」說完，不等艾琳回話就掛斷了。

掛斷電話后，加寧覺得心情特別好，自己一個人在那傻兮兮地笑了半天。她是在洗手間打的電話，孫正儀走進來，從鏡子里看到加寧在傻笑，問她：「小賀，什麼事這麼高興？」

「沒事沒事，嘿嘿。」加寧忙跑回辦公室。

孫正儀莫名其妙地搖搖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心想：又年輕又漂亮，真好。

晚上吃過飯，是吳錦把加寧和艾琳送回家，加寧給艾琳發地址的時候特地叮囑她不要開車。回到家，加寧少不了又被艾琳教訓一頓。

「下次你再這樣咱倆就絕交！」

加寧理直氣壯：「我看你今天晚上也挺開心的嘛。」

「我哪有！」跟這句話一起飛過來的是一個抱枕。